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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谎言(4)

于东言试图放宽心,找了一些理由说服自己。生病总是难以避免的,尤其是像鬼魂佣兵团这样,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接触一些陌生的人群,生点小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甲壳给了于东言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这名老佣兵有着在兵营中生活多年的经历,对于一支军队如何防疫十分清楚。他得知于东言的烦恼之后,表示根本不是事儿,只要找到清洁水源,所有问题都能解决。于是在中午找到一个小湖泊之后,整个队伍停了下来,甲壳带着佣兵们折腾了一个下午,每个人都排着队洗了澡,常用的器具也全部清洗了一遍,整个营地焕然一新。而且他还挑出了一些草药熬成汤让所有人都喝了一碗,据说能预防疾病。

这事儿耽误了挺长时间,这一天他们直接就在这小湖边上驻营。

荒野上这样的湖泊并不多见,犹如一颗镶在大地上的宝石般引人注意。这是极好的宿营地,周围的野草因为这个湖泊的原因长得比其他地方更加茂盛,柔软的青草象羊毛织毯一样轻轻没过人们的脚背。

今晚又将组织一场宴会,女人们忙着收集柴草和准备食物,但男人们却不能就这样悠闲地等待。在太阳下山之前,于东言把资深佣兵两人一组派出去侦察四周,他和秃鹫去看甲壳训练那些新佣兵战斗技巧。

“之前战斗里死了两个人,两个傻瓜!我敢说这里还有其他傻瓜,之所以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运气!再说一次,你们是佣兵,对于佣兵来说,从战场上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为什么让你们都学会骑马,主要原因是骑马跑得快,容易活下来。不管什么时候,你们要先保全自己的性命,再考虑怎样杀死敌人。”

“什么样的武器最安全?长矛和弓箭。”甲壳对佣兵们说着自己多年佣兵生涯的心得,“所以最适合佣兵使用的武器是长矛和弓箭。弓箭没必要教,全靠自己练习,所以我们这里只讲长矛的用法。”

鬼魂佣兵团里最初的几件武器就是抢来的几根长矛,直到现在也仍然在使用。甲壳从武器堆里抽出一根长矛,随手挥舞,“这样的长矛是最简单实用的武器,主要攻击方式就是刺。如果是一对一的战斗,只要敌人有块盾牌,或者身手稍微敏捷一点,他们就能很容易地躲开矛尖,而只要他们靠近,长矛便完全无用了。但我们是佣兵!永远和同伴一起战斗,长矛本来就不是用于一对一战斗的,它适合多人战斗,几乎能够与其他所有武器互相配合。由于长矛是近身战斗中最长的武器,可以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对敌人发起攻击,所以只要敌人无法靠近,长矛就能发挥威力,而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你们互相配合……”

于东言很有兴趣地看着甲壳为新佣兵讲解,这种长矛的长度达到了四米,是一种单纯只能用突刺进行攻击的武器,和于东言记忆中有各种花俏用法的中国式长枪完全不同,什么拨、挑、砸之类的招式根本不可能用这样的长矛使出来。它唯一的优势就是长度,如果有足够的数量和良好的配合,敌人使用任何一种比它短的武器都会吃大亏。听甲壳的讲解,于东言几乎可以肯定巴国也有长枪方阵这种东西。

当然鬼魂佣兵团这几个人是不可能组成什么方阵的,不过这种长矛在小规模的战斗组合中也能用上,三人以上的战斗组合中都能搭配。

粗略地讲解过几种武器的配合使用方法,甲壳把佣兵们分为两组,模拟对抗。按这个老佣兵的一贯说法,好佣兵不是学出来的,是经过实战打出来的,所以他根本也不耐烦讲得太多,让新佣兵们直接体验。

“战斗吧!”甲壳给了他们一个战斗的理由:“我不管你们怎样战斗,输了的一组,今天晚上不准喝酒,守夜放哨!”

结果话音一落,战斗马上开始,两组人这时还没各就各位,互相还站在一起,反应最快的一名佣兵跳到“敌人”面前,趁对方愣神的机会狠狠一拳砸在他鼻子上,“好机会!”于是鼻子歪掉了。

“走着瞧吧!”鼻子被打歪的佣兵眼中冒着怒火,顺手抛下手中的长矛,同样一拳挥出,于是偷袭者成黑眼圈了。两个人就恶狠狠地赤手空拳干起架来。

就像被他们感染,佣兵们纷纷挥着拳头向对方扑去,武器扔了一地。几拳之后他们已经完全忘了往日的友谊,疯了一样扭打在一起,互相咒骂,互相饱以老拳。

甲壳摇着头退到一边,他无意阻止这场莫名其妙的斗殴,“反正这也是一种训练……”

怒骂声直冲云霄,引起了女人们的注意,她们惊慌地望着这边,看到于东言等三人镇静自若地站在旁边一边说笑一边看热闹,她们也就平静下来。好奇的孩子们挣脱母亲的手,飞一般地跑过来围观,大声叫嚷,为了把孩子们拉回去,女人们也不得不跟过来,跟着孩子看男人们扭打成一团。

恨天跟着跑过来,目瞪口呆,“于东言头领,这……这是怎么了?”

于东言还没开口,甲壳就板着脸回答,“只是在做日常训练。”

恨天看了看,场中已经打得人人鼻青脸肿,血迹斑斑,这样情况下他们每个人都还在奋不顾身地挥拳互殴,毫无停手的意思。他脸上露出惊讶赞叹的神色,“原来如此……这样严格的训练一定能训练出最强壮最勇敢的战士。果然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鬼魂佣兵团。”

他转身向那些蛮族女人走去,大声地说了一段话,还没说完,那些女人和孩子就发出兴奋的欢呼声,开始为场中的男人们加油打气。因为这意外的欢呼声,略显疲劳的男人们瞬间又振奋起来,谁也不想在女人面前被其他人打倒,他们更加奔放了……

“你跟她们说了什么?”恨天再次走过来的时候,甲壳好奇地问。

“嗯,我只是告诉她们,战士正在为争夺荣誉而战,让她们放心看着就行。”

“只要不出人命,随便他们打吧……”于东言一直观察着局势,佣兵们虽然打得激烈,但造成的伤害只是皮肉伤,谁都不肯退缩,这一架看来要打很久。

结果他们一直打到夜幕降临,连外出侦察的资深佣兵们都已经回来了,他们筋疲力尽还不肯罢手。甲壳于是在还能站起来的人之中分辨了哪一组人剩下更多,宣布其中一组获胜。佣兵们懊恼不已,因为在混战中他们根本没想起还有分组这么回事,打到后来都是随便碰到个对手就开干,最后剩下的四个人里有三个都是获胜那一组的,但他们不分彼此地打成了一团。

佣兵们互相掺扶着返回了营地,小孩子们跟在获胜者身边兴高采烈地叫嚷,女人们犹如迎接英雄凯旋一般欢迎他们归来。和昨天同样的宴会已经准备完毕,只是简单地清洗和包扎之后他们就开始大吃大喝,不过失败的那一组因为今夜要站岗放哨,被禁止喝酒,他们只能羡慕地看着胜利者在宴会上举杯,自己就得想尽办法偷偷摸摸地喝上一点。

面对如此场面,于东言不得不彻底打消幻想,承认鬼魂佣兵团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现实。说到底,佣兵只是为钱卖命。虽然在于东言看来他们卖命的价钱便宜得不像话,但这就是佣兵们的追求。

从蛮族人口中得到的情报和佣兵们在四周侦察的结果看来,附近没有其他蛮族部落了,他们接下来的路程将会十分平安。

这一夜佣兵们感受到的是蛮族女人们无尽的温柔,伤痕累累的他们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每一处伤痕都给他们带来了敬仰的目光。本来蛮族风俗中就非常推崇强壮的男人,如果一个男人强壮到足以当强盗就是荣耀,加上恨天之前已经成功地忽悠了她们,现在她们眼中这些“强大无畏的部落战士”简直是男人的模范,女人的梦想。就连没有参与今天斗殴事件的男人也受到了加倍的尊敬,结果就是宴会结束后,佣兵们又醉倒一大片。那些晚上要站岗放哨的佣兵喝得少点,但也个个醉醺醺的。就凭他们的表现,就可以理解传说故事中为什么总有人喝醉了被杀掉,这些家伙实在太心宽了。

不过于东言也知道一个好消息是,这次宴会之后,部落里的酒水已经被全部喝光,之后这帮家伙不会再有机会喝醉。当然这对于那几名嗜酒如命的资深佣兵而言就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接下来,是时候加快回程的速度了,他们与树皮商会的老义德等人已经分开三天,如果拖得太久可能会有意外发生,毕竟那边只有八个人看守上百名奴隶。而且,他们剩下的粮食也不太多,必须尽快汇合到一起返回双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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