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年年花落无人见
月夜中的紫禁城静谧的宛如一座空城，只是偶尔有守夜的宫人在外面走过发出悉索的声音。他们提着暗黄色的宫灯在这个寂寞的城池中谨慎慢行，如同黑暗世界的勾魂使者一样。
子时已过，却听不见打更的声音，想是打更的宫人去哪里偷懒了吧。兴许是折腾一天累坏了，钟粹宫里的秀女们早早的就睡去了，可唯有玉蓉久不入眠。想起今天那两个宫女的话，玉蓉仍心有余悸。鬼神之说本就是无稽之谈，冤魂索命更是无中生有。玉蓉坚信，一定有人假借鬼神之说借机来除掉那些优秀的秀女。后宫的女人不能允许有任何威胁自己地位的意外存在，未雨绸缪未必不失为一个好法子。看来她们即将要面对一场腥风血雨的阴谋了。而婉忻兴许会成为“猎人”第一个目标。这样的想法使她心烦的很，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不再去想了。
玉蓉坐起身，轻轻的打开幔帐。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洒在她的脸上，使她的脸色显得苍白许多。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玉蓉悄悄的下了床。怕吵醒邻床的秀女，玉蓉只好轻手轻脚的。
这屋子很宽敞，住两个人绰绰有余。可能因为是西厢的关系，所以屋子里闷热的很。玉蓉走到窗前支起窗子，午夜的清风拂过她的脸颊，凉爽非常。
玉蓉抬头看着天上的残月，月光清冷如水，掩盖了星辰的璀璨。还有三天便是中秋节，算一算她已经离家快半月了，不知道额娘现在怎么样，或许额娘早已对她这个女儿失望透顶了吧。想起当时离家的情形，玉蓉心中泛起阵阵的酸楚。
玉蓉把手伸进领口，摸索着他送给自己的玉佩。曾经，每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她总会把那块玉佩握在手心，让它给自己解决问题的勇气。这些年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玉蓉落寞的垂下眼眸，卷翘的睫毛在她的脸上留下半圆形的黑影。他现在在干嘛？是否和她一样看着同一轮明月呢？还是，他早已对她死心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曾经他们握着彼此的手许下这个承诺，发誓永不分离。可惜现在这个承诺只能是个奢侈的梦，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放下窗子，玉蓉感觉脸上有些许的凉意。手指触碰着脸颊，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泪痕满面。
“额吉，不要丢下我，颖琪儿错了，不要走，不要……”
一阵高声呓语打断了玉蓉的思绪。她走到颖琪儿的前边，发现她的眼角同她一样留着泪水，玉蓉伸出手想抚平她紧蹙的眉头，却发现她蹙的更紧。
“额吉，不要，不要……”颖琪儿努力的摇着头，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
“颖琪儿，醒一醒。颖琪儿你在做恶梦，颖琪儿？”玉蓉轻轻的推了她几下，试图把她叫醒。
“额吉……”颖琪儿突然惊醒，汗流浃背。她虚弱的支起身，粗喘着。
她叫巴林颖琪儿，是蒙古镶红旗轻车都尉纳亲之女。颖琪儿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那些人怎么人心把这么小的她送进这尔虞我诈的后宫来？看着颖琪儿稚嫩的脸，玉蓉不禁心疼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颖琪儿用冰冷的眼神看着玉蓉。
“你做恶梦了。”玉蓉答道。
“不关你的事。”讨厌玉蓉同情的眼神，颖琪儿背过身躺下。安达说宫里的女人都很坏，她要学会保护自己。她是带着使命进宫来的，她身系着蒙古大漠千万口人家的生计，所以她必须坚强起来。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同情会让她觉得自己她还是个孩子，她还需要大人的保护。她不需要……
看着颖琪儿倔强的背影，玉蓉摇头。心想，又是一个任性的丫头。
天终于亮了，太阳煦暖，透过窗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玉蓉早已醒来梳妆，铜镜中的容颜略显憔悴，整夜失眠让她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黑色。放下手中的梳子，玉蓉走到颖琪儿的床边。颖琪儿还在睡着，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像个孩子，不会对人充满了防备和敌意。看看外面，宫女们已经来给她们送梳洗用的东西了。玉蓉把幔帐挂在一旁的铜勾上，轻声唤醒还在熟睡的颖琪儿。
睡眼惺忪的颖琪儿坐起身，揉了揉朦胧眼，脸上挂着还没睡饱的不爽神情，可爱至极。这样的表情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吧，玉蓉心想。可当颖琪儿看见床边的玉蓉后，脸色瞬间暗了下来，恢复了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和冷漠。
“天亮了，一会儿苏嬷嬷就要来了，你还不起床吗？”其实玉蓉早就料到颖琪儿醒来的态度，这么做只会费力不讨好，可是毕竟她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总不能见她睡过头也不管吧。
颖琪儿没有回答，只是冷着脸下床穿好衣服。这时宫女们也端着脸盆，拿着汗巾走了进来。她们放下脸盆，然后恭敬的说：
“请两位小主尽快更衣梳洗，一炷香之后苏嬷嬷要带各位小主去如意馆为各位小主画画像。”
颖琪儿没有搭理那些宫女，只是安静走到脸盆前洗起脸来。
“知道了，你们去忙吧。”玉蓉示意她们出去，宫女们行礼便离去了。
“以后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天亮了自然会有那帮奴才叫我起床的。还是你天生就是一副奴才命？若真如此，你还选妃干嘛？干脆去杂役房做宫女不就得了。”颖琪儿刻薄对玉蓉说，丝毫不留余地。
玉蓉没做声，只是无奈的笑着。现在的颖琪儿就像一只受过伤的刺猬，用自己锋利的刺包围着自己，靠近她的人会遍体鳞伤，而她自己的伤也会日趋恶化。这样她定是曾经经历过什么令人痛苦的事情吧！玉蓉猜想……
一炷香过后，秀女被带到了如意馆。如意馆是紫禁城收藏字画古玩的地方，任何的名家之作在这里都能找得到。
今天的秀女们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希望画师可以把她们画得更美一点。当然，她们手中的准备的红包也会十分的丰厚。册封当日，百余名秀女站在皇上面前，皇上哪能逐一看清她们的长相，唯有指望自己的画像可以给皇上留下些许印象。所以那帮秀女拼命的贿赂画师，希望可以让自己脱颖而出。在众秀女中，玉蓉无疑是特别的。未施粉黛的她，显得脸色苍白，再加上睡眠不足的关系，使她看起来满脸倦容。
“你怎么这副样子，你都没有好好打扮过吗？”说话的是刚刚走过来的婉忻。
玉蓉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女为悦己者容，如今要让她为一个素不相识又破坏她大好姻缘的人涂脂抹粉，她做不到。
“唉？你打算包多少银子给画师呀？”婉忻好奇的问道。
“我没准备给他银子。”玉蓉淡淡的说。她不想给皇上留下任何印象，更不屑去争做他的妃子，她只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她只想回到她爱的人身边。虽然她离目标还很遥远，可是她会尽全力离开宫廷，离开这座锁着无数女子的牢笼。
“你是不是疯啦？还是你的脑子有问题？你知不知道这幅画像对我们有多重要，这可不是该节省的时候。”如意馆里画师的技术都要看秀女们红包里的银子多少，任何小气的人在此时都会变的慷慨阔绰，可偏偏眼前一向聪明的玉蓉却在此时泛起了糊涂。婉忻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撒到玉蓉手中，说：“这张银票你收好，一会在画画像之前悄悄的塞到画师手里就行了。”相处了这么多天，婉忻早已把玉蓉当成自己人看待了。
“银票你拿回去吧，我真的不用，我想你比我更需要这些钱。”感动于婉忻的举动，可玉蓉依旧倔强的把签票还回婉忻手里。然后转身去找画师画画像了。
“喂，你……”婉忻被玉蓉气的直跺脚。“真是茅坑的石头！”婉忻生气的嘟囔着。
“哟，看来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啊。”说话的是钮祜禄慧心，是个儿专门喜欢搬弄是非的主儿。婉忻懒得搭理她，预备转身离开，谁知慧心竟故意挡住了她的去路。“你把她当做姐妹，她可未必当你为姐妹，我看你还是提防着点好。”
婉忻停住了脚步，用鄙视的眼神看了慧心良久。“你除了搬弄是非还会什么？”婉忻十分不耐烦的说。“好狗不挡道，让开。”
“我是在提醒你，在这深宫之中根本没有什么姐妹情深。你对她好，她不仅不领情，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捅你一刀。哼，别忘了在后宫里这样的故事可是笔笔皆是！”不理会婉忻厌恶的眼神，慧心依旧故我的说。
不想再听到她任何言论，婉忻转身离开。
养心殿外，两名小太监已抱着画卷等候多时。此时，皇上正在殿里面看奏折，处理国家大事，谁敢去打扰，只能静静的等着。
须臾片刻，咿呀的开门声引起了两名小太监的注意。只见一名五十多岁的公公端着茶杯走出来，然后蹑手蹑脚的管好了门。
那两名小太监看见这个公公，就像看见了救命的稻草，瞬间围了上去。一名下太监放下手中的画卷，机灵的接过那公公手里的茶杯，谄媚道：“徐公公辛苦了。咱们已经恭候多时了。”
“你这猴儿崽子有什么事儿就快点说，本公公可没心思和你在这儿闲扯。”徐公公用尖细的妖气的说。
“是，是，奴才明白。”两名小太监急忙点头哈腰的说，“徐公公，奴才是帮如意馆送这届的秀女画像来的，来了有一会儿了，就是不私自敢打扰皇上。还得劳烦徐公公您帮忙通传一声。”
“混账，你们难道不知道皇上最不喜欢在看奏折的时候被打扰吗？你们还敢让本公公为你传话，是想害死本公公不成？”
“小的们不敢。”两名小太监被突如其来的训斥吓坏了，忙向徐公公赔起不是来。“徐公公您别动气，小的不是那个意思。”一名小太监谨慎的四处张望了几下，然后走到徐公公身边，把一叠银票悄悄的塞到徐公公手中。“徐公公，这是如意馆孝敬您老人家的。”
看到手中一大叠银票，徐公公登时眉开眼笑起来。把银票收在怀中，徐公公对那名小太监微笑着说，“不错，是个机灵的。随我来吧。”听到徐公公的话，那两名小太监赶紧跟上徐公公走进养心殿。养心殿从雍正爷开始便成为皇帝专用的御书房，殿内装饰庄严典雅，尽显皇家威仪。
“启禀皇上，如意馆已经派人把秀女的画像送来请皇上过目，不知道皇上……”徐公公恭敬的禀报。
“选秀女的事一向都是皇后处理的，让他们把画送到坤宁宫去吧。”充满磁性的话语中显出一丝的不耐烦，手中的御笔从未停过的在奏折上写着。
“回皇上的话，皇后今早已经审阅过了。不过皇后说，选秀是大事，不得马虎，必须请皇上亲自过目才行。”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谨慎的回报。
手中的御笔停住片刻，然后又动了起来。“那就先把这批画送到储秀宫去吧，晚上朕和皇贵妃一起看。”
“嗻！奴才们告退。”太监们向皇上叩拜行礼，然后恭敬的推出了御书房。
明月当空，晚风扶柳。储秀宫中的下人们一如往日的忙碌着，皇上马上就来了，她们必须在皇上来之前把侍寝的物品准备妥当。皇上几乎每天都会来储秀宫就寝，所以对于皇上的习惯和喜恶储秀宫的下人们都了如指掌，准备起东西来也都轻车熟路。
皇上对皇贵妃的宠爱在紫禁城里是人尽皆知的，因为体谅皇贵妃的身子弱，所以皇上特许皇贵妃不用早晚到坤宁宫向皇后请安。这样的特许对一个妃子来说是多么大的荣宠啊。
“娘娘，这些画卷要放在那里呀？”一名宫女请示道。
“就放在桌子上吧，一会儿要给皇上过目的。”说话者的声音温柔的像清泉般沁人心脾，只是几声细喘暴露出她身体依旧很虚弱。
“是。”宫女把画卷放在紫檀木做的桌子上，然后恭敬的退下了。
风从微启的窗子吹了进来，使暗黄色的烛火微微颤抖后又恢复了正常。看着桌上堆积成山的画卷，皇贵妃落寞的垂下了眼眸。又是一批苦命的女子，如同她一样。后宫里的女人都羡慕她可以陪王伴驾，得到无尽的恩宠，可是谁又懂得成为众矢之的的痛苦。在宫里，多少人都等着抓她的把柄，只要她有一点小事就会在宫里耳语相传，给她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直以来她都谨言慎行，尽量做到无欲无求，就算皇上要提拔她的父亲她都阻止了，身怕落下个后宫干政的罪名。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小心做人，她始终在是非的中心，逃也逃不掉。
她拿起桌子上的一卷画。打开。皱眉。这女子的命运注定多劫，他爱的是美丽的女人，以这个女子的容貌想必这一辈子只能在宫中孤独终老了吧。放下画卷，她幽幽的笑了。别人都说皇上爱她，给她以无尽的恩宠，可是只有她知道他从未爱过谁，最起码没有爱过她。她对他来说只是个知己，却不是爱人。
“天气变凉了，你穿这么少坐在这儿很容易着凉的。”低沉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她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披风。她紧忙起身说道：“皇上？你何时进来的，怎么没让下人通报一声呢？”
“听你的口气像是在责备朕。”他轻笑着搂她入怀，给以她温暖。
“芸淑不敢。”她轻声道。芸淑是她的本名，皇上特许她在无人的时候可以不用称呼自己“臣妾”，这在别人眼中或许又是另一个莫大的恩赐吧。看着眼前的男子她会心一笑。这便是当今皇上——爱新觉罗弘历，是个胸怀天下又不失温柔的男子。她依偎在他怀里，肆意的窃取他身体上传来温暖。她该知足的，毕竟能这样肆无忌惮的拥有皇上的怀抱，天底下只有她一人啊。
“你刚刚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迷？”扶着她坐下，弘历好奇的问道。
“芸淑没想什么，只是看着这些画像有些怀念我刚进宫那会儿了。”那是她还是那么天真，而今……
“这些就是今年秀女们的画像吗？可有爱妃中意的吗？”他看着芸淑，深邃的眸子灿若星辰。
“呵，皇上您说笑了。这是给您选妃，为何要问芸淑呢？”她笑着，笑的落寞。他明明知道自己对他的心，可是为何要这般让她为难？她不懂。
“只要爱妃说哪个好，朕就纳哪个为妃。”弘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还是爱妃每一个都不喜欢呢？”至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芸淑的脸，他想看清楚她现在的表情。
“画卷上的每个女子都是倾国倾城，芸淑每个都很喜欢。”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这么说来爱妃想让朕把他们都封为妃子了？”
“只要皇上喜欢就好。”他要纳谁为妃本来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的。今天皇上这样问她，只是想试探她是不是真的无欲无求。这样皇上才可以安心的重用他爹，他不喜欢大臣们结党营私，更讨厌后宫干政。
女人啊，总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在意的要命，可偏偏要表现出大度模样。皇后是这样，芸淑也是这样。难道他身边连一个敢和他说真心话的女子都没有吗？看来，他这个丈夫真的很失败啊。
“这些秀女真如你所说的各个貌美如花吗？”弘历问道。
“是。”芸淑回答道。但瞬间又想起来刚刚看的那副画，“不过倒有一名秀女长的奇丑无比。”
“奇丑无比？”说有优秀女平凡无奇他到相信，可说奇丑无比他却有些怀疑。“拿来给我看看。”若真是奇丑无比，恐怕连初阅都过不了吧，怎么还会留到现在呢，。
芸淑打开卷轴让弘历过目。弘历看着画中的女子紧蹙起眉头。这画中的女子果真奇丑无比，猪腰脸、朝天鼻、绿豆眼、侏儒身，世间怎会有如此丑陋的女子啊，他真是大开眼界了。
“她这副尊容怎么还敢来选妃，她把朕当做什么了？配种的种猪吗？”弘历愤怒的把画像丢到了一边。
弘历的话逗笑了芸淑，收起画卷，芸淑笑道，“皇上真相信这个佟佳玉蓉相貌如此丑陋吗？”
“难道不是？”弘历反问。
“芸淑敢跟皇上打赌，真正的佟佳玉蓉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芸淑笃定的说。
“哦？爱妃如此肯定？”芸淑的话倒勾起了弘历的好奇心。“好，爱妃想和朕赌什么呢？”他也很想看看这个佟佳玉蓉是否真的这般其貌不扬。
“如果芸淑输了，芸淑愿意三个月不拿俸禄。如果芸淑赢了，芸淑想恳请皇上让芸淑的额娘进宫与我一聚。”芸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家人了，宫中的妃嫔是不可随便见自己家人的，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也不可以。
“好，朕答应你。”弘历爽快的答应了。其实只要芸淑向他提出见家人的要求他就会答应，可是芸淑做事谨慎，她是不会随便向他索求什么的。这也是他喜欢她的原因。“明天朕就命人把那个秀女带到储秀宫来，让爱妃看一看。”
“万万不可。”芸淑急忙回绝了弘历的提议。“皇上，如果把一个秀女单独带到储秀宫来，让其他人知道了，会说芸淑拉拢秀女企图在后宫结党营私的，”芸淑低着头小声的说。
她永远都是这样聪明的让自己远离是非，让他对她另眼相待。只可惜，她永远只是他心中的知己，是他手中拉拢高斌的棋子。他是喜欢芸淑，却不爱她。
“后天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皇上可以恩准这届的秀女来参加今年的赏月宴。届时即可以看到这个叫佟佳玉蓉的秀女，又让秀女们觉得皇上体恤她们背井离乡的思亲之苦，一举两得……”芸淑偷瞄着弘历，不再往下说了。
弘历欣赏的看着芸淑，说道：“芸淑，如果你是男子，一定会成为朕的左膀右臂的。好，就按你说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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