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比较害羞,只是一个劲地傻笑,也不说话。
我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宁远说:“姐,祝你幸福啊!”
“什……什么?宁远你说什么呢?”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见我一脸疑惑的表情,于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陆青宇的方向,又重复了一遍:“姐,祝你幸福啊!”
这次我听清了,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阴沉着脸看着他,都快被他气得差点儿吐血了。
宁远看到我这副模样,一脸的疑惑,所幸他没有再说什么了,不然我不敢保证会不会保持一贯的淑女风范,而不是对他拳脚相向。
我正对着他怒目而视,他突然开口说道:“姐,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听他说完话,我才注意到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女孩子。
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生,娇小可爱,皮肤白白的,眼睛很大,睫毛也很长,就像是公主一样。
我朝眼前的小女生点了点头,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姐,她叫莫颜,是我的同学。”宁远急忙介绍道,说着又侧过头对身边的小女生说,“莫颜,这是我姐,宁静。”
“宁静姐,你好,我是莫颜。”小女生的声音很轻柔,听上去有些羞涩,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
我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看向宁远,他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身边的莫颜。
看到他宠溺的目光,我很快便明白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莫颜长得确实很漂亮,而且十分乖巧的模样。看到宁远幸福的笑容,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跟着开心。
我看了看手表,磨蹭了大半天,估计去打工的话又要迟到了。我想了想,打电话给老板娘请了假。
挂掉电话,我转过头朝着莫颜说:“既然今天过来了,那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
“我就说我姐这人特别好相处,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了。”听说要一起出去吃饭,宁远显得非常兴奋,甚至还拍起了我的马屁。
“怎么说,也应该是姐夫来请吃饭吧。”一直站在我身边沉默不语的陆青宇突然开口说。
莫颜惊讶地看着我和陆青宇,之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莫颜,你别听他乱说,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我急忙解释,然后走上前挽起莫颜的手臂,“走走走,我们去吃饭。”
尽管我一再解释,可是看莫颜的样子,显然已经认定了陆青宇就是她的姐夫。
我狠狠地瞪了陆青宇一眼,然后无奈地低下了头。
这顿饭吃了很久,吃完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尽管我一再拒绝,可陆青宇还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去埋了单,对此我实在是无可奈何。
我不想亏欠他,一丝一毫也不想。
莫颜的家就在附近,我和陆青宇等着宁远把她送回家后一起出了饭店。走出饭店的大门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暗了,我刚想要和陆青宇说声“再见”,谁知他突然转过头对我说:“这里没有公交车,我送你们回家吧。”
“好啊。”
“还是不用了。”
我和宁远的声音同时响起来,我有些尴尬,于是转过头瞪了宁远一眼。
他却是一脸无辜的表情,茫然地问我:“姐,为什么你不同意啊?”
我没有说话,宁远就拉着我的胳膊央求我:“姐,附近的车站真的很远,要走半个小时呢,我今天打球还扭伤了脚。”
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对这个弟弟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就只好妥协了,于是我转过头对着陆青宇说:“那就麻烦你送我们回家吧。”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了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惊喜,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和宁远坐在后排的位子上,陆青宇启动车子,转了个弯就上了马路。
一路上,我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夜幕下的城市流光溢彩,霓虹闪烁,真的很漂亮。
我没有说话,宁远却像个话痨一样说个不停,样子看上去十分兴奋。
快到家的时候,我开口说:“麻烦你在前面那个红绿灯的位置停一下。”
“那里距离你家还有一段路吧?”陆青宇疑惑地问我。
“停在红绿灯的位置就好了。”我一再坚持。
他看我态度强硬,也没有再坚持了。
车子停下来,我和宁远下了车,陆青宇也走了下来。
我站在他的面前,说:“谢谢你送我们回家。”
“小意思。”他勾起了嘴角,“时间有点儿晚了,真的不用我送你们到楼下吗?”
“没关系,青宇哥,不是还有我吗?”宁远走了过来,拍了拍胸脯说,“我肯定会保护好我姐的。”
陆青宇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先走了,青宇哥。”宁远向他挥手道别。
谁知道我们刚走了几步,就听见陆青宇在身后叫我的名字:“宁静!”
我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感到非常疑惑,不知道他叫住我要做什么。
他看着我,径直朝我走来。
“你,你干什么?”我吓得后退了几步。
他靠近我,俯下身,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宁静,别忘了考虑我的提议,我会给你时间的,但是请你认真地考虑清楚。”
说完,他直起身子大步地离开了,甚至没有回过头来再看我一眼。
宁远凑过来,看着我一脸错愕的样子,诧异地问我:“姐,刚刚青宇哥和你说什么了?”
我回过神来,冲着他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快回去吧。”
这里距离我家很近,经过一条巷子,5分钟后,我和宁远就走到了家门口。
让我惊讶的是,已经这么晚了,妈妈居然还站在家门口,昏暗的路灯下,她看起来格外憔悴。
我心里一酸,开始不安起来,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我赶紧跑了过去。
“妈!”我大声地叫她。
妈妈只是看着我,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我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害怕,我定了定神,想要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等我开口,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妈妈的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顿时我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眼前的世界顿时变得模糊起来,我用手擦了一下眼泪,哽咽着问:“妈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究竟是怎么了?”
妈妈依旧沉默着,我低着头默默地流着泪,脸上此时已经是一片绯红,脸颊在微微发烫,真的觉得好痛,可是我的心觉得更痛。
妈妈居然不明青红皂白就打了我,她平时都是很温柔的,说话也是轻柔的,可是今天她竟然重重地打了我一巴掌。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她这么生气,我只觉得心里十分酸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见妈妈的巴掌又要再次落下来,宁远一下子就冲了过来,他挡在我的身前:“妈妈,你不能打姐姐。”
“宁远,你给我让开!”妈妈严厉的声音响起来,她看着我们,眼神是那么冰冷。
“我不让开,不管怎么样,妈妈,你不能打姐姐啊!平时都是姐姐在照顾我们,她那么懂事,从来都只会为这个家考虑。妈,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您这么生气啊?那一定是误会,一定是误会!”
宁远倔强地拦在我的前面,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宁远的身子向来很虚弱,他执意挡在我的身前,妈妈也没有办法,她的巴掌终究没有落下来。
“你们两个冤家啊……”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手臂无奈地放下来了。
宁远转过身为我擦拭眼泪:“姐,别哭了,这一定是一个误会,别哭了。”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抬起头看着妈妈,她的脸色并没有好转,依旧是阴沉沉的。
突然,她开口说:“你们两个跟我进来。”她的声音很低,听不出任何情绪。
宁远拉着我的手,我们俩默默地跟着妈妈走进了家门。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走进房门的时候,妈妈的身体晃了晃。
“妈妈!”宁远一着急就喊出了声,他正准备去扶妈妈,却被她的眼神喝止住。
妈妈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脸色才稍微恢复了一些。
我和宁远默默地站在她的面前,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顿时陷入了让人窒息般的气氛中,只听见墙上秒针不停转动的嘀嗒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你们两个为什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妈妈突然开了口,声音有些哽咽。
“我希望你们可以好好学习,将来能有出息,希望你们可以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而不是希望你们这么早就谈恋爱。”
我大吃一惊,看了看宁远,刚想要辩驳,就听见妈妈说:“你们别想瞒着我了,今天傍晚我去买菜,经过学校时看到你们俩,还有一个丫头和上次来我们家的那个男孩,你们说说笑笑的,回来的时候还上了一辆车。你们真的觉得妈妈是老糊涂了吗?要不是今天我亲眼看到,你们还打算要瞒我到什么时候?那个男孩,叫什么陆青宇的,你们俩是不是早就好上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时候的事,我心里顿时乱了起来,不知道应该怎样和妈妈解释,而宁远和莫颜的事又该怎么和妈妈说呢?
我觉得头好疼,什么都说不出口,也解释不了。
因此我只是哀伤地看着妈妈,听着她说那些刺心的话,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怎么也控制不了。
眼前的世界顿时陷入一片水雾之中。
“宁静,宁远,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不那么操心?你们千万不能丢你们爸爸的脸,知道吗?”妈妈说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了。
“妈妈!”我跪在妈妈的跟前,泪流满面地说,“妈妈,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我们再也不会做让您生气的事了,我保证,我们都不会丢爸爸的脸。妈妈,请您别再哭了,都是我不好,我身为姐姐没有管好弟弟。”
“妈妈,求您了,别再哭了好不好?您打我骂我都行,可是不要再伤心了,不要再折磨您自己了,您本来身体就不好,您这样,我们心里真的如刀割一般难过。”我大哭着,说着话,也不知道妈妈听清楚了没有。
宁远见我跪下来,便也在我的旁边跪下来,用手轻轻地帮妈妈擦拭着泪水,说道:“妈妈,都是小远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再也不会让您伤心,惹您难过了。”
“你们记住,千万不可以丢你们爸爸的脸……”妈妈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都变得沙哑了。
接着,她抱住我们,眼泪掉在我的脸上,听着她的哭声,我的心里更加难受了,眼泪簌簌地流下来,我和宁远抱着她一起大哭起来。
泪眼蒙眬中,两年前发生的事情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历历在目。
当年爸爸突然离世的原因我们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爸爸是一个警察,在一次办案中死于意外。爸爸去世之后,家里就留下我们三个人相依为命,妈妈也很少提起爸爸的事情,大多数时间是一个人默默地流泪。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在我们面前流露出极其脆弱的一面,以及对爸爸的思念。
她停止了哭泣,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答应过你们的爸爸,一定要把你们培养成有用的人才,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当年的过失。”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有一种声嘶力竭的感觉。
我止住啜泣声,努力理清纷乱的思绪,是我听错了吗?刚刚妈妈在说什么弥补当年的过失。
这样的话不得不让我感到惊讶,在我的眼里,爸爸一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当年会有什么样的过失呢?
我迷茫地看着妈妈,只觉得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了。
我以为妈妈还会再说些什么,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了,只是一直重复着刚才的话。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心里依旧特别乱。我有一种直觉,妈妈对我们刻意隐瞒了一些事情,可是那些事情具体是什么,我怎么想都想不透彻。
窗外已经一片漆黑了,时间已经接近凌晨。房间里黑黢黢的,只有外面马路上昏暗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都难以入睡。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我想要打电话给卓以安,可是一想到这么晚他应该已经睡下了,就犹豫起来。
就这样左思右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打电话给他。可是就在我鼓足勇气将电话拨出去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回应。
他的手机竟然是在通话中。
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找不到尽头,也看不清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竟然想到了陆青宇,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一种感觉,就好像他能帮我走出黑暗一样。
我被自己这种大胆的念头吓了一跳,急忙重重地摇了摇头,好像要将这种荒谬的想法置之脑后一般。
过了好半天,我才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我翻了个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我刚刚一定是傻掉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
一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