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小已经四日水米未进,饭食不进人体尚能存活,长时间未饮水小小已经脱水进入昏迷状态。大夫让人喂了一些淡盐水,用湿帕子敷在她嘴唇上,还开了药方让人去拿药,照着方法煎服,每日三次,能不能醒过来就能看个人的造化了。大夫一走,靖江王冷冷的看着老鸨子和一众***也不开口,老鸨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我们错了!”随即爬到王爷面前,拼命的磕头。
靖江王爷仍不开口,只是看着蝴蝶姑娘守在床边照顾昏睡的小小,蝴蝶道,“妈妈你做了什么错事,不过是逼良为娼,不过是草菅人命!”
“蝴蝶姑娘你可别这么说,我可担待不起!”老鸨子道,“我劝过她喝水吃饭,可是小小姑娘不肯啊!”
“这会子你又说这样的话,你整日派人去劝倒是不假,可你劝得都是什么胡话,若是小小吃了饭喝了水如今不就是和我们一般要坐堂接客了!”
王爷听了心里又急又气,这么小的一个人怎么就能被逼到这个地步,想着她受得苦楚只觉得心酸,他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任由老鸨子趴在地上磕头求情,也不搭理,待到天黑,小小的情况好转了一些,就亲自抱上马车拉回王府照看去了。王府里养着不少女眷听闻王爷又拉了一个女人回来,都看戏一般聚到一起,站在房间外面偷听屋内的情况,其中一个年纪最轻,入府最晚的侍妾道,“王爷怎么转性了,今天拉了个黄毛丫头来,还是垂死的!”
“就是你看她那脸,死白死白的,要是死在府里多不吉利啊!”接话的是比前者早入府半年的另一位侍妾。
其中一位安静些的侍妾也不说话,静静地听着其他人议论,小心翼翼的往屋中看着,不知道这次王爷又看上什么人了,想着以后又有一个女人来争宠,心里就不是滋味,当下离开房间门口去了大夫人哪,这大夫人就是靖江王的正室王妃,年龄较王爷小一岁,入府最早,地位最高,性格也最为稳重。她早知道王爷在怡红楼救下一个姑娘的事,京城就这么大,消息传的比风还快。听了侍妾的描述,当下赶到门口,趁着王爷不注意把几个议论纷纷的侍妾都拉到自己院子来,免的她们吵吵闹闹的王爷头疼。她一向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如此大方体贴,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骗过去了。
王爷从宫里请来御医照看陈小小,这种脱水之症最忌讳一次性给太多的水,只能慢慢的恢复日常饮食,王爷派了几个丫头连夜守候陈小小,自己也会尽量过来看护,功夫不负有心人,陈小小终于醒了,她昏倒的时候太安静,只以为自己早已经死了,还以为死后就是这样安静的。她醒来看到的不是那方已经看腻了的雕花木床,是另一个更华丽更精致的雕花木床,她想坐起来身子却是酥软无力的,好像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比什么时候都饿,胃里只有苦药和茶水,她饿极了却想吐,可是没有力气吐出来,只能喘着粗气像是快要咽气了一样,太医看着她觉得古怪,便问道“姑娘想做什么就说!”
“吐!”她努力蹦出一个字,又蹦出两个字“想吐!”
太医明白了,当下让奴婢扶着她起来,小小当着几人面把胃里的流水吐了个一干二净,肚中愈发空了,她饿的眼冒金星,如同上次乱葬岗一般,为何这她的命要这样的苦啊!她在心里感慨道。
太医叮嘱可以吃一些稀粥,王爷当即命令厨房去煮粥,还让几个婢女好生送走太医,屋中只剩两个人,王爷从怀中拿出老鸨子那晚送来的一封信,里面装着小小的卖身契,他当着小小的面撕掉了扔了一地的碎纸屑。
“谢谢王爷,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王爷见她精神好多了,遂笑道,“既然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好了!”
“王爷忘了我为什么不肯从命,非死不可嘛!”
“本王只是开玩笑,你好好休息!”王爷觉得扫兴的很,难道自己真的这么不讨人喜欢,看在她这么虚弱的份上也不和她再做讨论,仍旧好好照看着她。
陈小小的病一天天恢复,靖江王心里还记着仇,只是不知道找个什么由头处置这件事情好。第二日上朝时,皇帝留他用午膳,皇帝提起他新迎回家一位姑娘,便想到这个弟弟还未有所出,觉得遗憾道“你成亲多年,侍妾没有八个也有十个,怎么这么多年一个孩子也没有!”
“臣弟太过于贪图玩乐,大概是上天不眷顾。”又道“皇上承担着为皇室开枝散叶的重任,只要皇上的子嗣繁多就好,臣弟恐怕没有福气享受儿孙之福了。”
“你生性好玩,可是总该有个孩子的好,有了孩子就会稳重了。”皇上身边的皇后道。
靖江王笑道,“不瞒皇嫂,我眠花宿柳惯了,家中甚少常住!”
“你还好意思当着你皇嫂的面子说出来,这实在不是上的了台面的事。”皇帝严肃道,“你身上流着皇室血脉,理应为皇室开枝散叶,这么多你年无一所出,你有罪,你的王妃侍妾都有罪!”
靖江王当即跪倒在地,“臣有罪,还望皇上恕罪!”
皇后见状笑道,“皇上,您说着说着还真气恼起来了!三弟成亲早,虽然侧室众多,如今也不过二十七岁,正是壮年的时候,皇上大可不必担心。”
皇帝平复了一下心情,自己这个弟弟虽然喜欢纳妾,在正事上花费的心思也不少,朝政上也很用心,算得上自己的左膀右臂,为人虽然放荡也还张弛有度,从未做过逾矩之事。便笑道,“是朕太严肃了,皇后你先回宫吧,朕和三弟好好说说话!”
皇后遂拜别皇帝和靖江王先行回宫去了,靖江王打定主意将怡红楼一事抖落出来,只是要好好筹谋一番,说道,“皇上可还记得月前私访怡红楼一事?”
皇帝见皇后已不在宫中,放下心来,道“三弟快别说那事了,朕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事本不该这么多旁枝末节,只怪那日礼部侍郎从皇上这探到口风,在皇帝打定主意前先行动了。”
“朕知道这帮大臣的心,哪一个不是变着法的取悦朕。”
“皇上如此想当是明君,只是有一事臣弟不得不报!”
“你讲!”
靖江王想了想道,“那一日除了皇上和臣弟还有一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可是那个隐藏我们的婢女!”
“正是此人,此人可是有功该赏?”王爷问道。皇上说:有功自然该赏,只是这事不宜外宣,你就看着办好了。
“只怕她没命享受皇上的赏赐了!”王爷叹息道,皇帝突然想到那晚小小保护他们躲过官兵的追查,真是一个胆大机灵的丫头,“她也算朕半个恩人了,她最近出了什么祸事!”
靖江王将老鸨子逼良为娼的事一一说与皇帝听,皇帝龙颜大怒!
“真是个胆大包天的贱妇,天子脚下还有这等逼良为娼的浑事!”皇帝久居宫中自然不知道民间的疾苦,妓院里死一两个不肯就范的女子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是追查起来,不知道要牵扯到多少人的人命。
王爷领了皇帝的旨意,彻底清查京中的妓院,其实其余妓院只是走个过场查查有无偷税漏税和官员嫖宿的事件,唯独怡红楼,靖江王命令吏部彻底调查怡红楼多年来的账簿,发现怡红楼勾结贿赂京中官员,偷税漏税不说,光是死在怡红楼里的**就有六位以上,其中说上名字的有三位,胡乱在街上买来又随便取了名字逼迫**的有三位以上,只是时间久了无从考证,当下扣押了老鸨子和相干的官员,查封了怡红楼,将在册的**全部充为官妓,唯独蝴蝶姑娘被王爷赎了身,遣送回原籍老家去了。
怡红楼仿佛一夜之间就落败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京中的日子照常的过,只是时常有嫖客谈起曾经的怡红楼如何如何风光,时间久了,总有人觉得没去过怡红楼成了一大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