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残阳如血,夕阳西下,天边一抹艳丽的晚霞,宛如一朵快要凋零的落花,绽放着最后的灿烂和美丽。情人节的喧闹快乐、情侣的甜蜜暧昧浪漫,浸染了这个夜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南滨路的繁华渐渐淹没在黑色的夜幕之中。繁华过后终是烟花易冷,一路走来终是人生如梦。人生如梦,一尊还酻江月。残月,今宵酒醒何处。重庆南滨路的长江江畔,沙滩上岩石中,三三两两的小情侣依偎着、拥抱着。如梦坐在黑暗的芦苇丛中,呆望着江对面的醉人夜景,以及江面上翩迁而过的游轮。十几米远的岩石缝里传出一个女人低吟的呻吟声,那是情到深处的幸福呢喃。如梦本不想打扰他们,自己仿佛是一尊呆坐的石像,思维停滞目光呆滞,大脑一片空白似乎停止了运行。可是,那对偷情的情侣声音越来越越来越夸张,划破了这夜的宁静。如梦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十一点五十分了,还有十分钟,情人节就要过完翻篇了,这糟糠的没有情人的情人节终于要消停了。突然,远处那个女人叫了一声:“叶飞,轻点,痛。”叶飞,这个名字冲击着耳朵,从鼓膜里肆无忌惮的震荡着,传入内耳,如同电击一般刺痛了她的大脑,也如剑一般猛烈地插入心脏,忽的心突然痛了一下。
刹时,如梦惊醒了。叶飞,哦,不是我的那个叶飞,只不过是同名同姓罢了。她心爱的叶飞已经在很久之前丧生车祸永远离开了,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了。
人似花摇曳红尘,事如春梦了无痕。
如梦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如梦坐了五个小时的动车才到了上海,怀里五岁的女儿菲儿一直在昏睡,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像白纸一般白的触目、暗淡、惊心。如梦肩上挎着的包里放着厚厚的门诊病历、住院病历、检查报告单。女儿很沉,如梦的胳膊酸痛而麻木。怎么还没有来?她的叶飞现在在哪儿?十一月的上海夜晚已经步入初冬,夜凉如水,如梦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两个响亮的喷嚏引得站台的路人瞪了几眼。突然,手机响了。她满心欢喜,立即迫不及待拉开包的拉链拿起手机看。噢,是妈妈,顿时心里滑过一丝失望。“女儿呀,你到上海了吗?”“喂,妈,我到上海了,现在在车站。不要担心,你自己要保重身体。没事的妈,菲儿的白血病能够治好,你不要哭了。别哭了,妈,我挂了。”嘴上安慰着母亲,如梦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声音哽咽着,她害怕自己的哭泣令白发苍苍的母亲担忧,于是毅然决然地挂断了电话。等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是如此漫长而煎熬。如梦每隔十分钟就拨打一次叶飞的手机。在动车上,才和叶飞通了电话。叶飞告诉她,已经安排好上海的瑞金医院血液科病床,是医院的朋友帮忙留的病床,一到上海就立即办理住院手续。叶飞还把瑞金医院的朋友马医生的电话短信发给了自己。
幸好有他,她的初恋叶飞,自己一如大海上飘荡的小舟,摇摇曳曳,随时会被黑夜和大海吞噬。叶飞的安慰就如大海上的灯塔,令她在暗无边际的苦海飘摇时看到了一丝温暖和希望。可是,叶飞说一个小时准时到达火车站,可是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来?难道是他老婆发现了出不了门。还是手机没电关机了?难道是堵车堵在隧道没有信号?又或是他公司有急事无法脱身?她在脑海中翻飞着各种可能性。可是无论如何叶飞应该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呀。如梦心里焦灼着、烦躁着、怨恨着、担忧着。女儿被冷醒了,“妈妈,我饿。”望着女儿娇嫩的漂亮的苍白的小脸蛋,她决定不等了,打了个出租车到瑞金医院旁边的私人小旅馆住下。冬日深夜的上海出奇的冷。在旅馆房间,给菲儿泡了一碗方便面,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吃完,然后给女儿洗了一个热水澡。女儿躺在床上,听着妈妈讲灰姑娘的故事,慢慢的睡着了。如梦却毫无睡意,翻着手机,给叶飞发了一个短信:“我住在瑞金医院旁边的旅馆,明天去医院找你朋友马医生办理住院手续,谢谢你的帮忙。”可是,等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仍然没有叶飞的任何回复。之所以如此客气,是怕叶飞的老婆知道后让叶飞难堪难做。因为叶飞的老婆米露知道自己的存在,知道自己是叶飞的初恋情人。米露是上海的白富美,从小是家里娇宠的小公主,叶飞今天的一切都是米露的父亲给的。如梦不想给叶飞带来麻烦。许是太累了的缘故,如梦不知不觉中扮着泪水睡着了。
第二天,如梦被隔壁的吵架声弄醒了。听声音是一对夫妻在吵架,越来越激烈、声音越来越大。这种廉价的私人小旅馆,隔音效果太差。隐隐约约的听见“尿毒症、没钱、命苦、贱人、你是不是偷人了”的字眼断断续续的破门而入。然后是女人的哭声、男人砸东西的声音。贫穷夫妻百事哀,不由得心头涌上了这句话。如梦能够深切地体会到隔壁女人的痛苦和无助,虽然隔了一面厚厚的冰冷的墙壁。他们比自己幸运,还能够有人可以吵架,而自己却想找一个依偎的肩膀大哭一场都不能。如梦想起昨晚的梦,梦里丈夫张勇和自己迎着夕阳骑着嘉陵摩托车在马路上飞奔兜风。夕阳的橘黄色的光芒挥洒在勇年轻英俊的脸庞上,那么动人、那么帅气。梦里,自己幸福地将脸庞靠在丈夫肩上,双手搂着他的腰,那么真实那么幸福那么沉醉,真想就这么让时间永远停滞,真想就这么幸福一辈子。可是,美丽的梦被隔壁的响动吵架声无情的撕碎了。丈夫忽的不见了,慢慢的飘飞在空中越来越远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