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少言在医院里吃吃喝喝休养了几个月,但是情绪很灰,他时常梦见妹妹在梦中向他哭诉,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是湿的,洛少言多聪明,他知道就这样用不了几个月,自己就会把这件事情忘掉,他也想忘掉,但是越想忘掉,反而会记得越清楚。
道盟的人来询问过他一次,问他愿不愿意接受道盟的记忆清除,如果愿意的话,这件事情在他记忆里就从未发生过,他以后就不会记得他有个妹妹,而在他记忆里,就会是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生活。洛少言拒绝了。道盟也不勉强,但是有个要求,不准在别人面前提到洛小白这个名字,不然的话道盟很可能会强制将他的记忆清除,他答应了。
很难形容这样选择的原因,但是洛少言不希望剥夺自己亲情上的羁绊,尽管这会很痛苦。在这一点上道盟的人说得对,这种思念的情绪极大的干扰了他正常的生活。
回到学校以后,他成绩下滑起来很快,他发现叶少宇也请假了,情绪更加低落。而且薛敏也不在了,大家仿佛都记不得有个叫薛敏的女班长了,在大家的记忆中,班长一直是班里的另一个男生,大家也记不得夏祈星了;而班里也只有叶少宇一张空桌子。
几天后的某天,老王也辍学了。
“昨天晚上医院给老爷子下了病危通知书,老爷子剩下可以活的时间不长了。”老王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他还是笑了下。“本来想只请假回去陪他几天的,可一想又太麻烦了。索性直接休学陪他好了。”
顿了顿,他又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肩摊手道“反正我在这个班级里也只会睡觉,倒不如把位子留给你们这些优等生。”他笑。
他从来不担心自己的未来。依靠他在剑术上的天赋。在学习上他可能比起班里任何一个同学都要差,但是在人生的道路上,他已经比所有人都走得远了。
至少他有了一个可以确定的目标了。
“……”洛少言沉默不语。
“虽然时间很短,但还是很高兴可以认识你和少宇。”他笑,伸出手来,洛少言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他,也没伸出手。
“不要哭丧个脸。来,握个手吧。”老王把他的手紧紧的握住。
当天老王就走了,几名比较强壮一点的男同学把他的桌凳搬走,教室里又变成只少叶少宇一个人的样子了。老王的人缘不算好,除了洛少言也没见几个失落的。
就这样又过了一周,洛少言感觉自己和班级开始出现了某种淡淡的疏离感。不知道是否是情绪的缘故,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人际关系也很差。发生了许多沉重的事情,自己连一个想要倾诉的对象也没有,他感觉某种情绪把他包围起来,让他颇感觉无助。
傍晚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又去爬了一次玉泉山。
这里是让他开始难受的地方,所有的痛苦和无助都是始于那个暴风雨的晚上,让他一瞬间从原来的生活里剥离出来,过去的所有东西,都仿佛是一张脆弱的薄纸,只一场暴风雨就把它撕碎了。
道盟的人把关于她妹妹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而且作为家属,他也有权力知道。
洛小白参加的那个夏令营,其实是一个非法的恐怖组织的实验活动,名字叫K,它的前身是一家国外资助的基因药物研究公司,曾经对T市的经济增长工作起过很大的作用。后来在金钱的作用下逐渐堕落,利用基因研究非法牟利。
几年前,他们挖掘到一具稀有的完整龙骨,里面的首席科学家肖恩·德雷克和他的妻子兼助手艾米丽·霍夫异想天开,希望可以用现代的科技复活远古的巨龙,通过几年的努力,研究出一种叫做“远古神话”的药物,他们用这种药物在各种国家的人身上进行研究实验对比,发现黄种人的基因类别似乎更加契合一些,但是他们注射的实验品,要么是起效后死亡,要么是变异成嗜血杀戮的怪物,像是小白那样可以发动言灵的,已经超出道盟的底线了,这意味着K公司可以制造出一个强力的龙人部队,这也是道盟决定介入的原因之一。
道盟只参加非常事件的研究和处理。
因此现在可以推断出有这样几个结果,要么是洛小白被他们捉住了,进行基因测析实验。要么洛小白杳无踪迹,依靠生存本能从此远避人烟。最坏的一种打算,洛小白变成了怪物,失去理智。最后一种结果,即使道盟抓住,也要控制销毁。
虽然她曾近是“人”,但她现在是“怪物”,虽然不是她的错,但她不可能再得到作为“人”的基本的待遇了,这就是事实。
“……”洛少言望着远处的高山,他此时感觉有些无助。他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哥哥的责任,他觉得自己辜负了自己的妹妹。尽管这不是他的错。
“一个人?”突然有个声音道,惊醒了正在思考的洛少言。
它就是老王介绍的念力商人狐狸张,它不能离开破庙附近,但是却可以暂时扩大咒印束缚的范围去附近走走。
“嗯……”洛少言眼睛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事情?”狐狸张明知故问。
“嗯……”
“是有关于你妹妹的吗?”狐狸张问。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洛少言反问。
“你情绪很糟。”狐狸张下了这样一个定义。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吧……”洛少言无语。
狐狸张调整了一下坐姿,道“你想知道她在哪里吗?”
“……你知道?”洛少言露出一副鄙夷的模样。
狐狸张点了点头。
“要我去给你收集知音漫客?”洛少言语带讽刺道。
狐狸张仿佛嘲笑似的笑了下“你以为我真要那个?只是一个借口而已,那些杂志上是带有念力,但是薄弱的几乎等于没有,我要的只是色儿的念力而已。”
“嗯?”洛少言。色儿就是老王的小名,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念力的基本构造其实就是执念,对某样东西的执着,色儿想要干将莫邪剑法的欲望本身,就是一种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