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死相许无尽处
大雨来的没有征兆，寒风凛冽，让残木枯枝在这凄冷的夜更显苍凉。闪电骤来，雷声随后即至，轰隆声震耳欲聋，如同某人内心的愤怒。
“又是佟佳玉蓉，为什么她总是破坏本宫的好事？”娴贵妃把身边的古董一股脑的扔在上。她的脸因愤怒而变得狰狞不堪。“你不是说她不足为惧吗？为什么皇上会破例封她为贵人？”
“姐姐息怒。这次是妹妹太大意了，本以为以佟佳玉蓉那副尊容是不会引起皇上注意的，可没想到……”
“没想到？你能想到什么？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还妄想做什么皇妃，进宫之前阿妈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舒宁不敢。”从未见过娴贵妃如此震怒，舒宁立刻跪在她面前叩首认错。“舒宁谨记着阿妈和姐姐的教诲，不敢忘记。”
娴贵妃斜睨一眼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舒宁，未见丝毫心软，兀自冷漠的说：“我告诉过你，在紫禁城里，没有皇上的宠信就意味着死亡将至。想死的话，你就继续这样安逸下去吧。”
听了娴贵妃的话，舒宁猛然抬头，眼中尽显惧色。
“不，我要做皇妃，我不想死。”她不要像冷宫的女子一样孤独终老在这深宫内院，到头来连一个牌位都得不到，只能在枯井中葬身。“姐姐，你说的对，在这深宫之中为争名份就是要先发制人、不择手段的。”从今天起，她要用尽一切办法除掉阻挡在她面前的人，包括……
“这就对了。”娴贵妃满意的扶起舒宁，赞赏的笑道：“这才是我们呜喇那拉家族的女儿，只要日后我当了皇后，这后宫就是我们俩姐妹的了。”
“舒宁不敢奢望皇上的宠爱，不过只要可以助姐姐完成霸业，舒宁什么都愿意做。”舒宁谄媚的说。“不过，妹妹到真的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姐姐。”
“什么事？”
“姐姐为什么只想除掉皇贵妃，而不除掉皇后呢？”
“皇后……当然要除。不过除掉皇后的只能是皇上，凭你我之力是办不到的。”娴贵妃冷笑一声：“所以要找一个适当的理由让皇上把皇后废掉。”
“废后？”废后是何等大事，弄不好会导致一场宫廷政变的。“可什么样事能让皇上废后啊？”
“谋害皇贵妃。”娴贵妃诡异的一笑，接着说道：“一向高贵温柔的皇后娘娘因为嫉妒，不择手段的杀害皇上最中意的爱妃，这样的罪名足够她死一千次了。”
“妙计，真是妙计。只要皇贵妃一死，皇后也活不了多久了，这可真是一箭双雕啊。呵呵，姐姐的计谋真让妹妹佩服。”
“所以，芸淑必须死。”她阴狠的看着舒宁，冷冷的说：“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是。舒宁这次不会再失手了，请姐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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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蓉为皇贵妃侍药已经十几天了，尽管用护元丹抑制了皇贵妃的疼痛，但她的病情却一直不见起色。
看来蛊毒已经侵入她的五脏六腑，无法治愈了。
玉蓉拧干帕子，为昏睡中的皇贵妃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在宫中人人都羡慕皇贵妃可以得到皇上无尽恩宠，可谁又明白她的痛苦？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孩子，最后还要失掉性命，他的恩宠根本就是一道催命符。
一声微弱的叮咛让玉蓉回神，她急忙舒展紧锁的眉心。
“娘娘，您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芸淑虚弱的微笑，轻声的问：“我睡了很久吗？”
“不久，娘娘才刚睡下，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呢？”玉蓉回她一记微笑，温柔的说。她不想告诉皇贵妃娘娘她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
“骗人。我记得我睡着的时候是傍晚，现在又快傍晚了。我睡几天了？”她皱眉。
“娘娘这几天身子虚弱，嗜睡是正常的。”玉蓉扶起芸淑，让她靠坐在床头。“娘娘放心，臣妾会竭尽全力医治你的。”
“别骗我了。我的病，我自己清楚。那毒积的太深，就算华佗再世，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她说的哀怨，却让玉蓉心中为之震惊。“娘娘你知道?”
她不语，只是呆呆的望向窗外良久。
片刻之后，她才幽幽的开口：“从我嫁入贝勒府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的一生注定不会平凡。皇上登基，我被封为皇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爱怜我，给我无上恩宠，可是‘高处不胜寒’，在宫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看，有多少颗心在嫉妒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对于玉蓉微笑，又叹息道：“其实，在我嫁给他的第二年，就有人给我下了那种毒。”
玉蓉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不说？那时候他的身边只有三个女人，皇后、娴贵妃和她，为什么不说出来？
“那个时候，太上皇正准备定储君，咱们皇上和六阿哥呼声最高，朝廷大臣形成了两个对立阵营，等着抓对方的小辫子。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拿出来大做文章。如果你是我，你会选择在那个时候说出来吗？”
玉蓉垂眸自问，她会吗？皇贵妃为了他，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如果换做自己她能否做到？
“我想你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因为你也是真心爱他的。不是为了争名，不是为了争利，紧紧为了他。”皇贵妃拉起玉蓉的手，温柔的说：“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玉蓉颔首。“恩。”
“我走了之后，你要帮我照顾他。我知道他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很自律，可是他却为你破例，升你为贵人。”
“娘娘，你误会了。皇上喜欢的不是我，他喜欢的是‘征服’的欲望。”
“不，他爱你。从他第一次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是爱你的。所以，在赏月宴上我会为你说情，因为我要保护他爱的每一样东西。”她吃力的起身，紧紧握着玉蓉的手，近乎哀求的说：“佟佳玉蓉，请你用心去感受他的爱，他是一个值得每一个女人托付终身的人。”
她的泪从眼角滑落，却笑着。“如果真有来世，我还愿意做他的妻子，哪怕只有一天，我也无悔。”
“娘娘……”玉蓉哽咽着。
“就算我救你，答应我好吗？答应我啊。”
“好……我答应……我答应你……”
听到玉蓉的回答，她笑了，笑的倾城，笑得让人无法移目。“谢谢！”
努力的隐藏眼中的泪，玉蓉深吸口气，说道：“娘娘，您先休息一下。臣妾去传膳。”
“等等。”芸淑叫住她，虚弱的说：“帮我把纸和笔拿来。”
“娘娘，您现在……”玉蓉犹豫。现在的她不宜过度劳累。
“我想写点东西给皇上。”她垂眸，苍凉的笑着。“我怕哪天自己会一睡不醒，我怕自己心底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这样的去了。”
“娘娘……”隐忍着泪，玉蓉紧紧的攥起拳头。
你看到了吧？这是你造的孽，你给这深宫之中的女子下了什么样的咒语，为什么她们宁愿为你疯狂，为你去死。爱新觉罗弘历，你天生就是来伤女人心的是吗？
用过晚善，芸淑在玉蓉的服侍下又睡着了。玉蓉坐在床边，看着她一天一天消瘦的苍白容颜，心中不禁泛起阵阵的伤感。
今天她骗了皇贵妃娘娘。她越来越嗜睡，应该是蛊毒侵入骨髓，侵蚀她身体经络而导致她气虚血瘀的表现。
“芸淑怎么样了？”低沉的声音打破了玉蓉的沉思。
玉蓉回身，发现弘历就站在她背后。她起身行礼，去被他阻止了。
“小心吵醒她。”弘历温柔的盯着芸淑。
玉蓉垂眸，原来他也有贴心的一面。只不过对象不是她。玉蓉偷偷握紧双拳，拼命的告诉你自不应该在意，可是心却不由自主的翻腾着。
弘历轻轻握起芸淑的手，缓缓的放在胸口,目光笃定的说：“朕会医好你，不惜一切代价的让你好起来。”转向玉蓉，他的目光瞬间冰冷。“你不是说你的师父是药王陆之风吗？为什么这么多天，她的病还不见起色。”
“皇贵妃娘娘的病……”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可是她怕他无法接受事实。“要治愈的话……很困难。”
“困难？”他冷冷的说，目光犀利的像把刀子。“那就让你师傅出马。”
玉蓉黯然。“师父她老人家已经仙逝多年了。而且娘娘的病，任何人都无法治愈。”她还是说了。因为她不想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弘历突然大力的扣住玉蓉的下颚。“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般。”
“呃……”玉蓉几乎无法承受那粉碎一般的疼痛。含着泪，她望着他。那个绝望的他。
他甩开玉蓉，然后冷酷的说：“我看是你不想让她好起来吧。你以为她不在了，你就可以霸占她的位置吗？告诉你，你休想。”
玉蓉在跌倒的刹那似乎听见了心碎的声音。那么疼，那么疼……
弘历紧握的拳头暴起青筋，眼睛里隐忍着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身为一国之君的他连一个女人都保不住？为什么他明明知道芸淑的病有蹊跷却无法追查下去？为什么他总是让他爱的女人受伤害？
“皇上……”虚弱的呼唤让各自伤痛的两个人回神。
“皇上……”
“芸淑，你醒了？”弘历坐到她的床边，阻止她起身。
“娘娘！”隐藏起伤痛，玉蓉也来到她的床边。
“你们在聊什么？”芸淑问。
“我们……”伤感再次袭来，弘历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们在说，等娘娘好了，一起去娘娘的家乡——江南玩。”
弘历意外的抬头，看着玉蓉。玉蓉却故意别开眼神。
“真的吗？”芸淑虚弱的笑了。
“真的。”弘历也笑着，像所有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等你的病好了，朕陪你一起回去省亲。”
“太好了。皇上知道吗？臣妾真的很想念江南的风，江南的雨，还有江南的小桥流水。到时候，皇上可不许反悔。”
“朕答应爱妃的事情什么时候食言过。”
“到时候玉蓉也要一起。你好像也是江南人吧。”
“娘娘，臣妾会……陪你……一起回去的。”含着泪，玉蓉有些哽咽的说。
“一言为定。”芸淑看着他们，笑的令人炫目。
“一言为定。”玉蓉和弘历不约而同的说。
“芸淑，该休息了。”
“不要。今天芸淑睡了好久，现在精神的很。皇上，你们可不可以陪我说说话。”
“当然……可以。”弘历抑制心中巨大的疼痛温柔的说。“你要说什么？”
“皇上，你知道江南什么最美吗？”芸淑问。
“江南最美的？是景色吗？”
“不对。”芸淑笑着说。
“诗句？”
“还是不对”
“又不对？那是什么，朕猜不到。”他皱眉。
芸淑高深一笑，说：“当然是江南的女子最美啊。”
芸淑拉近玉蓉，然后将她的手送入弘历的手中。“因为江南的女子最美，所以皇上要好好珍惜啊。”她的眼中泛起泪，似是恳求。
玉蓉和弘历望着彼此，眼神复杂。玉蓉本能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弘历紧紧的攥住。与他的眼神相对，玉蓉突然慌乱起来。他的眼中有着歉意，哀伤，还有炽热的深情。
“玉蓉，不要……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事情，你要说到做到哦。”芸淑有些轻喘的说。
“好……”
“什么事？”弘历不解。
“这是女人之间的秘密。”芸淑俏皮的说。
未曾见过芸淑这样一面，弘历有些惊讶。一时间，他似乎看见了一年前刚刚嫁给她的芸淑，那种活泼，充满朝气的小女孩。
“您居然把朕当成了外人，小心朕罚去你三个月的俸禄。”他也跟着开起玩笑了。
“皇上不会的，因为皇上和臣妾打赌从来都没有赢过。”芸淑取笑。“玉蓉，你知道吗，我们也曾拿你打赌过。”
“我？”玉蓉不解
“当初我们第一次看见你的画像的时候，我和皇上打赌，你的样貌一定不是画上的样子,结果皇上输了。”
“我……”弘历看着玉蓉，露着窘态
“可是玉蓉还是让娘娘失望了。”她始终不是美人。
“不，你比宫中的任何女子都美，只是你不希望任何人发现你的美丽。”她笃定的看着玉蓉。“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吗？”
“娘娘，你怎么知道……”玉蓉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她以为她已经演示的够好了。
“我的哥哥也是个易容的高手。”
弘历听的一知半解，忍不住问:“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如果你不想的话……”看来是她为难玉蓉了，芸淑心想。
“不！”玉蓉看了弘历眼。然后对芸淑说：“没关系的，娘娘。”玉蓉缓缓揭开那张薄薄的面皮。
在一双惊喜和一双震惊的眼眸中，一张绝美的容颜展现眼前。
“好美……”玉蓉感叹。那样的美人恐怕任何画师都无法描绘，任何语言的形容都是苍白的。那张脸可以让任何一位君王为其倾国倾城，那张脸似乎只应天上有。
“你……”看着眼前玉琢人儿，弘历惊愕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皇上，请原谅玉蓉的欺君。”玉蓉跪在他面前，落寞的说。
“皇上，你不可以怪罪玉蓉。在这深宫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身为女子，在宫中最好掩饰掉自己所有锋芒，否则就会惹上杀身之祸的。”就像她一样。
芸淑的话让弘历心中一紧。
“朕没说要治她的罪，你不用紧张。”弘历安抚她。“不过……”他看着玉蓉：“如果不是芸淑，你打算瞒朕多久？”
玉蓉身子一震，惊慌的避开他犀利的眼神。
“不知道。”
“不知道？你……”弘历本打算说什么，却被玉蓉的惊呼打断了。
“娘娘，你怎了？”
芸淑喘的越来越厉害，玉蓉突然紧张起来。
“芸淑……太医，快传太医。”弘历急红双眼，嘶吼道。
“不……”芸淑虚弱的拉住弘历。“不要……来……来……不及了……”
弘历把她紧紧揽入怀中。“来得及。不要走，不要走。”
“可以和……皇上……做夫妻……是芸淑的……福气……”她的手覆上弘历的脸，泪从眼角悄然滑落：“若有……来世……芸淑希望……希望……”还没有说完，芸淑的手瞬间滑落，眼睛也慢慢的合了起来。
乾隆十年，弘历的皇贵妃高佳氏薨，追谥号“慧贤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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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多少吃一点吧。总这么饿着也不是办法呀。”徐总管谨慎的端着膳食，小心劝着。
弘历连头也懒得抬，批阅奏折的朱笔一直没有停歇，随口说道：“我没有胃口，先撤下去吧。”
“可是皇上……”徐总管犹豫着。
“我让你先撤下去你没有听见吗？”弘历紧蹙眉头，不耐烦的冷声说。
“是，是！”看见弘历的怒容，徐公公赶紧退出了内殿。
皇上也太痴情了吧。这皇贵妃已经仙逝十几天了，皇上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
这几天皇上几乎没有什么食欲，再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啊。万一皇上真有个闪失，那他的老命也保不住了。想到这，徐公公忍不住叹了口气。
“徐总管，最近怎么老见你唉声叹气的，发生什么事了吗？”低沉的声音打断徐公公的神游。
“原来是纳兰大人啊。”两人互相见礼后，徐公公接着说：“还不是咱们皇上。”
“皇上怎么了？”
“哎！自从皇贵妃娘娘仙逝后，皇上每天都郁郁寡欢的，已经十几天没有正经进食了，再这么下去我恐怕……”徐公公欲言又止，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传过太医了吗？太医们怎么说？”
说道这，徐公公沮丧着老脸，说道：“要是皇上肯让太医诊治咱家就不用这么担心了。可……可坏就坏在皇上不但不让太医诊治，连补药也拒绝服用。咱家实在没有办法呀。”徐公公看了看纳兰容若，一脸奉承的说：“一会儿还得劳烦大人帮咱家劝劝皇上啊。”
纳兰容若颔首。随即又问道：“最近皇上都没有去其他娘娘那里吗？”担心玉蓉的近况，容若想从他的口中探探玉蓉的消息。
“倒是去过皇后那里几次，不过每次也都是坐一会就回来了。”
他没去她那里吗？因为皇贵妃的事，她被冷落不少吧。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好，还是不好。他心中暗讨。
“咱家就不耽误纳兰大人面圣了。”
徐公公离开后，纳兰容若进入内殿。
“臣，纳兰容若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弘历抬头，他已经消瘦很多。常日来的食欲不振让他略显憔悴。
“是你啊。平身吧。”弘历示意他坐下。
“朕今天找你来，是想让你安排一下，下个月朕想去江南体察民情。”
“江南？”容若不解。
“纳兰爱卿是江南人，这件事由你去安排是最妥当不过的了。”
“嗻。不过皇上这次是要微服私访吗？”皇上出宫，应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吧。
“不。朕这次去只是为了散心。”弘历的眼眸一凛，对容若说道：“你给朕办的要多奢华有多奢华。”
“可是，这……”这似乎不太好吧。皇上这么大张旗鼓的劳民伤财，不是自毁民心吗？
“照我说的办。”弘历厉声命令道。
“嗻。”容若不再反驳。
“你现在就去着手办吧，越快越好。”他交代道。
“嗻！臣先告退了。”
容若离开后，弘历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冷酷，凛声说道：“芸淑，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了。朕说过，朕不会放过害死你的人。”黑色的眼眸微微眯缝着，目光中泛着萧杀之气。该付出代价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皇上，容贵人求见。”小太监禀报。
她？她怎么会来？御书房是不允许女子进入的，难道她不知道？是为了他吗？半月未见，她也是想他的吧。
弘历叹息，在心中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怎么可能呢？她连容貌都存心隐瞒，自始至终她的心中从未有他的存在吧。
“让她回去吧，朕谁也不想见。”弘历靠在弘历上，一直闭着眼睛，兴许是最近真的累了，他想好好的睡一觉。
玉蓉一身男装，端着食盒进入。“臣妾给皇上请安。”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你不知道女人是不可以进入御书房的吗？你也太放肆了。”弘历厉声呵斥道。
玉蓉最在地上，怔怔的看着高高在上的他。他瘦了，憔悴了。
听了泗儿说他这十几日来未正经用过膳，她想也未想就来了。此刻她也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因为他是皇上，这个天下的支柱，所以她不希望他倒下吧。
一定是这样的。玉蓉在心里说服自己说，她是为了天下，为了大清，为了百姓而来的，不是因为想念他，不是……
“你发什么楞，说话。”弘历看着跪在地下的她。
她离他太远让他看不清容貌。“上前回话。”他命令道。
玉蓉一点点走近，她的脸一点点变得清晰，那是一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脸。
“玉蓉知道女子进御书房犯了大忌，所以故意换了一身男装。”玉蓉垂眸。“听徐公公说皇上近日胃口不佳，臣妾名人做了几道清单的江南小菜，希望皇上可以赏脸品尝。”
弘历看着她手中紧握着的食盒，心中想发的火顿时消去了大半。他走到玉蓉身边，深情款款的看着他。“你担心我？”
玉蓉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不过她还是谨慎的说：“皇上是一国之君，是大清的天，臣妾当然担心。”
“如果我不是皇上，你会担心我吗？”他逼问，精明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玉蓉抬头，与他目光接触的一瞬又惊慌的撇开了。“皇上说笑了，您怎么可能不是皇上呢？”
对于她的闪烁其词，他有些恼火。勾起她的下颚，逼她与自己的目光相对。“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皇上，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你还会担心我吗？”
玉蓉有些无错，她也不知道。也许在她的心中，也一直在为这个问题而烦恼吧。
“臣妾不知道。”她如实回答。
弘历与玉蓉这样对视良久。她有答案，只是她不敢承认。弘历得意一笑。等着吧，玉蓉。总有一天，朕会让你承认，你爱上了朕。
弘历撕下那张碍眼的面皮，让玉蓉惊呼。“以后再我面前，不许带着它。”他霸道的说。
玉蓉凝着眉，为难的看着他。
“只有我们俩个在的时候，你不许带。”他让步的说。
玉蓉欣喜一笑，说：“谢皇上恩典。”他允许她在宫中不用真面目视人，对她来说真是天大的恩典。
那的美丽的笑容如此倾国倾城，弘历似乎醉倒了。手指缓缓轻抚着那羊脂般的肌肤，似乎怕手太重，她就会碎掉。
那样轻柔的触碰，那样迷离的目光，让玉蓉的心湖顿时泛起涟漪。
“以后，只有在我面前才可以露出这样的笑容。知道吗？”他低哑着声音说。
“我……”他说的又是“我”。这是第二次在她面前自称“我”，而不是“朕”。
还没等玉蓉把话说完，弘历就霸道的覆上了她的樱唇。
他总是这样，霸道的命令她做事，霸道的为难她，霸道的吻她。可是，是她对他的霸道已经麻木了吗？为什么她不再那么恨他，不再那么排斥他了。
玉蓉慢慢的闭上眼睛，任由他索取。
弘历眼中泛起邪魅的精光。玉蓉，很快，你的身心全都会属于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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