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花生直到下了公共汽车,也没有想出如何才能把老魏衣包里的钱借出来自己去买火车票。他再次没精打采地走在成都市的街道上。此时此刻,倒西太阳照在街道上,气温也没有中午那么火辣了,街道上此时走的人也比先前多了起来。盛花生忽然看见一家副食店,他的灵感被激荡了,思维又活跃起来。他想,想从老魏衣包里拿出钱来,无异于火中取栗,是极其艰难困苦的。再则,自己的新债未还,他怎么可以再借给我的钱呢?只有先将他灌醉再说。这一回,盛花生算是对不起魏哥啦。要是不逼得走投无路,哪个龟儿子打这笨主意。
盛花生再买一瓶四川卢洲生产的高度白酒,那是老魏平时爱喝的酒,说这酒的劲大,住处房间里还有好几个这种被老魏喝空的酒瓶子。他又上菜市场里买了一些时鲜菜蔬,割了一斤猪肉,就早早提回到了住处。直到这时,盛花生才记起他们的住处没有什么炒菜的锅,只有那口用来煮饭的电饭锅,早晨煮了饭洗都没有洗,就放在屋角子里呢。
盛花生眼看此时天已经快黑了。他晓得,自己不可能去专门买一口炒菜的铁锅来炒他今天下午买的菜。盛花生又不想去用房东的锅灶。盛花生就提着肉菜走了出去,在一家饭馆去加工。他没有想到,饭馆非常热情地给他炒了这个菜,挣了他的加工费。盛花生用塑料口袋将炒好的菜提回来,将饭煮在锅里后,老魏恰在此时也收摊子回到了住处。
老魏看见盛花生今晚别出心裁地搞了酒和菜,一时不知说啥好。但酒和菜毕竟是供人享用的好东西,使人饱享了口福。老魏自然笑逐颜开道:“龟儿子盛花生,你今天有啥子喜事嗦?晌午,晚上都弄这么好的酒菜来办招待?”
盛花生早已经想好了怎样回答老魏的问话,他说道:“只准有钱的人过生日子嗦?我们这些下苦力的就不该过吗?”
老魏听了,顿时解除了心中的疑虑,他说:“龟儿子盛花生,你咋不早说。我还以为你龟儿子盛花生要做啥子事哩,兴整两顿伙食来办招待。”
盛花生真诚地说:“魏哥,等我二天发财了,我在锦江宾馆招待你。听说那个地方是招待外宾的地方,高极得很!上回刘德华从香港来成都,不就是住在锦江宾馆吗?到那时候,我发财了也要请魏哥在里头去享一回福。”
老魏听了,满心欢喜,说:“龟儿子盛花生,我相信你有一天会发财的。不然,你开声腔我就把钱借给你了。”
盛花生将那瓶新买的卢州白干酒拆开,给老魏倒了一杯,就将瓶子往老魏手上一塞说:“这瓶是你的,我喝晌午剩下的那半瓶酒,今晚我们两兄弟一醉方休。”
老魏也不推辞,他就爱喝卢州白干酒。今天,盛花生过生日,又有好酒好菜招待他,老魏自是满心喜欢。他也用不着客气,举杯叫道:“龟儿子盛花生,魏哥祝你将来发大财,好在锦江宾馆招待我呀!”
“我一定会在锦江宾馆招待魏哥。”盛花生也举杯跟老魏碰杯。但他只喝少许,假惺惺地对老魏说:“你晓得我的酒量,你干杯,我只敢喝一口。”
老魏无所谓地说:“随随便便地喝,各人喝了身体好。”说完,还真的喝干了一杯。盛花生笑容可掬地照顾着老魏喝酒,老魏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龟儿子盛花生,你我两个是不是喝酒认识的呀?你卖花生,我摆耗子药摊子,后来又喝酒,就成了……成朋友了。”
其实,老魏在跟盛花生这次借贷款过程中并没有亏本,盛花生那台手机足可顶他借出的钱。盛花生现在还欠他九佰伍拾元债都是老魏白捡的。盛花生今天下午终于想明白了这回事,只是现在他不肯当面揭穿老魏罢了。
盛花生看见老魏那瓶酒去了一多半了,老魏也开始胡说八道了。忽然,老魏又说道女人,那刻骨铭心的记忆好像又浮现在老魏的眼前一样。“龟……龟儿子盛……花生,老魏告……诉……你……你,婊子……无情,鹦……哥无……义……”
盛花生见老魏完全醉了,心中不由得窃喜。他又给老魏倒了一大杯酒递过去说:“魏哥,你说的我牢记着哩,哪个去找婊子算他妈龟儿子!来,我再跟你碰一杯!喝——酒!喝——酒!”
老魏彻底醉了,盛花生忙将老魏扶到布隔帘子里面去躺着。老魏一躺在自己的床铺上,鼾声顿时大作起来。盛花生迅速在老魏枕头下找钱,可是,却不知老魏将钱藏在啥地方。盛花生找了半天,最后才在老魏装耗子药的木头小箱子里摸出了一千多元现钱来。盛花生喜不自禁,但觉得老魏不只这点钱,想老魏可能是狡兔三窝,不会只把钱藏在装耗子药的木头箱子里。盛花生正待转身继续找时,又看见老魏腰上正挂着自己那部新手机。盛花生骂道:还说这部新手机被朋友拿去了,哄三岁娃娃呀!盛花生条件反射地顺手将那个装耗子药的木箱子放在床铺边去掏手机,又继续翻老魏枕头下面的钱时。谁知,老魏好像被盛花生翻醒了,睁着血红的眼睛,“你……你……”地叫着,盛花生惊惶失措,顺手就提起那个装耗子药的木头小箱子朝老魏的头上砸去……
房东在出租房里发现老魏时,盛花生早已到达浙江省好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