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冲本就是个心硬如石的冷情之人,取上官飞燕为继室,无非是为了笼络慕氏与上官氏,对于这位娇妻,也不过是给予了与其地位身份相匹配的尊重。
“老爷说的是,是妾身糊涂了”
上官飞燕面沉如水,对于萧冲的数落也不慎在意,回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便转身退回到了自家的马车里。
吉日兮辰良,
东皇太一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
缪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
盍将把兮琼芳。
蕙肴蒸兮兰藉,
奠桂酒兮椒浆。
扬枹兮拊鼓,
疏缓节兮安歌,
陈竽瑟兮浩。
灵偃蹇兮姣服,
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纷兮繁会,
君欣欣兮乐康。
一声声清唱如空灵的鸟鸣一般,歌声回荡在祭坛,久久不曾散去。
“大祭司,这祭舞是你编排的?”
皇甫商的神情有些迷惘,尤其是那句‘君欣欣兮乐康’,自八年前犯下那个错误之后,他便再也不知‘乐康’的滋味了。
“回皇上,此舞并非雪姬所编,祭舞名唤《九歌》,其中的唱词乃是一首楚辞,雪姬只是将这剑舞与祭歌融汇在一起罢了。”
千寻躬身垂首,一袭玄衣让本就清冷的她,更添了一分漠然。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谄媚,却也不失恭敬。
“《九歌》?倒是个有趣的名字,不知大祭司可愿意将此舞授予宫中的舞者?”
“雪姬遵旨”
千寻的话音刚落,便是一声惊呼传来:“皇上!有刺客,护驾...!!!”
一枚闪着寒光的暗镖,在千寻面前一闪而过,那尖锐的寒气,让千寻面色一冷。
皇甫商已然受伤,失去了意识,倒在了皇甫轩的怀中,皇甫轩声音低沉而冷,透着杀意,喝道:“传令,全军戒备,封锁祭坛,传令清卫(皇甫商的暗卫)即刻护送父皇回城。”
苏粲应“是”,转眼便消失无踪。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敢在祭祀之时,在精兵强将云集的玉湖祭坛行刺,最重要的是,刺客竟然真的重伤了圣上,能在这样的条件下行刺,并全身而退,足见这刺客心思极为缜密,行事之果断,武功内力之高,在整个轩辕大陆,也为数不多。
去时足足走了近两个时辰的路程,回返城中,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禁宫凌云殿中,死寂一般沉静,冷玉娘面色冰冷,看着跪了一殿的太医,眼中冷光乍现。
“你们说,找不到伤口,也不知圣上为何昏迷不醒?”冷玉娘的话音一落,殿中的一众太医,都将低垂着的头,压得更低了,有些心智差的,已经抖如筛糠。
皇甫轩沉声吩咐道,“速去请回梅先生”
无人应声,只有虚掩着的殿门,晃了两晃。
一众臣子皆候在殿外,见众太医进殿后,久久未出,便明白皇上的情况不大好,尤其是礼部尚书纳兰晟,心中一沉,这皇上伤的可真不是时候啊,在祭祖时遇刺,还是玉疆国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如此下去,皇上在祭坛遇刺的消息传出,这民心怕是要乱啊!
纳兰晟进了殿,不过片刻,皇甫轩便挥退了一众太医,以及殿外的重臣。太医为了身家性命,自然守口如瓶,异口同声说皇上只是轻伤,并无大碍。
众臣皆已离去,凌云殿前只有墨君麒,千寻两人,一动不动的立在那。
两人皆着玄色衣袍,墨君麒身着玄色长衫,外罩同色云纱,依旧是那双波光流转的凤眼,倒是平添了几分自然飘逸。
千寻的玄衣,斜纹织锦缎面,没有纹饰,黑纱遮面,竟是比那位冷面太子,还要清冷几分。
众臣回到府中,便又赶往自家的祭祖之地,黄昏将近时,禁宫南面的护城河畔,身高七尺的男子一身玄色无纹长衫,纱帽遮住了容颜,步履稳健却透着几许沉重。男子负手立于河边,望着不知名的远方。
“哥哥怎么来的这么早?”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男子循声望去,看见向着自己走来的紫衣女子,本就深沉的眸子里,又平添了几分愧疚。
“不是说妹妹身子不适吗?怎么还顶着冷风出来了?”
男子的声音中,有着人到中年的沧桑,两步便跨到了女子身前,接下披风披在了女子的身上。
女子拢了拢披风,摘下了纱帽,递给了身边的女婢,“哥哥怎得还信了这由头?哥哥知道的,青兰从来都不愿意去祭奠那些皇甫家的人。”
女子缓步走到河边,接过女婢手中的篮子,一篮子的莲花灯,足有百只。
缓缓的俯下身,将莲花灯一只一只的放入河中,看着一个个渐渐飘远的烛光,慕青兰落下泪来。
男子也除了纱帽,走到慕青兰身后,看着那越发消瘦的身子,眼中的愧疚,又添了几许。
许久不闻哥哥出声,慕青兰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我至今仍记得,那一年也是这个时候,春日夜里的风还有些凉,那时候,长姐还在,父...父亲母亲还在,只是,她们的模样,我却怎么也记不清了,哥哥,你说长姐...她...还在吗?”
慕青兰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怕声音说的大了,就不得不去接受那个事实一样,无论她有多么的不愿意,她还是挥不去涌上心头的酸楚。
慕青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晶亮,适时的仰起了头,看着天上稀疏的星斗,在那颗挂在北面最亮的星中,他仿佛看到了那双温柔的眼,低下头,看着河面上无数的烛光,仿佛落在河里的星一样。
“青鸾和祖母,都已经不在了...”
慕青兰拿着莲花灯的手一抖,莲花灯翻在河中,很快便消失在河流中。
“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慕青兰的声音中,有伤感,有无奈,也伴着几分释然,这个结果,其实自己的心里,早就已经承认了。
“安西候回城时,消息便传了回来,昨日夜里,派去查实的人,也回来了。”
“她们这些年居在哪?”
“西金——容府”
“容府?呵呵呵...如今这‘慕’与‘容’,怕是难在相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