随着水流触碰肌肤的寒冰刺骨,流昔立刻挣脱束缚苏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呼吸,冷风吹进,冷飕飕的感觉让她清醒过来。
断断续续却又异常真实的梦境让流昔不知所措。
她吸了吸鼻子,转身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12:30,闹钟透明玻璃后显示时间的荧光绿色字体也变得毛骨悚然,如同一只只野猫绿莹莹的眼睛定定地监视着自己。
流昔钻回被子,被子里仅存的一点温热缓解了她的不安,上下合拢眼皮,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满脑子都是梦中落水的画面,而水中的触感与窒息时的绝望也同样真实,一切都似曾相识,好像从前在哪发生过似的,这真的是梦境吗……
在胡思乱想中,流昔又渐渐有了睡意,两双眼皮越来越沉,却在将要入睡的一刹那被电话惊醒。
“温度消失的瞬间,无法触摸的明天……”
即使是最喜欢的手机铃声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下,更何况是在午夜时响起总会让人感觉诡异,而流昔更是在做了那种梦后……
但是为什么现在会有人打来电话?
还是说电话那端的根本就不是……人?
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接那个电话,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闹钟,正想抱怨一句“哪个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给老子打电话”给自己壮胆,目光却被另一样东西转移。
闹钟的时间依旧显示着12:30,而屏幕上显示秒的数字却定格在47上再无变化。
骗人的吧,明明刚才还在动的……
曾经看过的灵异电影中的情节像一个小放映机一样,电影中的情节与现实交汇,构成了一个越显真实的环境。
冷风穿过微微敞开的玻璃窗,争先恐后地想要钻进被褥,窗外的树叶被风拍打的飒飒作响,窗上所呈现的影子也慢慢汇成一个人影……
“别紧张,又不是电影,再说也不是12点44分44 秒,不会有事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想极力掩盖发现47就是“死期”的谐音字的事实,却止不住那颗狂跳的心。
流昔想伸手拍拍闹钟,手一伸出温暖的被窝便暴露在空气中,白皙的手臂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烦死了!”
流昔小声骂了一声,再次把手缩了回来。
就当作没听见吧,毕竟现在是午夜,不接也不会有人怪的,而且也有可能是打错了呢,早上再看吧。
她想到这里便顺理成章地把被子往头上一捂,将自己裹成一团,而手机铃声则可能是因为在心理作用的影响下一声比一声清晰,甚至越来越近,简直就像在自己的身边!
就在流昔心里发毛的时候,电话突然被挂断,手机铃声也戛然而止,她长呼出一口气,微微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正准备伸出头透气,偷偷拉开被子的一个小角,眼前却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东西,白色的手机壳映入眼帘,手机正出现在自己的枕头上!
流昔瞪大眼睛,失声叫了出来,极度缩小的瞳孔暴露了她的惊惶失措,她颤抖着伸出手,如同电影般慢动作一样缓缓拿起手机,但电话再一次响起,流昔一震,手下意识地松开,手机轻轻摔在柔软的枕头上。
像是在迎合她似的,手机触碰到枕头的一瞬间音响便加大了一倍。
她猛得一惊,再次想要盖上被子,但还没来得及重新钻回被子,空气中便传出了电话被接通的声音!
流昔往被子里缩了缩,警惕地看着手机屏幕,似乎是想一眼看穿对方。
“……喂......是谁?”
一秒,两秒,三秒……
良久,电影里的情节并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电话那端没有传出小孩的尖叫或是女人的哭泣声,手机屏幕上也没有出现披头散发的女鬼妄想爬出屏幕,什么也没有发生,流昔也总算是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把这当作是一个恶作剧电话。
没等她作出任何反应,流昔只觉得身上的被子越来越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层薄薄的被褥却有了一个人的重量,她不敢抬头,害怕抬头看到的是一张血迹斑斑的死人脸!
她集中精力回想之前在网络看到的“鬼压床”的“真相”,不停的安慰自己其实鬼压床从医学上称为睡眠瘫痪症,只是某根中枢神经还未完全清醒,尽管现在的状态完全不是鬼压床的现象。
要除掉最后的隐患。流昔下一秒便想挂断电话,努力挣脱身上的压力,她执意地伸出手来想要关掉手机,但事情总是这么的不尽人意,在纤纤玉指将要触到屏幕时,上方幽幽传来一声女人的叹息。
不,不止是上方,流昔甚至能更具体的肯定这一声就从她的头顶传出。
“嗒……”
黑红的血液滴落在洁白似雪的枕头上,慢慢渗入枕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一滴又一滴,血色的玉珠滴落在她的手指上,顺着手指滑落,再一次坠在枕头上,手指只留下一条短短的血痕。
流昔寒毛竖起,几乎吓得打颤,细长的手指一动不动,而另一只捏紧手机的玉手则是不着痕迹地悄悄关掉了手机,小幅度地向上移,对准了自己的上方。
四周寂静的诡异,稀疏的月光穿过一缕又一缕的云层将地面分割的支离破碎,在月光的衬托下,流昔看清了手机荧幕反射出的那张不该存在的脸。
凌乱的散发还粘有沙土,黑洞洞的眼窝深凹进去,眼珠子不知是被何人挖去,浓稠的血液从七窍内喷涌而出,左边大半张脸几乎全部被腐蚀,甚至还有些恶心的乳白色蛆虫从她的头皮和七窍中钻出,蠕动,但是,最关键的是她唯一没有被腐蚀的皮肤几乎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即使没有眼球,流昔也可以从她狰狞的表情中断定她也在从这个手机荧幕的反光里观察着自己!
流昔大脑内的所有思想都随着眼前的画面流逝,心脏也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捏住了,她想动,想挣脱,但是因为身上那个“她“的压迫而动弹不得,唯一在被子外的两只手也不知何时麻痹;她想尖叫,但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在喉咙口转了一圈最后咽了下去。
流昔面如死灰,思绪也越来越浑浊,散乱。
好想睡……好想,就这么……永远地睡下去……
她将最后的希望全寄托在手机上,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没有一丝心疼用浑身的最后力气将手机推了下去……
手机顺着床沿与墙之间的缝隙迅速滑落,坠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在手机落下的瞬间,流昔突然清醒,之前的压迫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几秒后,光辉耀眼,房门被快速打开,温暖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面对自己的亲人,流昔终于落下了眼眶中聚集的眼泪。
“妈……有鬼……“
两片薄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却是最像假话的实话。
流昔的妈妈流尉华则是以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
“胡说什么,昔昔,世界上怎么会有鬼,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最近复习阶段很累妈妈理解你,明天就是星期五了你放学后休息一会儿再做作业吧啊。”
尽管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不切实际,尽管知道为什么妈妈这样不相信自己,流昔依旧是急于反驳,然后想到什么激动的转过头。
瞳孔中的希望暗了下去,随之转换的是不可磨灭的惊慌与不可思议。
手机完好无损的摆放在床头柜上,枕头和被子上没有刺目的血迹,低头看看,就连手指上的血痕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切都美好的像梦一样,却少了一丝真实。
不对!她是把手机推下用声音将妈妈引来的,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么妈妈就不会进来,这一切果然是假的。
想到这里流昔只觉得四周的温度猛然降低,直觉告诉她很快画面就会回到刚才那种情景,而那个女鬼也会很快找上自己。
不安和无助感不知不觉又慢慢攀了上来,向自己的内心伸展,像毒蛇似的缠上自己的心脏,将它紧紧的包裹起来。
妈妈的到来就像是根救命稻草,必须牢牢抓住才能活命。
没给妈妈离开的机会与时间,流昔迅速地接口道:“妈妈……我不敢,今天你陪我睡嘛……”
说完她便作出一副被吓得心惊肉跳的可怜模样。
流尉华到底是不会相信的,却还是舍不得拒绝自己的女儿,便以沉默答应了流昔的请求,关上房门快步走了过去,钻进了还留有一丝温热的被窝。
“别胡思乱想了,都这么晚了赶紧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啪----”
流尉华说完就关上灯,陪着女儿入睡。
明亮的房间在关灯的一刹那变得黑暗静寂,流昔警惕地再次四处打量了一番才稍稍安心,紧贴妈妈的身边渐渐入睡。
在两人入睡后,房间里忽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却是不会再有人听到。
“嘻……”
黑暗的阴影中,一件件物品的影子汇聚成一个只有左眼和嘴的人影,它低下头,久久地盯看着流昔与流尉华的身影,勾了勾唇,扯出一个骇人的笑容。
两边的嘴角被夸张地向上咧开,慢慢的竟是开裂到了耳根,嘴角被过分地撕开渐渐溢出了血迹,但它却是毫无痛楚般活脱脱像是日本电影中的裂口女!
“嘻嘻……”
不存在的风吹动过半的窗帘,惨白的月光直射进来,人影霎那间消散成一缕黑雾,空气中只留下它诡异的嬉笑声。
----嘻嘻,找到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