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破产
2006年7月17号夜繁杂的可怕。
砰砰乓乓的声音充斥着贯穿在林清末的耳中,那些叫骂的嘈杂声,妹妹低低的啜泣声,还有父亲仿若无人一样死命的“咕咚咚”灌酒声,继母无奈的咒骂声。让林清末的脑袋有些当机,做不出反应只是愣愣的站在楼上的窗口,失神的看着下面那些疯狂的家伙。
楼下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身穿黑色的西服手里拿着一根银白色的铁棍。楼下的窗户都被他们野蛮的砸破,还边砸边说着威胁的话:“姓林的你他妈的有种就一直缩进屋子里不出来,我就不信你儿子女儿不上学了,今天哥几个就不走,就他妈的在这里守着明天早上你们最好是躲的好好,要不然老子把你儿子女儿都卖了还老子的钱”!
在身边的妹妹听到那些人的话,吓的身体瑟瑟发抖一直紧紧的抓着我的衣角,眼睛扑闪扑闪的就要落下眼泪。
林清末暗恨,自己终究还是孩子,虽没有像妹妹一样落泪哭泣,但心底还是隐隐发抖。十五年的人生中,他都乖张的从不惹事,也从没有遇到像这样无法控制的事情。林清末的心底开始发慌,父亲不再是他的雨伞,这些风雨他要怎么度过。
一个月前父亲就开始每天很晚回家,而且每次回到家都是醉醺醺的模样,一次无意间的偷听,让林清末知道父亲的公司濒临破产,林源使出了浑身解数洪荒之力也没有半点救活公司的希望,以前经常上门拜访父亲的林行长林叔叔,现在都不敢接父亲的电话。以前的那些过硬的关系,到现在需要用的时候,却没有人愿意扯上。
心灰意冷的林源就这样任公司自生自灭,他开始醉生梦死,活在自我催眠中。
公司宣告破产的第三天继母就跟父亲去民政局办了离婚证明,又恢复了单身状态。家里紫苑的那幢别墅和铜湾小区的两套小别墅都被银行拿去抵债了。当天下午银行的工作人员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找到父亲让父亲签字,并嘱咐父亲要守信用。公司里的父亲的合作伙伴那些股东都在一天之内陆陆续续的来到家里,张口就是让父亲担负起公司所负的那些债务。
林清末冷冷的看着这些在家里来来去去的人,以前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些人虚伪,现在才知道原来人还可以这样做。作为公司的几大股东,在公司濒临破产的时候不说帮上一把,甚至踩上一脚都觉得好像那原本就是父亲欠下他们的。
天辉集团的股份被各个股东瓜分,旗下创造利益最大的重工和空调能源被巨擎重工合并,并占有56%的股份,手握绝对控股权。
等到再没有人上门的时候,林清末从父亲的手里接过那几乎注定了要压跨一家人的债务清单。翻开到最后一页,定睛一看竟然足足五千万之巨。
看着面前毫无斗志的父亲,身后天真稚嫩的妹妹,林清末暗自咬了咬牙。
是时候该承担责任了!
父亲带着我和妹妹搬出了紫苑那幢生活了十五年的别墅,去了静海市以前父亲跟妈妈结婚时买的房子,80平的小三居。一家人还不算狼狈,至少没有流落街头。
妈妈在我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了,记得当时妈妈离开的时侯妹妹也就才几个月大。在这十年里我从来没有从爸爸的口中听到关于妈妈的任何消息。关于妈妈的记忆我和爸爸都不愿意提起,于是很默契的我从不问,他也从不与我说。小时候妹妹倒是哭着找过妈妈,那个时候爸爸看着妹妹,半晌说不出话,泪水就无声的滑落。从那之后妹妹就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个本来在她的世界里最该存在的一个人——妈妈。
收拾房间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我认得,林源我的父亲,可他怀里抱着的清新脱俗,笑颜如花的女人林清末却没有记忆。通过照片仍能看出这样一对恋人幸福像是满的要溢出来一样。不用问这个女人一定是被我遗忘了的妈妈!
一个上午的时间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下午问父亲拿了点钱去买了一些厨房用品,床单,被子,又从二手家具市场淘来一个半旧的床。想他林清末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用过别人用过的东西了,现在竟然沦落到要到旧家具市场买二手床。还为了“区区”70块钱跟老板墨迹半天,还好对他来说脸面没有生存重要。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催促我赶紧起床,去“东湖中学”办理转学手续。
本来父亲说妹妹就不用转学的,我却说什么也没有同意。妹妹不像我脸皮厚,心也宽。公司破产,妹妹在学校肯定会被以前玩在一起的人欺负,或是以前不屑玩在一起的人欺负,妹妹才十一岁。这些东西看得多了会影响她的世界观和人生观的。
对于“闽州”林清末没有不舍,可对于“东湖中学”林清末却真切的感到舍不得。
到东湖中学的时候,林清末还站在学校门口暗自唏嘘,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交通工具——大巴的林清末今天不仅见到了,还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坐这样的车子根本就是受罪,拥挤不说,还有一种很难闻的气味。想他以前是林少爷的时候,坐的最差的车也是奥迪啊!
人都说先苦后甜,可到了林清末来说却是先甜后苦。还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过以前的生活了。
想到那五千万的债务,林清末只得在心里苦笑的摇了摇头。
林源牵着林清末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轻轻叩了叩门,里面清声说了句:“请进”。
林源慢慢的推开门,轻声笑了笑说:“齐校长,我是林清末的父亲昨天跟您通过电话,今天来为清末办理一下转学手续的”。
齐校长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方脸须眉有些圆润。满面红光声音也很清亮,这是一个很健康的老人。
林源和林清末进来的时候,齐校长还正在案面修订或是记录这什么东西。林源开口后他才停下自己的动作。
抬起头笑呵呵对林源说:“林小子怎么现在不行了就不能叫我一声老师了,以前还是林总的时候,倒是经常老师老师的叫。怎么,觉得我是那些趋炎附势之辈,还是觉得我齐正华这三十年的老教师徒有其表,不配为人师”!到后面的语气甚至有些冰冷,看来父亲的举动真真惹恼了这慈眉善目的老人了。
林清末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在进来的时候为很那么犹豫了。
原来他是怕没有面子,更怕他的恩师也像那些他认识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朋友一样。
看到父亲听到齐校长的话后局促不安的样子,还有尴尬的说不出话来的神情,林清末的心里隐隐一痛,曾几何时他的父亲是那么的自信,骄傲。可是现在经历了身边最信任的人的背叛,最亲密的人的抛弃。他再也经受不起,这个对他来说或许犹如父亲一般存在的恩师的任何刺激。
说着话齐校长就起身走到父亲的身边,一巴掌拍在父亲的肩上,语重心长的说着:“林源啊你也别太给自己压力,轻雪那丫头走这些年你过得苦我知道,现在你们俩一起办的公司,又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你努力了,你拼命的想保住她留给你的那点念想,她会知道的一定会知道的。她不会怪你,永远不会就像是老师永远不会不认识你这个我最优秀的学生”!齐校长齐正华爷爷,父亲这辈子最尊敬的人,因为七岁左右的时候父亲就跟着奶奶生活,懂事开始就不知道父亲二个字真正代表的是什么,后来读大学的时候遇到齐校长,才知道原来他生命缺少了父亲的爱,父亲的引导,父亲的责骂,还有来自父亲的认可。他在自己的老师身上找到了,他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关爱,呵斥、尊重、还有一丝丝的赞赏认可。
父亲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看着齐校长那关怀的目光,他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带着些哭腔的说道:“老师,你说轻雪绝对不会怪我,永远不会怪我,就连我娶了别人她也不会怪我?”父亲抓着齐爷爷的手,急切的询问着。这情景就像是小时候为了得到家长的肯定,抓着他们的手撒娇一般。我从来也想象不到原来父亲竟还会撒娇。
齐新民眸光变得稍显幽深,过了一会儿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她一定不会怪你,因为你把你们的宝贝照顾的很好,如果她见到你肯定会哭的像个泪人一样”。像是怕没有说服力一般,齐爷爷伸手向我指了指接着说着:“你看,小末长的多像轻雪啊,还有嫣然那丫头简直就是把你们俩的优点全都继承了,你说要是小雪看到你把这两个宝贝照顾的这么好的话,她又怎么会不感动”。
父亲听到这话有些欣慰的看了看我,目光转向远方,忽然变得很温柔,轻轻的说着:“小雪只要你不怪我把天辉丢了,我就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建立起来更加辉煌的天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