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句话像是火流星一样,在皇甫威的脑中炸开,信差还在说着什么,可皇甫威却一句也没有听清,脑中嗡嗡作响。
他们分开还不到十日光景,明明告别时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拽样儿,明明留给她那么多的护卫,明明...
皇甫威的声音透着森冷的杀意,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发生了什么事?”
信差被皇甫威森冷的威压,吓得有些发抖,盛夏七月,后背冷寒涔涔。
“初六那日夜里,郡守府发生了一件怪事...”
信差的声音越来越小,还不自觉的往后躲了躲。
“什么怪事?”
“属下...属下不敢说...”
皇甫威目光一冷,沉声一喝,“说!”
信差吓得一哆嗦,说道,“初六夜里海上起了大雾,有一个渔民子时刚过的时候,来了郡守府,渔民声称他们的船触了礁,船沉了,船上共有九个人,就回来了他一个,让大人派船出海救人。”
信差顿了顿,嗓音越发的沙哑,颤颤巍巍的抬了抬眼皮,看了眼皇甫威,刚瞄到那抿成一条线的唇,就慌乱的低下了头。
“给他倒杯茶来。”
皇甫威的声音,依旧那么清冷,朱枭很快端了一壶茶来。
信差一口气就喝光了一整壶的茶,抹了把嘴角儿,又接着说道,“起初大人是不想去的,想等天亮雾散了,再出海救人,可是那渔民坚持说,穿上的人是...是太子殿下...”
信差感觉到那越发森冷的目光,缩了缩脖子,说道,“那渔民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太子殿下受了伤,命悬一线。”
“然后呢?”
“然后大人一听太子殿下落了海,还负了伤,就亲自出海搜救了,结果第二日午时不到,便有渔民发现了大人的...尸首...”
信差后面的“尸首”两个字,声音极小,可皇甫威还是听了个真切,捏着扶手的手一松,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整个人软踏踏的窝在高背浮雕麒麟椅上。
皇甫威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和她并不熟,相识不过才短短几个月,哪里有什么情谊,可是,一听到他的死讯,他就慌了,就好像心一下子被掏空了一样。
“太子呢?”
信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朱枭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才会过神来。
“去搜救的船,一共救回了八人,其中并没有太子殿下。”
“没有?”
“是...慕少将军仔细辨认过,没有殿下...”
皇甫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那个渔民呢?”
信差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说道,“失...踪了”
皇甫威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冷的盯着信差,信差瑟缩着身子,很怕皇甫威会迁怒自己,本就连夜赶路疲惫的很,这又担惊受怕了半天,一紧张直接晕了。
朱枭一挥手,从暗处走出两人,将信差带走了。
皇甫威则还保持着那个居高临下的姿势,盯着信差留下的官文。
“王爷......”
朱枭一连唤了好几声,才拉回了皇甫威的思绪。
“让慕胜寒把他带回来吧,天气热了,若是日夜兼程的话,中元节应该赶得回来吧。”
朱枭本就是个粗人,看不懂皇甫威的悲伤,应了句是,转身就去送信了。
要说这皇城里什么传的最快,那自然就是消息了,这边朱枭刚刚离开,那边无名楼外,就来了个小厮打扮的男子。
苏粲一看来人,二话没说就将人带上了顶楼。
在浮生殿里,除了苏粲,佑言,亦心,拂影四位阁主外,没有人知道皇甫轩便是若梦公子。
男子来到顶楼,不敢抬头去看窗前的身影,双膝跪地,将刚刚临王府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男子学的很是仔细,就连皇甫威的反应和失态,都学的惟妙惟肖。
男子说完,苏粲就示意他退下,男子悄无声息的退去,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无名楼上安静的有些诡异,出了穿堂而过的风声,再也没有一点声音。
苏粲自刚刚就觉得皇甫轩有些奇怪,去云中城也只是单纯的听了一出戏,先是驿馆的杂役来回禀了驿馆发生的事,然后又接到了夏易的飞鸽传书,说是已经抵达晋州城,一切顺利。
他都简单的吩咐了两句,现在传来了云中雪的死讯,这么大的事,怎么反而不说话了?
苏粲心中越发的诧异了,难道当初让自己先行前往海城,不是为了云中雪?可是不对啊,他既然能将浮生殿的令符交给他,这就说明,云中雪很重要。
苏粲又等了一会儿,皇甫轩还是没出声,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公子,可要通知云中城的人?”
皇甫轩悠然转身,扫了眼苏粲,轻声问道,“你跟他很熟?”
这下苏粲可以确定了,皇甫轩离开的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此时此刻的样子,分明是从未认识过云中雪。
而且今日七夕他也只字未提千寻小姐,眼看着就到中元节了,过去八年都重视的建醮祈祷,为何今年还没有一点动静?
苏粲与佑言不同,他与皇甫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既是君臣,也是挚友。
“玉恒,你消失的这一月,发生了什么事?”
皇甫轩转回身,又看向了窗外,确切的说,实在看盘云阁。
“没什么,不过是去雪山走了一遭。”
苏粲眉头微皱,反问道,“雪山?那娘娘她…”
苏粲的话还未说完,皇甫轩就像知道了他要问什么一样,丝毫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出声。
苏粲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不再多问。
苏粲转身下了楼,回想起刚刚那个寄生者说的话,云中雪是因为听说太子有难,才不顾危险出海的,足可见此人与殿下关系匪浅。
苏粲按下心中的疑惑,往云中城走去。
花兮正在门前送客,看到苏粲,福身施礼,“见过苏公子”
“姑娘请起,苏某前来是想告知姑娘一声,云中侯爷在海上遇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