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夜未央神色如常,只是一直不肯说话。偏偏卫褚涟也只是个不懂得宽慰人的小女孩儿,因此一路上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交流。
走了一路似乎要把万花园给逛个遍了,看斜阳西下似乎一日宴席就要过去。
“诶哟,卫姑娘,卫姑娘,找了你好久了。”远远的一个丫鬟跑了过来,拉着卫褚涟就说:“卫翁主让你和三少爷去赴宴呢,可把你给找遍了,现在菜可都上齐了的。”
卫褚涟听见母亲唤她,如蒙大赦的松口气,拉夜未央道:“三郎,去吃饭啦。”
夜未央一路走来早看中了几处宝药灵宠,此刻见终于有机会摆脱卫褚涟独子去行苟且之事,哪里肯跟卫褚涟同行?正要拒绝,却见远处说笑中有人走近,定睛一看,认得远处来的是二伯。
夜未央的爷爷开山王生有七个儿子,其中最富盛名的有三个。七子中的长兄即是夜未央的父亲夜天歌,他早年间曾经因为天资而被人称道,其后果然已自己的武功封了公爵。
然后是夜未央的二伯即大辛帝国的青山公,如今在夜家权势很盛,隐隐有替代夜天歌之势。三伯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然而人多对其称赞,他却没能挣得公爵而是做了一个侯爷。
而前面来的正是二伯一家,夜未央实在不想与他们撞上。
“好罢···”夜未央猜测他们未必认出了自己,于是转身跟着卫褚涟走了。
到了离心亭处时那儿早就张灯结彩,湖面上停了画舫又排设了宴席。
能在这儿吃席的都是夜家自己人,或者是其他大世家来人。至于那些戚旧或者其他并不是特别显贵的都在万花园外的观道园其他园林里吃席。
“来这儿···”桥楼尽头极近老太太所在处,地势开阔无匹,正瞧见卫褚漪朝着这边的卫褚涟和夜未央招手。
来者都是整个子母城身份显贵的人,大多都认识。无论有仇的无仇的都是极讲究的人物,不会在这争吵嬉闹,只有一帮吃席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夜未央看见姨母所在的地方空了三个座次,想来是留一个给自己的,但他瞧见姨母旁边坐着的中年男子后摇了摇头。想来这中年男子便是姨父卫王侯了,夜未央可不惯凑在人家一家子面前顽。
卫褚涟要拉夜未央同去,夜未央却摇头选了个离老太太距离不远但却不教老太太看得见的去处坐了。
座次几乎是分布好的,但仍旧有些座位是多余设出来未免轻慢疏漏到客人的。夜未央坐的就是这种少有人坐的地方,倒也没有谁怪他,只是奇怪一个小家伙一个人竟然占了一个宴席。
吵吵闹闹嘻嘻笑笑,各家的孩子们总也忍不住四处的张望,给寿宴平添了些喜庆。
大人们并不太能管的住,索性早年的教育让这些孩子识得体统不会闯祸,所以他们自己安心的先分别上前给老太太祝贺。宫里来的是一个公主,年龄也不小了,似乎跟老太太认识。其他三大异姓王都分别派了人来···
一番排次分座直闹到夕阳也消失后,就着红彤彤的灯光,数百个丫鬟从东面的桥楼外托着盘子出现,然后又从西面离开。
金樽美酒,酸甜苦辣咸五味百色俱全。也不知这一场席摆下来耗费夜家多少财富,但想来收回的贺礼能值这个价的。但夜未央心想,摆寿花的钱得从整个夜家的财务上拿,但收回去的礼却给老太太一人锁在小金库里了。这老太太以后每年来一场寿宴,不等十年岂不是就有了用不完的金山银海?
抬眼一看,夜未央看到了父母的出现。
说来也有近一年未曾见到母亲了,仍旧那般的笑颜如花和蔼可亲呢。就见大兄和二姐被她一左一右拉着在老太太下首处坐下···
紧接着二伯等人分别带着家人入座,如此一来临近老太太坐的夜家嫡系近亲也就齐备了。果真儿孙满堂其乐融融···那厢卫文婄略微有些担心的往夜未央这边望了过来,见夜未央浑没注意似的一个人在无人角落对着桌上的饭菜大快朵颐。心里既放心了些又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临夜未央坐的近的人看见夜未央砸吧嘴撸袖子挽腿的样子忍不住暗自皱眉,谁家的孩子不跟着大人跑到这里来胡吃海喝的?猜不出夜未央的身份,但看夜家人都没有管自然也不好问责。
夜未央自个儿便乐得逍遥,空腹了好长时间的他此刻绝不肯放过桌上的饭菜。只可惜老门房去看乳娘去了,否则拉他一起来享受一下这三年来自己都没吃过的大餐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好···”他基本吃饱不再觉得肚饿后才肯把目光放到了场上,贺寿完毕,吃席时却看的不是戏而是夜家小辈们的演武。
此刻在场地上,就瞧见一个夜家的小辈正手持着长剑迎风而舞,三尺长剑在他的小手中舞的呼呼风响。临座的人毫不吝啬的鼓掌喝彩,夜未央也忍不住为这漂亮的舞姿而大声呼喝。
紧接着演武变成了斗剑,但老太太的寿辰上当然不可能真的分个胜负。一来只为了助兴,二来也是为了向客人们展现夜家少年郎们的雄姿。
这斗剑你来我往,自然比起单人表演要有看头的多。几番下去,轮到夜未央的二姐上场。她手中长剑耍的十分熟稔,但年龄只有五岁,所以花哨胜过实用。不过没有成为武者之前的孩子终究只是在打熬磨练技法的时间段,没有谁会苛责更多。因此,人人都不吝啬的叫好。
再上场却是斗剑,夜未央的大兄与二伯家的堂兄来了个双雄会。旁观的人一眼看出夜家是为了子侄辈们花了大力气的,心里暗暗拿自家子侄做起了比较。
夜未央没有子侄,也无法做出比较。他只觉得场上的比斗比起前世电视里的表演要可观了许多,又有良辰好肉相伴,于是无人管教的他便大口喝起了酒来。
他并不是个会喝酒的人,况且年龄所限酒龄尚浅,只两杯下去就有了醉态。
一只脚踩在了凳子上,竟然从邻桌的盘子里抓过一只烧鸡就放进嘴里边啃边赞‘好,耍的好!’
邻桌的人差点儿没吐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但发现这小家伙根本就无视着他们而是全身心都投注在了场上的比斗中。
轮场有人下去,打到酣处又响起了夜未央的声音:“******,这一剑刺得偏了些。耍剑怎么是这样耍法?你下盘要稳,出剑则快而准些,要不然便是放只死猪在那儿你也刺它不中。”
他声音稚嫩偏又一脸认真,年纪幼小但声音竟然冠压了在场所有人。
桥楼上,亭子里,画舫中,无数没有注意他的人都忍不住注意到他了。
就见此刻的夜未央,因为个子小的缘故两只脚都踩在了凳子上。一只手提着酒,一只手提着猪蹄正在那儿呼喝。
瞬间,场面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