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初曦,韩冰驾着车独自行驶在市郊的公路上,两旁郁郁葱葱的树丛映衬着这份怡人的乡村景色。
穿过一片麦田的尽头,熟悉的指示牌映入韩冰的眼帘。木牌上用白色漆面写着“爱缘儿童福利院”的字样。韩冰加快了速度,一栋红色的建筑物逐渐出现在林荫小路的正前方。
这是韩冰熟悉的景象,对于这里的记忆似乎已经占据了他人生的大部分。车子开进一个并不算大的院子里,四周到处都是孩子们亲手种植的花草,而今天它们显得尤其的鲜艳。
韩冰停下车,从后备箱里面拿出了几包厚实的礼品袋,他小心地提着,背过身有些吃力地关上车门,准备朝大厅走去。新出现在院子中央的精致雕塑很快吸引了他的目光,这是一尊用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圣母像,它的线条流畅,风格飘逸,那温婉慈爱的脸庞上散发出一种让人敬仰的庄严质感,这深深地吸引着韩冰。他仔细打量着雕塑,心中却不自然地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他顺着雕塑的线条往下看,在底座的中央,镶嵌着一块墨黑色的石碑,上面用方正的楷体镌刻着:
贺爱缘福利院创立六十周年——亲友贺凯凡敬立。
韩冰注视着碑上的文字,心中却并无诧异,只是先前那种复杂的情绪在渐渐扩大。一阵轻柔的合唱声响起,他抬起头聆听,那应该是孩子们晨起练歌的声音。这旋律打破了刚才的静寂,像一股清冽的溪水,流入韩冰的心里。他的脸上浮起的一个欣然的微笑。
“唉?韩冰,你这么早就过来啦!”院长方念萍带着慈祥的笑容大步走来。
这是一个约六十岁出头的女人,戴着一副褐色细边框的眼镜。她清亮的嗓音时常能为这里增添不少的生气,虽然眉眼间依然能看出岁月流逝的痕迹,但她身上却总带着一份如阳光般的朝气,温暖着这里的一切。
“怎么样?感觉还可以吧,刚放置在这里的时候我还觉得哇……会不会太庄严!还和几个老师讨论要不要专门修一个栅栏围起来。但后来看到孩子们对它这么热情,又摸又抱的,喜欢得不得了,我就觉得……唉!算了吧,虽然有点暴殄天物,但也算是‘物尽其用’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父亲,这份礼物送得好重啊。”方念萍微笑地说着,拍了拍韩冰的肩。
韩冰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走,进去吧。今天孩子们可高兴了,一早就来了好多大哥哥大姐姐陪他们玩。有好几个小姑娘刚还在缠着我问韩冰哥哥什么时候来,你今天啊注定要成为他们的重点对象。”方念萍打趣地说。
韩冰微笑地摇摇头,跟着方念萍向二楼走去。
“哥哥,我告诉你,你这次真的把甜甜惹生气了!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不要理你了,哼!”
六岁的江小可瞬间嘟起了嘴,悻悻地从程思海面前背着手走过去。
一旁的林晓雅跟何正雄见状扑哧笑了出来,程思海尴尬地瞪大了眼睛表情很无奈,他朝旁边的林晓雅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安慰一下正在气头上的小可。
林晓雅耸了耸肩,对着他做了个俏皮的表情,轻快地跑到小可面前蹲下来。
“小可呀,姐姐跟你说,我们程哥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哦,你可不能强人所难哟。”林晓雅伸手摸摸了小可的头发。
谁知江小可从凳子上一蹦就下来了,生气地说:“你们骗我!程哥哥就是不喜欢甜甜!甜甜说了,程哥哥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了,你们说这个怎么办?”说着就摆出要哭的表情。
林晓雅赶忙拍拍小可的肩:“哎哟小可乖啊,咱们是男子汉,不能随便哭哦。可是甜甜真的不能做程哥哥女朋友啊。”
“为什么为什么?”小可大声反驳。
“因为她才只有六岁啊。”林晓雅也提高了声音。
“我不管!你们歧视儿童!”说完小可哇地大哭了起来。
程思海见状立刻跑过来单膝跪地抱住小可的肩:“好了好了,都是哥哥的错好不好?哥哥等一下就去把甜甜找回来,你不要哭了……那个……晓雅姐姐买了很好吃的蛋糕,一会儿我们一起吃好吗?”
江小可停止了哭泣。
程思海心疼地摸了摸小可的头。
“哎,对嘛,姐姐买了超好吃的蛋糕!一会儿我们把甜甜找回来一块儿吃。等她回来啊,看她喜欢哪个哥哥,就让她当哪个哥哥的女朋友!”晓雅边说边环视四周。
何正雄顿时露出了像是要晕倒的表情。
“我不要!甜甜说了她就喜欢程哥哥,不喜欢那头笨熊啦!”
江小可指着何正雄大喊道。
林晓雅瞬时崩溃地坐在地板上捶地狂笑。
“好好好……哥哥这就去把甜甜找回来说清楚。”程思海轻轻地拍了拍小可的脑门,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韩冰和方院长正站在门口,看到刚才那一幕,院长露出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程思海放慢了脚步,打量着面前的韩冰,脸上的笑意慢慢平复。
他注视着韩冰,直直地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韩冰露出略带诧异的表情,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韩冰你来了!”林晓雅朝韩冰招了招手,何正雄见状快步走到程思海跟前。
“哦,这个一定要介绍一下。思海,这是我的学长韩冰。上次我生日来过,可惜你在国外还没回来。他可是我们学校的传奇人物啊,青年才俊,现在在凯凡集团旗下任职,哇,那可是……”
“这些我都知道,早有耳闻。”程思海打断何正雄的话,神情严肃。
“哦,知道啊。”何正雄尴尬地挠挠头,“那个什么,学长,这是我们一级的,程思海。也是我们那儿的校草级人物,女人缘超好的!”
程思海和韩冰同时给他飞了两对白眼。
何正雄瞬间无语。
“你好。”韩冰先向程思海伸出手。
程思海有些迟疑地应和着。
“咱方院长面子真大,今天两大帅哥都来了,嘿嘿。”
“托你的福哈何正雄,把咱学校的帅哥都认全了,哎你怎么不早点把程思海介绍给我,今天才真正认识,我太亏了!”林晓雅微笑地走过来,拍开何正雄。
“介绍给你那还有我的份儿吗?”何正雄一眼瞪过来。
“嘁!”林晓雅瞥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都别站在门口,快进去吧。”方院长笑了笑,催促着。
今天是创立纪念的日子,多功能室里异常欢乐,到处都是孩子们和老师们一起精心布置的装饰。韩冰迈步走了进去,一旁抱着小可的苏老师见到他便大声地宣布:“小朋友们,韩冰哥哥来咯!”
顿时孩子们放下手里的水果和零食向韩冰扑了过来。
韩冰被孩子们簇拥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久违的幸福表情。一旁的程思海以审视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一切,片刻后他转过身朝门外走去,很快消失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
轻柔的八音盒旋律响起,这是爱缘独有的晚餐钟音乐,孩子们满足地大口吃着桌上的美食,不时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笑声。
映衬着温馨的灯光和孩子们的欢笑,此刻的餐厅宛如天堂。院长举起杯,说完了感谢辞,她用感恩的目光环视着四周,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来,韩冰,我先敬你。这杯酒请你向你父亲代问安好,从这里创办到现在,他都是我们最亲的人。他给我们的帮助和支持让我们由衷地感谢,谢谢他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感谢你们父子!”方院长一饮而尽,眼角闪着晶莹的光亮。
韩冰也将手中的酒饮尽,又将自己和方院长的杯子斟满。
“很早以前,这里也是我的家,我也是这些孩子里的一分子。是你们对我的不离不弃才有我的今天,这杯敬您,还有老院长。”
韩冰话语简洁,但却饱含真情,他再次将酒一饮而尽。
沉浸在这一片温情的包裹中,所有人今晚都有些醉了,但此刻程思海却清楚地意识到,隐藏在自己心中的那份疑惑还在渐渐地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