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握紧拳头,用力地捶了桌子,大喊着:“谁动了我的桌子?”
他的课桌上干涸的水渍,灰尘颜色的污渍随意排列,像定格的沙画。三八线这边的钟中的领土却安然无恙。
他愤怒地拉开椅子,没有注意到椅子经历了和桌子一样的惨案,一屁股地坐在上面。
“你、你们就知道欺负我。有、有本事在我面前弄啊,在、在背后搞什么鬼。”转过身边说着边龇牙咧嘴。
他倒也不在意“沙画”,把书包放进抽屉,找出语文书扔在桌上,鼻子里一直哼哼作响。
“你一定有一份把吧。”
“没有。”
钟中下意识的否认,此时她把背挺得直直的,更用力地握住课本。
“是的,有一份。”
对啊,大家欺负郝建,我也欺负郝建,又有什么错,没错,还是件很正义的事情。
“下吃,不要这折样桌。”像是劝告又像是警告,眼睛里闪烁着孤独而悲伤的光。
“鸟先生,我是不是不该欺负郝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大家都干的事是坏事。今天我成了大家中的一员,但我觉得可能事情不太好,自己有可能不太对,我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错,大家都这样做了,那做了的这件事应该是正确的事。可郝建最后说得话和他的眼神,让我深思,我是否错了。鸟先生,可能我说话有点混乱,连我自己也被自己说糊涂了。”
“鸟先生,如果喜欢一件事情是不是要坚持去做?是不是要努力去做?”
鸟先生是钟中和张壬放学路上看到的某种叫不出名字的鸟的统称。成群的鸟排成三角形的风筝形状飞过蔚蓝的天空,隐约中还听到风唱着铃铛般的歌声。他们会望着停在枝头的某位摇头晃脑的鸟叫鸟先生。虽然他们不会跟鸟先生进行真的交流,所谓真的,就是他们想交流,但只是一厢情愿,鸟先生只是默默听着,并且是心不在焉的左顾右盼,他们单方面地叙说着遇到的疑惑,习惯不得到答案的结局。显然,鸟先生把头摆向左边说“我不听”倏忽又把头摆向右边重复着“我不听”,没仔细听,自然也给不出答案。
钟中的苦恼是清晰的。讲完话,她已经从鸟先生的摇头晃脑中得到答案。
张壬的苦恼带给了他诸多的思考。他苦恼的是:喜欢的人是不是要坚持喜欢?要努力不喜欢上别人?他可不敢真得这样问鸟先生,不然钟中要缠着他问喜欢上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