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兮轻轻唤了一声,“门外可有人在?烦劳抬些热水进来,我要沐浴。”说完,又转而看向楚超群,“才刚刚入了五月,这天便这般闷热了,还是阁下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备下了这轻薄的凤菱纱,当真是风雅之人。”
果然此话一出,楚超群转身的动作便是一僵,转而淡淡一笑,“花兮姑娘果然慧眼,身居北地,却也一眼便能分辨出这出自楚地的凤菱纱,当真是好眼力!”几步走到门前,走过花兮身前时,还似是不经意的抚了抚花兮的肩膀,抚落了那件轻薄的罗纱,花兮也似浑然未觉一般,福了福身施了一礼。
楚超群出门时,吩咐了一句,“给姑娘备水”抬步离去。
太阳才堪堪没入西山,聚云堂门前便陆陆续续的停了十几辆马车。
堂门前,春歌一袭月华长衫,躬身而立,恭迎着登门的贵客。
太子皇甫轩早早的坐在了天字间,皇甫威自然与皇兄同座。
安西侯墨君麒,泽云郡主墨少琪,新晋捕头华诗宁同乘而至,入座地字间。
慕少将军慕胜寒,慕大小姐慕凝儿已然入堂,落座在春字间。
太子近卫统领苏粲苏旭阳,今个儿也得了假,带着自家表妹纳兰星进了山字间。
春歌迎候在门前,看着从马车上跳下的男子,春歌眸光一滞,有些不自然的闪躲。
刚刚走到门口,还未进门的冉灼华,自是注意到了春歌的异样,转身对上来人,“见过龙少主”
龙城少主龙重阳身高八尺,一袭青蓝色织锦袍服,束发的发冠上一颗蓝色的宝石熠熠生辉,映的龙重阳一张俊颜,越发的白皙透亮,一双黝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一旁垂首不语的春歌。
“青云见过龙少主”
“两位堂主免礼,”又装似无意问了,“你叫青云?不知贵姓?”
也不等春歌回答,便抬步入内了。
龙重阳身后跟着一蓝衣女子,女子虽以轻纱遮面,仍依稀可见绝美的容颜。
“弱水见过两位堂主”
“姑娘多礼了”
灼华将龙重阳二人带至水字间。
各国使臣的马车接踵而至,西金少主白秋洛入座兑间,南楚公主楚离陌入座秋风室。
聚云堂雅室共八间,如此七间已满,为留一个夏室,室中茶酒果点皆以备好。
待的众宾入了席位,这天色已经全然黑了,阴沉沉的天空,空气有些闷,看来一场大雨自是免不了了。
大幕已缓缓升起,春歌依然候在堂门前,直到一亮极为普通的马车,不紧不慢的驶来,停在云中城门前。
青衣男子走下马车,来到门前。
“阁下可有请柬?可有花牌?”
“林某并非玉疆人士,并未有公子所说之物。今日游历路过此地,听闻贵地有新戏上演,特想来一观。”
春歌仔细打量了一番来人,淡然一笑,“望林公勿怪,云中城虽然只是一个江湖门派,不比宫门官园,可云中城亦有云中城的规矩,林公一无请柬,二无花牌,青云实在不敢让林公入堂。”
“林某自是明白,多有叨扰…”告辞的话还未说出口,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林公请留步,既然是外邦游士,我堂堂玉疆国乃是中原大国,云中城更是深慕皇恩,对于游历我国的游士怎有推拒之礼?”
来人正是千寻,千寻缓步来到楚超群面前,行了个文士礼。
“雪某见过林公”
楚超群自是自头到脚打量了千寻一番,身形高量,不过消瘦了些,还真像是一个寻常郎中。
“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雪公子吧,林某久仰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公子果然风姿出众,仪表不凡。”
“林公过誉了,请”
“公子请”
两人抬步入内,春歌拦下了楚超群身后的护卫,两护卫得了自家主子的示意,就立刻变身两门神,守在云中城正门前。
千寻将人请到了夏室,楚超群刚一落座,堂中舞台上,凌空落下两名女子,一个红衣似火,一个碧衣如水,两女宛然便是两姐妹,红衣的是姐姐,唤作瑛姬。碧衣的是妹妹,唤作卿娥。漫天飞雪中,姐妹俩翩然如蝴蝶一般,如此美景加美女,当真是让众人看的痴了去!
姐妹俩缓缓落地,突见一男子,倒在雪地当中,姐妹俩上前查看,男子已经奄奄一息。两姐妹将男子带回了家中,仔细照料,两姐妹都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两姐妹都爱上了这个文质彬彬的游士,他说他叫檀郎。
渐渐的,大雪中不再有那一红一绿相伴而飞的身影,檀郎选择了妹妹卿娥,从此那道红色的身影,变得孤孤单单,瑛姬一下子失去了妹妹,也失去了至爱,伤心的离开了雪山。
瑛姬的离开,让卿娥很伤心,不过没多久,她迎来了一个崭新的小生命,那个小生命在她的腹中渐渐长大,她很幸福的期待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可是檀郎陪着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一片白茫茫中,只有卿娥孤单单的身影,越是孤单,她越是思念姐姐,直到有一日卿娥说要去找回姐姐,那个一直温柔体贴的檀郎,却将卿娥锁在了漫步边际的黑暗中,檀郎告诉她,他只想要这雪山上的宝物,并不想要她,更不爱她。卿娥很伤心,日日以泪洗面,直到她期待的那个生命到来的那一日,檀郎毁了卿娥的家,满山的雪白被殷红代替,卿娥倒在血泊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姐姐的名字:瑛姬,瑛姬,卿娥对不起你,卿娥好想你…
卿娥死了,她的孩子被雪鸮带走了,她的檀郎也消失了,她的瑛姬也没有再回来,雪山之中回荡着孩子稚嫩的哭声,那声音似是在一声一声的呼唤着——瑛姬…瑛姬…
暗红色缓缓落下,将舞台上的一切掩去,一出戏唱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女子无不掩面而泣,男子则是情态各异,有愤怒,有羞愧,也有冷漠…
“林公,雪某这一出《卿娥》较之《卓文君》怎样?”
一直沉浸在戏中的楚超群,身子都是僵硬的,目光还是一转不转的盯着那帷幕,也压根儿就没有听清千寻的话。
“这戏,是你编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