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彦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忽然恶趣丛生。给顾君齐打电话:“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火锅,我请。”
那会儿顾君齐在“盛妆”帮忙,服装展之后店里的生意起死回生,陆续有客人上门来,其中很多点名花重金请顾君齐做设计。但是,今非昔比,顾君齐以前会做的事情,现在却不见得有时间做了。而且身价摆在那里,也不可能再任那些人予索予求。
夏北北学会了一点儿属于这里的公关技巧,礼貌推掉的同时,巧妙的向客人介绍店里的其他作品。现在“盛妆”就是品牌的保证,身份的象征。而且,顾君齐虽然没时间为个别客人量身订作衣服了,但是她的系列产品却在火热出售。
很显然受到了大家的追捧。昨天很晚了夏北北打来电话说累得手脚发软,一直工作到那个时候才下班。
顾君齐看了眼时间,也不由吓了一跳:“怎么这么晚?”
“老有客人上门,她们试穿不肯离开,我们总不能因为时间到了赶人吧。”
顾君齐说:“好,明天我过去帮忙,让你喘口气。”
于是今天就来了,但是,因为上午宋微然的那个插曲,来了之后就是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并没有多少心情做事。
直到宋景彦打来电话,仍旧有些百无聊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只问:“怎么这么好心的请我吃饭啊?”
“哪里是好心,有条件的。”
“有条件啊,那算了,我不吃了。”
宋景彦被她气得嗷嗷直叫:“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好奇心啊,也是懒得没谁了。”
顾君齐撑头坐在那里,装出热情洋溢的样子:“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条件。”
“盛装出席。”
“噗嗤!”
顾君齐忍不住笑场:“你开什么玩笑啊,吃顿火锅你叫我盛装出席,分明是叫我哗众取宠呢吧。”
宋景彦骂了她一句:“笨死了。”然后说:“谁叫你打分得花枝招展了?又没说非礼服不能出席。只是让你穿得大方得体一些,别以为是赴我的约会,搞一身运动服或者休闲服就来了,我告诉你,我这人吃饭是很讲究氛围的。”
原来是妆容得体,这个即便不用他说,顾君齐也会非常注意形象。毕竟是个服装设计师,自己穿得没品味,还怎么跟别人打样。
出来的时候从店里挑了一件暗红色的连衣裙换上,怕夜里会凉,外面又罩了一件薄风衣。
走进来的时候风华滟滟。
宋景彦也不差,开完会直接过来的,所以笔挺的黑西装白衬衣,说不出的挺拔好看。
两人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吃东西,却俨然一幅靓丽的风景画,时不时有人侧目看上一眼,只是无尽的唏嘘。
宋景彦吃得一派安然,把肉片和青菜一起放到锅里煮。然后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等东西煮熟。
顾君齐却觉得两人有毛病,这一身去西餐厅还差不多,来这里实在太过煞有介事了。
她小声说:“为什么我觉得咱们两个像傻帽。”
宋景彦喝下半杯啤酒问她:“为什么?”
“能装呗。”
吃火锅最适合热火潮天了,因为会越吃越暖和,所以勉不了会流汗,穿得太正式根本不合适。而且走出去之后,保证一身的锅底料味。到时候这一身的行头不是毁了么?想想就有些心疼,来的时候真不该听他的。
宋景彦像个独行侠,“切”了一声:“管别人怎么看,我们自己吃得尽兴就行。”
接着招呼她喝酒。
顾君齐这会儿的兴致还很高,跟宋景彦不停的碰杯之后喝了很多酒。
胃里塞满了,东西倒没有吃很多。最后只觉得反胃,就煮了几根青菜压一压。
再抬头,看着厅内的灯光,微微有些摇晃不清。
她撑着头说:“我喝多了。”
但是,宋景彦很清醒,望着她的眼光明亮。
他说:“你喝多的时候最勇敢了。”
上次喝多了,站在江边只差将宋家的祖宗八辈都骂遍了。而且她喝多的时候喜欢说心里话,宋景彦觉得这样很好,无论是怨与恨,通通吐出来,心里会好受很多,省着得内伤。
顾君齐模糊的笑着:“勇敢又能怎么样,又不能杀人放火。”
宋景彦说:“那倒是。”接着又问:“如果这会儿你见到宋微然,会怎么样?”
顾君齐一拍桌子:“你大爷的。”
美人爆粗口,很快引发周遭的围观。
宋景彦马上解释说:“她喝多了。”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怎么骂人啊你。”
顾君齐皱着眉头说:“你不是问我见到宋微然会怎样,我当然想骂他啊。说了你还打人。”
宋景彦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忽然觉得好笑。
又伸过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好了,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快吃点儿东西吧。”说着,给她夹了点儿肉片放到碗里。
顾君齐迷迷糊糊的,蘸着酱料一起吃下去。
其实偶尔喝多一次,感觉还是很好的。因为可以借酒装疯,而她的酒品本来就不好,闹得再汹涌都是理所应当的。醒来之后浑然不知自己到底有多作恶多端,所以,当然可以不用负责任。
吃东西的时候她就在沿袭宋景彦的那个假设,她说:“如果我现在看到宋微然,不仅想骂他,还想打爆他的头。否则不足以平息我心里的怒意,你是没有见到他今天到底有多嚣张……”
宋景彦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说:“我觉得这个时候昂首挺胸,保持微笑的从他面前走过去,告诉他,从此之后没有他,你一样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是更好,将是最勇敢的一件事。”
顾君齐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她觉得自己满腔怒火,想讨伐宋微然的时候,他就出现了。宋景彦说的对,如果是清醒的时候,她一定没有这么勇敢。即便被他威胁,也不敢真的指着他的鼻子骂。
但是,现在不一样,她喝多了,所以,心里孕育了一天的怒意终于可以泛上来了。
她站起身向外走。
“宋微然,你大爷的。”
宋微然闻声回头。
顾君齐已经推门出来了,身上没有穿外套,一身艳红的颜色,站在饭店闪烁不停的霓虹灯下,整个人犹如烟霞笼罩,浑然如画。
他狭长眼眸微微眯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沈青青同样在心底里惊呼,为什么顾君齐会在这里?而且摇身一变成了大设计师后果然不一样了,仿佛连气度和神韵都不同了,像攘尘的仙子。在她看来,总是有些刻意。心里莫明不舒服起来,拉了拉宋微然说:“算了,我看她好像喝多了,别在这里闹起来不好看。”
宋微然盯紧顾君齐看了一会儿,发现她的确是喝多了,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他板着脸,十分嫌弃的说:“回家去,别在这里胡闹。”
顾君齐几步走近:“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话?宋微然,现在你在我的生命里什么都不算,所以,不要再对我指手画脚。我既不是你的什么人,也不是你的手下,而且我也忙得很,别有事没事的叫你的秘书给我打电话。想离婚是吗?”她冷笑一声:“想都不要想,就算我会一生不幸,也不会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说过了,你们两个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杀人偿命,谁也别想逃过一劫。”
沈青青吸了一口冷气:“顾君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真是醉死了……”
后面宋景彦已经跟了出来,他起初的用意并非如此。只以为大获全胜之后乘胜追击一次,会让顾君齐找到满足感,这样不仅心里会平衡一些,可能怨念也会少一些。只有这样,一个人才能重新获得幸福。否则不扳回一局,有太多的不甘心,连死都没办法冥目。
哪里想到顾君齐喝得太多,勇敢过头了。
沈青青见她是跟宋景彦在一起,就没有再说下去。
宋微然看到宋景彦手里抱着顾君齐的外套,冷脸说:“宋景彦,任性也要有个底线。如果你再这么幼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明显是觉得顾君齐如今这个样子是宋景彦怂恿的,他不是没拿她当枪使过。
宋景彦好笑:“你觉得是我叫她这么做的?拜托,是你思想幼稚,还是我思想幼稚?”
宋微然的火气的确很大,所以,一时间很难冷静。
这一触即发的氛围,沈青青拉着宋微然说:“好了,不要跟她计较了,顾君齐明显喝多了,我们走吧。”
再僵持下去的确没有什么好,毕竟这个人来人往的时候,轻而易举就能变成焦点。
宋微然看了顾君齐一眼,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后脑勺传来一阵尖锐的痛触。他吸了一口冷气回过身,只见顾君齐光着一只脚站在地上,而她的另外一只高跟鞋明显成了作案工具。
时间静止,宋微然眼眸冷峻的眯起来,定定的看了她两秒钟后,一个大步靠上去,一只手掌扣紧她的后脑勺的,俊颜压上去吻住她的嘴巴。他的力道之大,任顾君齐无力挣脱。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指,就要按进她的头皮里去了。
但是,这疼意不如嘴巴上的。宋微然不仅公然吻她,还恶意的咬伤了她。这本来是顾君齐最惯用的戏码,现在被宋微然学来了。
众目睽睽,公然结吻,好奇的人们驻足观看。
宋微然放开她的嘴,但是,拥紧她的动作没有放开,在旁人看来,这个动作简直暧昧至极。他冷冷的抬眸,率先提醒一旁就要安奈不住出手抱不平的宋景彦:“我想到现在你还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情,就是她还是我的老婆,你的大嫂。”
宋景彦微微一怔,攥紧的拳头僵在那里之后,一点点的松脱开。他说的没错,他果然没有立场。
然后宋微然低头附在顾君齐的耳畔上,以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说:“你不是不想离婚,可以啊,那就尽好为人妻的义务,如果你不觉得恶心的话。我不介意睡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这样也比出去找小姐要方便得多。”
顾君齐瞳孔蓦然张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宋微然。即便喝多了,周身有些麻木,却仍旧抑制不住心底里的悲伤。宋微然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字字诛心,他总能将她说得极其不堪,云淡风轻的刺痛她。
她的呼吸渐渐困难起来,胸膛剧烈的起伏了几下,抬起另外一只脚踹在宋微然的小腿上。她被气得失去了理智,所以,这一下很用力,宋微然一定非常疼,因为他痛呼一声之后直接蹲到了地上去。
顾君齐才不管他的死活,拉上宋景彦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