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这通道上行进,两旁的冰壁都晶莹透亮,他们不用点灯也看得见路。但再走下去,又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好冷……”如果谁也没说出来,或许已经冰冷得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了,又或许已经麻木了自己的意识去适应这恶劣,但訾蓝这低声独白却拆穿了彼此之间缄默的忍耐。
走进来的喜悦已经被彻骨的冰冷削弱得所剩无几,再无法忍受了——其实早已走不下去了。看看这狭长的通道——似乎是走不到尽头,而肆虐的冰寒却一分一寸地深入侵袭着他们的躯体。简直是折磨!
“这种冷似乎是穿透躯体的,就好像是流淌的血液都掺杂着刺骨的冰雪。然而一直都没有低温警报。”J熙缓缓地说出这番话就后悔了,这种话中夹带着的残酷是比冰冷更可怕的。
走在前面的王子诺举起手向前一挥,示意大家坚持下去,他想着既然已经走进来了,与其走回去,还不如继续走下去,只要还有路可走,就没有不坚持走下去的理由!
J熙又说道:“队长,我、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说!”
“那个图像的意思应该是,对于x的每一个确定的值y都有唯一确定的值与其对应,也就是说,我们每走一段距离,就会进入一个新的广陵,虽然离真正的广陵越来越接近,但这就像两面镜子之间相对的空间,是无限的……”J熙说着,他的嘴唇在颤抖,好像是因为寒冷,又好像不是。
“你的意思是……”
“退不回去了。我们被困在了一个无限的境界中,不管向前走还是后退,都走不到尽头。从我们都走进这通道开始就已经来不及了,就像进入了规划好的圈套里了,怎么走,都……”
“别说了!继续走!”王子诺斩钉截铁地说道就加紧了脚步,如果一路顺顺利利的话,他也许就不会冒这个险。但他又担心起来,她是否也在这里走过?她走过时也经受这寒冷的折磨吗?我们都不在她身边,她这些日子是如何度过?她现在在哪儿……
他们又坚持着走了一段,可依然没有到尽头也没有岔路口。左右两边冰砌成的墙一如既往地向前延伸,在那种冷的压抑之下,原有的体温是个奢侈的存在,谁又在意自己是否还存在,只有僵硬的双腿还在向前走动——在被既定好的路线上。
他的左脚已迈出了一步,右脚却难以协调配合了。王子诺停住了。他无力地倚着冰砌成的通道壁上,什么也没说,只是眼光四下扫视,茫然所措。也许真的是太着急了,也许是对自己太自信了,他看着冰块倒影出的自己,多可笑,为了寻找她不顾一切,甚至搭上了其他队友的生命,难道真的被困住了这里?刺骨的寒冷让他感觉是在绝境与希望边缘徘徊,而希望似乎是偷偷溜去了。
“队长,要不我先去前面探探路,我的速度应该可以……”
“不行!要是把你丢了叫我这个做哥的怎么向爸妈交代?”
王子诺沉思着对策,忽然感觉有一股强光刺激到了眼睛,他眯起眼看那通道那头,一个光点在慢慢靠近、放大,然而这光芒四周却是包围着黑暗。
是光!紫瞳也看见了那一个耀眼的白点。
等到他们迟钝地知道那是一盏灯的光,那张笑得疯疯癫癫的脸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是烨瑾!
“你不会也是迷路了吧?还是和我们一样走了好久还是找不到出口?”J熙也无意戏谑,只是看看烨瑾脸上收起了笑容,就不再说了。
“记住。进来时带上属于自己的光。你们不觉得这里面的光亮可疑吗?如若没有光源,为何会明亮?要知道,在广陵深处有一盏灯。迷惑你们的是光,你们能相信的也是光——要用自己的灯,找自己的路。看得见的路,是为了满足一双眼;可走的路,也许是看不见的。”烨瑾说着把灯往冰墙上一照,那一方墙壁竟变得黑黢黢的,还覆盖着一些青苔,她把灯放远一些,那墙又复原成了美丽而凝重的冰块。
“烨瑾,这条通道好长,你知道它通往哪里吗……”王子诺不得已求助于她。
“曾有过这样一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她把灯靠近冰墙,上下摸索着,突然出现了一道门。“相信我,跟我走;不相信我,你随意。”
那道门比起这高大的冰墙是那么小气,它大概才一米高。这时,紧闭着的棕黑色门扉被烨瑾推开了。她俯下身走了进去,灯光在里面透露出来,那扇门竟好像是存在于现实与幻想的交界处。
一旁看着的J熙跃跃欲试,问:“队长,跟上吗?”
“再等等看。”
“并不是所有失踪的人都来得及去找回来,既然有机会,为何不放手一搏?”烨瑾悠扬的声音从那里边飘忽出来。
王子诺当然想把朵布拉找回来,可是……
“把联络器的灯都开了吧,我们自己找出路。”王子诺学着烨瑾的样子在墙上寻觅着。
“王子,我好冷……”紫瞳刚说完,凌骏翊就果断地牵着她从烨瑾打开的门走进去。
这时,訾蓝已经撑不住了,腿一软就昏了过去。J杰意识到情况不妙,于是搀扶着訾蓝也走了进去。
“队长,我陪你找。不过避免和他们走散,我们都系上绳索。”J熙说着把绳子的一端系上那门把,然后用联络器确定了距离,也帮王子诺系上了绳子。
“哥,你们小心啊!”J杰说。
“你照顾好訾蓝,等我们的好消息。你们也要小心!”王子诺叮嘱好了便专心投入到了探路的工作中。
这里的温度依然在下降。J熙和王子诺兢兢业业顺着墙寻去,两旁的冰映照着他俩的身影让他们感到很不舒服,这华美的通道经灯光一照露出的面貌更让他们不好受——粗糙的墙缝隙间夹着杂草,失去了华丽、失去了光亮,这座隔世经年的古城阴暗而冰冷。
“队长,在这!”J熙一声欢呼,再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影子被放大产生的错觉。不过,他的影子怎么突然映照在墙上了?
“J熙,别说话。”王子诺把J熙拉到身旁,静静地听着这过道的动静。
“哒、哒……”是沉重而又像机械般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