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中天之时,幻兽山脉便显得如此静谧,如此的……诡异。
祠庙中不知何时立了一个黑衣男人,穿着极尽简练,却依然不难从黑袍上时而因月光照射而闪现的银纹判断出其价值的不菲。
男子静立在那儿,一动不动,修长的背影染上薄薄的哀伤,看着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人儿,
“死了吗?为什么……他们连你也容不下吗……”
哀伤过后是片刻的沉默,随后眼中已恢复一片清明,想起此行的目的,深深地看了一眼早已气绝的女孩,便转身快步离开了祠堂,不消片刻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落池离开祠庙后未过多久,便与一行人汇合,
“宫主,凌叶府的祖祠怕是无法借宿了,已经有人在那了。”
未待面前的那个带着银玉面具的男子说话,旁边便有一道调侃的声音响起,
“啊?不是吧,落池!往年那祖祠可是灰都能积一丈高,
今年咱们可是提前了三天便在周围安排禁止入山,咋还有人啊,漏网之鱼?”
无视身旁落羽叽叽喳喳的聒噪,清冷的嗓音如同夹杂着净雪的山泉,从面具后潺潺流出,
“什么人?”
温润中却自然地带着冷冽,周身的气息浑然一副帝王仙姿,睥睨苍生。
临江宫,令无数人忌惮不已的存在,宫主实力更是无人敢去揣测,而此时男子面上的银玉面具已足以说明一切。
任谁见了,都只能惊艳转化成惊惧地吐出一句话
“夜释尘”!
此刻落池清澈的眼底哀伤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一望彻底的清明,“死人。凌叶府的养女,凌叶。”
夜释尘微微侧目,看向身边的落池,不作言语,倒是欣慰地发现,身边的这个男孩不知何时已经懂得所谓的“放下和铭记”。
三年前的他满身仇恨,鲜血淋漓地走进他们的世界,曾经放不下仇恨的那个热血而忠贞的男孩,在这三年中,正一步步蜕变着……
他没有忘记什么,却已经懂得了隐忍和坚强!
“今夜便在此过夜,落池,待明日一切都安排好之后,你把她安葬了吧。”
夜释尘一袭白衣温润似玉,衣袂被阵阵夜风卷动,翻飞间偶有浅灰色繁纹乍现,面上稀世罕见的银玉面具下究竟该是怎样的潋滟,方可与此等姿容相配!
若非一身浑然天成的冷冽威压流转于周身,光是寂寂而立的身影,便足以使人叹声“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了!
翌日,待一行人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之后早已月至中天。
众人回到祠堂时,都不觉心下一沉,神色凝重地望着不远处呼吸匀浅的娇小人儿。
还是一向话最多的落羽先开了口,
“不是死了吗?复活了?逗我玩吗?鼎也不知所踪!”
天知道这鼎有多重要!连夜释尘都无法完全撼动,只好将其留在祠庙中,却不想竟消失得气息全无!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震撼到了,难道有人偷走了鼎,还好心大发慈悲地救了地上的姑娘?!
一旁静立未动的夜释尘一双眸子紧盯着地上的凌叶,妄图能看出些什么端倪。
落池的判断绝对不会有错!死而复生,真的存在吗?
祠堂中的众人神色各异,却无不震撼于这眼前活生生的现实。
死而复生!闻所未闻,再强大的人也要经历生老病死,而眼前这个看似羸弱不堪的女孩着实让人不得不心生惊惧!
然而,谁又能知道,早在午后夕阳欲落之时,那双眸子睁开的刹那,已物换星移!
贡桌上的红烛泣下滚滚热泪,一夜就在众人的疑惑和猜忌中安然度过。
天将明之时,凌叶从睡梦中醒来,昨日不知到了什么地方,翻看着毒谱的她到了深夜便不知不觉地睡去。
醒来后睁眼又是熟悉的屋顶,庙堂中唯一看上去很大个的鼎却不见了,这一天过的真是太……一言难尽了!
昏睡了一整夜的她并未察觉到有一行人来过,还被她吓得个个觉都睡不踏实……
活动活动早已僵硬的身板,凌叶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离开了祠堂向山林中走去。
山间晨时的雾气伴着些许微弱的亮光将这一片山脉衬得虚幻,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林中的果香味乘着山中所特有的清风扑面而至。
已有几天尚未进食的凌叶早已耐不住果香味,探着断续的泉水声向深山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