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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然的手一直到过年才好,这自不必说了。因为没法骑车上学,他开始走着回家,也不想让召阳载他回去。他喜欢自己一个人回去,有时坐公交,有时就干脆走回去,而大部分时间都是走着回去。因为走着回去的缘故,他都会选择走那条石板路,听别人说石板路已经有很久很久的历史了,据说民国的时候就已经在了,在铁路和公路还不发达的时候,附近的运输多走水路,而石板路正是当时陵阳最繁华的地方。陵阳的繁华地段换了又换,拆了又拆,可唯独这里没有拆,路两旁的房子旧的说不上是什么年代的,也有旧的只有二三十年的房子反而显得格外新了许多。两边的房子很矮很低,瓦房和平房交错无序地挨着,石板被踩的很是光滑,但是上面留下的坑洼足以说明这里已经破败到被世人遗忘了。这条石板路一点都算不上宽阔,无法想象曾经它也是城里主要的道路。这里很是安静,没有汽车的喧嚣,多的是门口坐着的老人与孩子,总归这里给人的感觉就仿佛在读一部沧桑的历史,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一般。而商然也越来越喜欢走在这里,以前也路过过这里,但都是骑着车子呼啸着就过去了,从来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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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这样你就可以安心的学习了,再不抓紧学习,成绩真的要掉下来了!”林雪对着坐在位子上的商然说着。一边说着,一边还从背包里取出糖来。商然没有抬头看林雪,还继续算着他的题,草稿本由于没有手按着总是动来动去,也因此林雪随手给他按着和他说话。商然并不是没听见林雪给他说话,他不抬头只是怕林雪看到他的目光,他怕自己的目光会透露出什么秘密,自从手臂受伤以后,他就开始想念林雪,当他走进教室,他的目会投到林雪的座位上,如果他看不到林雪,他就无法安静地做自己的作业,他会一边做作业一边瞥会儿教室门口。直到林雪走进教室,只有这样,他才安生地学习。每个晚上他都不由自主地想着林雪,他总是尽力去压抑这种想法,他不想被这样无聊的事情影响自己,可这些想法像无法控制的冬天的温度一样从所有能溜进来的地方悄悄地进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只有离林雪远一点,时间才有可能冲淡这一切想法吧。
林雪生气了,自己竟然对着一个木头说了那么多话。林雪狠狠地按了一下商然的本子。商然也不知所措了,当他打算回答林雪的话时,林雪已经走向自己的座位了。
商然开始后悔刚才的举动了,他怕自己因此惹恼了林雪,林雪再不理他了怎么办。可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现在却又担心起来,岂不是很好笑。
快放学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雪,没有风,雪花从空中飞落下来,落在地上就化了,好像地面很烫似的。地面烫不烫谁又知道呢,因为从来没有人用手去摸一摸地面到底热不热,况且地面热不热与你我又有何干呢!只是小小的雪花渐渐地把干燥的地面打湿了。
商然没有心情听课,也没有心情看书,他也看不到窗外,因为玻璃上已经结上了一层水汽,把外面与教师隔开了,看不到雪花落下的声音,更感觉不到雪的温度了,他还以为窗外想屋里一样暖和呢。
走神的商然也很不走运地被正在上课的语文老师点到了。
“商然,你说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表达了作者当时什么样的心情?”和蔼可亲的语文老师看到商然正在走神,就让他回他这个问题,以便让他收收他那发呆的表情。
商然本来正在走神,却被老师打扰了,着实有些意外与尴尬。但是老师既然问了怎么能不回答呢:“表达了作者喜悦的心情。”
“喜悦!”老师快要被他的胡言乱语气疯了。
“作者因为喜悦所以饮酒一啊,若无喜悦之情,怎么会有心情饮酒呢,就算不是心情喜悦,起码是心情不错,不然怎么会有心情喝酒呢!真正的忧伤哪有去心情去喝酒呀!”
老师对商然的解释有点吃惊,更为他竟然这样去想有些吃惊。聪明的商然不可能不知道正确答案,她不知道商然怎么会这样想问题,但是知道商然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已经把出神的商然拽了回来,那么就没必要为了他的胡言乱语批评他了。
雪还在下,一直下到了放学。商然撑着伞走在石板路上,一种宁静安详的气氛马上笼罩了过来。
正在走着的商然被猛地拍了一下,可他并没有惊讶,也没有回头,只是稍微停顿了下来。
“怎么跟个木头似的!这样都不回头!”林雪一边说着一边钻进伞下。
“没有啊!只是在想拍我的人一定是我认识的人,而且他马上会走到前面来的,不是吗?”商然对林雪的出现有些惊奇。
“嗯。挺聪明的嘛!”林雪对于他这样的回答实在没有什么好接的话了。
“你怎么也走这?”
“这路又不是你家的,还只准你自己走啦不成!”林雪还是想以前一样说话不饶人。“其实是看见你走这我才跟来的,我没有带伞。”
“雪下的不大,打不打伞又有什么差别呢,我若不是怕淋着了胳膊,我也懒得打伞呢。”商然不知道这样针锋相对的说话好不好,但是一时没注意就这样说了。
“话是如此,但是有你打伞干嘛不蹭呢!”
商然听到林雪这样的说辞一时感觉自己好像错了一般,恍然间觉得,林雪从来没有变过,还是原来的样子,改变的只是自己罢了,有那么一刻他想问自己这样对林雪到底是对是错,可是想想这又有什么对与错呢,不这样做又能怎样做呢!可是商然又怎么能知道,面前的林雪又怎么能看不出来商然的变化呢,只是她不知道这变化是对所有人还是只是对自己,只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还像原来一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应该是最好的样子吧。
他们静静地走了一会,什么话也没说。直到林雪问他为什么上午没有搭理她时,他才若有所思地说自己一时走神忘了。林雪也没再多问什么。两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着。
有时候理由很荒唐,很无力,也明明知道那不是原因,可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接受了,因为理由不是他们问的目的,问才是他们的目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