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光浩的手机有好些日子没响过了,这人本来也没有什么朋友,以至于对于自己的手机铃声十分陌生,铃声响了半天,没有人接听,他还对办公室的同事说,你们谁的手机在响呀。大家全都拿出自己的手机,然后才有人说,老彭,是你的手机吧?
彭光浩听了同事的话,才想起,确实是自己的手机铃声。他在包里翻找了半天,翻出手机一看,竟然很久以前认识一个张成。彭光浩知道,张成那棱角分明的性格,要想在江南市扎根,比自己还难。如今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混得很不如意!找他,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便懒懒地喂了一声。
张成说,“老彭,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去,好不好?”
彭光浩想说,“喝酒?请哥喝酒吗?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话溜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觉得要说出这番话对于他和张成都是一种刺激,便干脆采取了一种最简单的应对方式,只是嗯了一声。
约好以后,任力去找彭光浩。
坐了公交车,下站走了十几分钟,到了文化馆门口,老彭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
找彭光浩喝酒,原本是想排解发泄一下心中的痛苦。可两个天涯沦落人,张成说起自己在单位被顶头女上司处理,就因为拒绝她。
老彭一付不相信他的话,“你一个穷小子,女领导看中你了?那你何不顺水推舟?”
“哼,我就是不买她的帐!”
“****,你小子比我有性格,来,干!”老彭不相信地和任力干杯,只是当成任力在吹牛逼。
“**********,我明天去勾引一下我们文化馆的那个老女人吧?虽然长得丑,但是手里有权,要是沾了,我老彭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唉,老彭,你不会是这样的人吧!你不是说你靠天不靠地,自己努力,要写小说轰动全世界吗?”
“扯淡!那是老子扯淡,现在是关系社会,你小子不是一样,吹牛逼女领导勾引你,你还不上?你自己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连在江南市都立不下足,还拒绝……”
“唉!来,老彭,干……”任力虽然喝得晕头转向,但并不想解释什么。老彭不理解他,这个世界上又有谁理解他呢,只要有一个酒友陪伴他,已经算是上天的恩赐!
“老彭,我觉得呀,我这性格真的不适合在私人公司也好,事业单位也罢,我总是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我真的不适合在这些单位呆着,你说我能做什么呢?”
“要想混好,又不给领导舔屁股,还想混好?你连圈都进不了,梦想!你啊,自己是撒身份不知道啊?这里是天朝,你想棱角分明,有个性地生长,哈哈哈,你去给你搓背吧,洗屁股吧,这种工作可能适合你!”
“唉!”老彭还真没有说错,任力租住的扁井出租房的旁边,就有一家樱花浴室,那里有肯定需要搓澡工。
……
两个人就这样晕沉沉,你一言我一语地喝着酒。这两个落魄的男人酒量都不小,半斤白酒下肚,只是润润喉而已。这喝闷酒,真是越喝越伤心,越喝越感觉自己不知前路在何方。人呀,男人呐,喝酒就是这样,越是不爽的,那喝多了,喝醉了都是完全无知觉。
两瓶酒刚刚喝一瓶,两人已经有了状态。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结束,又开了第二瓶。继续喝下去,才喝了不到三分之一,也不知谁起的头唱起了歌。
“******搓澡工呀,******小文人呀,出不了头,就不出头……喝酒喝醉喝出血……”老彭兴头来了,将餐厅的一只盘子砸了。任力便很配合地砸了另一只盘子。两人似乎觉得这事很好玩,便你一只我一只地砸起来。这个说,你那声音不好听,你听我的。那个说,你这是什么声音?噪音,绝对是噪音。
餐厅老板闻讯而来,想劝止他们。可一看这两人都醉得像疯了一样,担心引起更大的冲突,叫店里的人把他们拉起来,从他们包里抽了几百块钱,把两人丢在酒馆外的小巷子里。
好在这是夏天,半夜的凉风把人给吹醒了,老彭是什么时候回家的,任力不知道。他是半夜从巷子里醒的,巷子两侧,阡陌纵横,老式旧房子上又盖着石棉瓦简易棚屋,电线乱七八糟地东拉西扯从头顶而过,密密集集。狭窄的小巷道里,排污管道不畅,不时有涌出来的粪水,蚊绳纵横,臭气难闻。
“咦,这里不正是自己租住的出租屋老式筒子楼的外面吗?”任力自言自语,爬起来。
凉风吹着,任力的大脑清醒了很多。正好筒子楼的旁边的樱花浴室24小时营业,还在开着。
浴室大门口贴着一张搓澡工招聘启事。
任力突然觉得自己就很想当一个搓澡工,不用去面对单位的勾心斗角,不用去考虑前途事业的种种规划……就靠体力吃饭,单纯、简单、与世无争地生活。
一般人都以寻找大公司,好单位工作为拼搏,奋斗目标。而任力在新南学院被女领导陈玉这么一整,情愿沦落,过最简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