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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并非如此

风在耳畔簌簌的吹着,仿佛在暗暗倾诉过往的悲伤。

有些难过被植根在时光的深处,明知道错在那里,可是,却已没办法修补,只能任它一错再错,直至一路走去回不了头。

顾君齐微低着头,用力噙着眼角的泪花。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静止状态,哪怕整个世界天崩地裂,她都不打算再动一动。

因为五脏六腑都被痛苦侵蚀,身体早已不堪负重,惟怕稍动一动,便会碎裂无形。

只有晚风一如既往,呜咽成声。

宋景彦知道今晚相见的意义在于分别,虽不说执手相看泪眼,可是,他的心里充斥着不舍与难过。想开口继续说话,但的喉咙发紧,缓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小时候我跟我大哥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粘着他。他虽然在我不听话的时候会对打我,但是,从不允许别人碰我。小的时候我曾依仗有这么一个大哥,在圈子里作威作福,因为知道没有哪个小朋友敢欺负我。”

后来因为他自身的原因,心理发生变化,开始离宋微然越来越远。但是,宋景彦知道,不管他如何叛逆,做为大哥,宋微然依旧没有舍弃他。否则便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苛责他,其实没有什么比放任不管一个人来得更省心。何况还是在他自己都一身忧患的时候,如果不是放在心里,又哪有精力顾及。

宋景彦仿佛瞬间懂得了宋微然所有的怒火,说到底是恨铁不成钢,他的时日不多了,便想自己的弟弟能快速成长。而他又总是表现得那样不成器,整天无所事事或者闹小孩子脾气,以此来聚集一家人的目光。不要说宋微然看着幼稚,连宋景彦自己都这样觉得。

有的时候人的生长是被迫的,仿佛要在某个点到来的时候就要迅速成长起来,不然就不足以应对环境的变迁和世事的流转,便只能被激流淘汰下去。

就像许多年前宋家轰然倒塌的时候,一夜之间灾难来临。宋微然本来也还是个逍遥自在的公子哥,却不得在一间夜成长起来,肩膀再稚嫩,也要扛起宋家塌陷的脊梁。至于那些疾苦要怎么忍受?那是他自己的事,别人看到的只是天意难违。

然而,时间到了这个点,该是宋景彦迅速成长起来的时候了。

继宋微然之后,挑起宋家的整个大梁,否则宋家就将无以为继。

所以,宋微然对他的扶持那样迫切,仿佛是将枪指到他的脑袋上,拉着他到战场上历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离开了,他能够独挡一面。

宋景彦喉咙沙哑,一个字都再说不下去了。骤然觉得这个世界最让人讨厌的,就是一个人的用心良苦。等你反应过来的那个瞬间就会像大悲咒一样将你套紧,但凡你还是个有良心的人,任你再怎么努力挣扎,都只是逃不脱。

他知道此去经年他再不会是那个叛逆不羁,一言不合就游走天涯的浪荡子。他要步上的是宋微然的后尘,那条肩负责任,注定不能再随心所欲的艰辛旅程。

宋景彦甚至还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能不能胜任,宋微然却已经将宋家的大旗交给他。宋景彦觉得这份信任就是枷锁,拷到了他的身上,像紧箍咒一样。叫他肩负起宋家的同时,却不得将眼前人也一并放弃了。

他张了张口,略微艰难的说:“他就是个奸猾狡诈的老狐狸,我从来没有胜过他,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顾君齐变得匆忙起来,如今她害怕听到“以后”这样的词汇,仿佛凡事都要变得遥遥无期起来。

突然抬起头说:“景彦,我要进去看看宁夏了。先不跟你聊了……”

宋景彦说:“好啊,你进去吧。”

顾君齐先将外套还给他,然后转身向楼里去。

没走几步,宋景彦在身后唤了她一声:“君齐……”

顾君齐转首:“嗯?”

淡淡的烟草味袭来,她微微一怔,已经被他揽在怀里。下意识想要挣扎。

宋景彦扣紧她的后脑勺说:“别动,让我抱一抱你,以后我乖乖的视你为大嫂。”

顾君齐因为他的话怔在那里。

天地间静寂无声,只有人的心跳是微茫的生机。冷空气充盈,所以,他的怀里也并不暖和。

顾君齐仍如立在寒风中,知道这不是她避风的港湾。

而宋景彦只在想,他是什么时候对这个女人动情到不可自拔的。

拥抱的这一瞬间才发现心动何时已经变成漩涡彻底将他席卷进去,宋景彦不知道要花多长的时间得以抽身。所以,此时此刻怀里的人又如何知晓他的不舍。如若这一刻的时间能够永远冻结该有多好,他的臂弯中有她,不会因为任何世事的无奈而放开,于宋景彦而言,就比什么都好。

但是,明知不能够。再怎么贪婪还是要被迫放开。

宋景彦抽回手,告诉她:“外面冷,快进去吧。”

顾君齐告诉他也早点儿回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去。

宋景彦站在那里看着她,如同是望着旧时光里的人,漫进时空隧道里,越走越远。而他心底里的轮廓将如刺青一样,挥抹不去。

他想伸出手来,呐喊一声:“爱人,再见。”

可是,身体被紧紧捆制,就连话语亦是不知从何说起。他能做的就是站在那里久久凝望,像一尊雕像守护一个人千年万年。

这世上有很多种至死不渝,并非只有白头偕老一种。

宋景彦抬手扯下围脖,离开的时候将它扔在了医院的长椅上。

任由它孤孤单单的,反正那一条永远不会来陪伴它。

顾君齐行走的步伐很快,这一天的时间似乎都在奔波逃跑,整个心潮也是起伏澎湃。其实已经很累很累了,全身的力气都已挥霍一空。很想找个地方,哪怕只是安静的坐一下。但是,不能够。耳畔那样嘈杂,所有的话题都是无以为继,没有明天,而她厌恶这种悲情的结束,太多的愧疚都将无处安放,她将如何走下一段的路?

于是,只有逃避。只有远远的躲开了,才能寻求暂时的宁静,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顾君齐呼呼的喘着气,目色迷茫,步伐虚幻,最后险些跌倒。好在有人及时伸出手来拉了她一把。

她茫然抬眸,对上那双微微眯起的狭长眼眸。顾君齐做梦一样的在心中感慨,是谁说这双眼睛闭上就将不会睁开了的?它明明还是这样的生机勃勃,弯起的形状亦十分好看,跟她初见时的微微******简直如出一辙。

宋微然见她怔在那里,指掌一松,冷言冷语:“走路不看人吗?”

顾君齐机械的说:“对不起。”

她的喉咙轻轻哽咽,抑制着,不让悲伤爬出眼底。胡乱的说:“外面太冷了。”

“冻得你眼睛不好使了,还是脑子出问题了?”宋微然尖酸的讽刺她。

若是以往,顾君齐定会被他气得牙龈痒痒。可是,现在再看着他,只觉得悲哀。那样的执念更深了,很想到他的心里看一看,看那里遍布的伤痕,以及承载的无奈。

今天晚上的顾君齐似乎只会发呆,宋微然表现出无奈。不再跟她大眼瞪小眼,离开的时候提醒她:“明天上午相同的时间,不见不散。”

他走开了。

顾君齐听着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散无踪。

她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眼泪终于不可遏制的淌落下来。大颗大颗的,漫过脸颊流下来。她努力的吸紧鼻子,可是无济于事。

于是她慢慢抬手覆在小腹上,在心里讷讷说:“妈妈不想难过的,可是没有办法。”

因为他的爸爸要离开了,可能从一开始,她就无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有朝一日孩子终于晓得一个家庭里还有爸爸这样一个角色时,张口向她讨要的时候,她要怎么说?

顾君齐想,那时候她会告诉孩子:“你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好到连老天都喜欢他,所以将他叫去了天堂。”

她慌慌张张的回过头去,走廊那端果然空无一人,只有微弱的灯光洒在光滑的地面上,呈出近乎微弱的倒影儿。

顾君齐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急切的想去找他。

“君齐,你在那里做什么?”

夏北北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她,直接朝她走了过来。

看到顾君齐一脸的眼泪吓了一跳:“怎么了?”

顾君齐抬起手来胡乱的抹了一下说:“没事。”

“没事怎么哭了?”

顾君齐摇头,只说:“去看宁夏吧。”不等迈出一步,忽然跌到地上,只觉得一双腿像棉花一样软绵无力。

夏北北惊慌失措的拖起她,扶着她到走廊上的椅子上坐着。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

顾君齐拉住她:“不用北北,我没事。就是觉得今天太累了。”

夏北北想起她折腾了一天,连饭都没有好好吃。一定是累坏了,就说:“之前宋景彦不是帮忙安排了病房休息,你去睡一会儿,宁夏要是醒了我叫你。”

顾君齐也想冷静一下。

“好吧,那我先去睡一会儿。”

夏北北扶着她去病房。

等顾君齐躺好后,她便出去了。

房间内安静下来,一天经历的种种,走马灯似的从脑海中略过去,想停止思考都不行。无意识的窜出来,等到意识到自己再想下去可能就要走火入魔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所以,顾君齐的脑袋快爆炸了一样。

这时听到开门声,夏北北走进来说:“君齐,宁夏醒了。”

顾君齐立刻爬起来,看了一眼时间,半夜两点多。这样一来就说明宁夏度过危险期了。

宁夏躺在床上,仍在输液。

看到顾君齐和夏北北走进来,便觉得恍如隔世。

“我还活着么。”

夏北北说:“你当然活着,否则怎么会看到我。医生说只要你醒过来就没事了,能够长命百岁。”

宁夏问她:“这是医生说的话,还是算卦先生说的?”

夏北北“噗嗤”一声,喜极而泣。

宁夏看向顾君齐,问她:“你没事吗?”

顾君齐走近说:“我没事。”

宁夏松了口气:“没事就好。”然后又说:“看到你跌下去的时候,我吓死了。”

如果不是有宋微然做垫背,顾君齐也保不准自己会不会受伤。但是,身体虽然完好无损,内心却受到了巨大的创伤。顾君齐知道,这一辈子也很难愈合了。

“你看我好好的站在这里,怎么会有事呢。你好好养伤吧,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宁夏才醒过来,医生检查之后确定不会有生命危险,于是转到了普通病房。

顾君齐和夏北北没敢打扰她太久,叫她好好休息之后就出来了。

夏北北看了眼时间,忍不住打哈欠:“终于安心了,天亮之前还能睡上一小会儿。”

可是,这个“明天”顾君齐忽然一点儿都不期待了。

夏北北睡着的时候,她坐在窗边等天明。看着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接着太阳慢慢的从地平线上爬出来。

顾君齐知道,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也同样预示着她和宋微然的结束。

曾经她那样痴迷,一眼看中的男人,一次挥霍了多少好运才能和他结为夫妻,现在却要永远的分开了。

至于下辈子,下下辈子……顾君齐根本不做那样的遐想,明知都是不可能的事。人错过了这一生,将永生不再相见。一想到这些,忽然心痛不已。才发现先前所有的恨意,多到毁天灭地,回头再看不过一场徒劳。被爱轻轻一击就破了。

原来,这世上的爱是足以化解仇恨的,如果没能抵消,只能说明还不够爱。

天亮了,夏北北从床上爬起来,看到顾君齐坐在窗前发呆,不由问:“早起了吗?”

顾君齐根本就没有睡,站起身说:“早饭你给宁夏送过去吧,早上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夏北北说:“好。”

顾君齐驾车回家,怕孙青担心,所以昨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没有对孙青讲,只说宁夏不小心伤到了,她在医院里陪护。

一进来,孙青看到她浓重的黑眼圈,便问:“一晚上没睡吗?”

顾君齐揉了揉眼说:“睡了点儿。”接着感叹:“年纪长上去了真可怕啊,少睡一点儿觉就成熊猫眼了。”

“就知道胡说,你年纪算大,那你妈岂不是要入土为安了?”

顾君齐不满的说:“妈,你不要乱说。”

孙青笑了声,接着问她:“宁夏怎么样了?我本来做了早餐,是打算带过去的,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宁夏没有生命危险,在医院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北北已经给她买了早餐,你不用送过去了。我上午要去办点儿事,中午回来给她带饭。”

孙青说:“也好。”

顾君齐洗漱之后回卧室,对着镜子仔细上妆。就像打定主意勾引宋微然那一天,她对着镜子只差将自己打扮成一只花蝴蝶,足足用了二十一道程序装缀自己,直到心满意足,挑不出一点儿瑕疵,才拎着包走出去。

今天的顾君齐同样隆重,只是心境和那时大不相同了。那时的自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魅惑众生,努力的把自己变成一只妖精,用来迷惑宋微然的双眼。现在能做的,只是在最后一个镜头划闪过去的时候,希望能给宋微然惊鸿一瞥的视觉效果。希望有生之年,当他再想起她,都是这样美艳如花的样子。也让她在他的生命里不虚此行。

所以,一路之上满是悲情。从家到咖啡厅的那段距离,顾君齐把所有事情通通想明白了,同时也厌倦了这个熟悉入骨的城市。所以,最后的最后她会义无反顾的离开这里。

推门进来的一刹,还是将宋微然给惊滟到了。可是,话又说回来,当初他娶顾君齐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完全对他的胃口,从内到外。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他看她,都是无可挑剔的。

那时候他就在想啊,要和这个女人白头到老,即便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他也不会嫌弃她。

但是,很明显他等不到那一天了,看不到她变成老太太的样子。

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安慰自己说,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他们盛开在彼此最美好的年华里,到死他对她不失不忘,而当顾君齐想起她的时候,也该是这样衣冠楚楚的样子。宋微然想,这样亦没有什么不好。

空气中两人的视线静静重合。

律师已经将离婚协议书拿出来,有需要细致说明的地方还是要说给她听。

顾君齐耐心的听着。

时不时看一眼宋微然,他端着杯子,神色慵懒的望着窗外。微弱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得这个男人的五官宛如刀刻,真跟雕像一样俊朗无边。

几年的时间过去,风霜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分毫,所以都说女人老得快,一点儿不假。这样的宋微然只是比往昔更加稳重清贵,眉目还是她曾经着迷过的样子。

顾君齐一直在走神,律师说的什么实则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但是,都不重要了。

所以,当律师问她还有哪里没听明白,可以另行说明的时候。

顾君齐拿起手边的笔说:“没有哪里不清楚,现在可以签字了。”

笔尖轻轻的滑了几下,几辈子修来的缘分就这样结束了。那样的轻而易举,不得不叫人觉得还是修行不够,否则一定可以天荒地老。

然而,他们不过陪彼此行过短暂的几年,曾经的海誓山盟就已轰然崩塌。

仿佛天灾来袭,相爱的人被迫分开。不管多想握紧对方的手,都不能够了。

顾君齐忍着流泪的冲动,抬起头来,一脸解脱的说:“如你所愿,以后我顾君齐跟你们宋家再没有一点儿关系了。”

宋微然放下手里的杯子,表示满意:“你就这样的觉悟再好不过,改天有时间一并把东西也搬走吧。”

顾君齐说:“我知道。”

宋微然站起身,和律师先走一步。

他们走出咖啡厅,门板在身后无声关合。

顾君齐眼睛里火辣辣的,吸了一口气,发现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漫过嘴角,满是苦涩的味道。

她扭头,看到天空竟然下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雪花,扬扬洒洒的落下来。

顾君齐疯了一样跑出去,推开那扇重重的门,看到宋微然和他的律师正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而她站在那里哽咽出声,竟然没有勇气追上去。只看到宋微然挺拔的身影被漫天大雪淹没之后,连她的视线也一点点的模糊掉了。

她想呐喊,想尖叫,可是,都不能够了。

走到停车场的时候,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

冷风从入口那里吹进来,感觉格外刺骨。

律师打车车门。

宋微然沉默了一路,开口说:“你先走吧。”

律师很识相的说:“那好,我先走了,宋先生。”

宋微然靠在车门上点着一根烟,任那雪花在身上一点一点的融化掉。

只肖片刻,他的眼眶就已微微泛红。

都说下雪的时候两个人手牵着手走一遭,就能一直都到白头。而他们,走着走着却散了。

是老天开的一场玩笑,而天意难违,又总像逃不过。

迄今为止,宋微然经受的苦难无数。但是,没有哪一个刻像现在这样,令他心痛难耐。

他觉得胸口那里辛辣滚烫,又无计可消。便只能大口大口的吸气,试图缓解这种灼心灼肺的感觉。

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身体已经冷透了。他才打开车门坐上去。

车子淌过城市的河流,宋微然望着窗外,忽然心生厌倦。如果以后的每一天都要这样度过,死亡不如来得早一点儿。

或是能一块橡皮擦,抹去他脑海中所有关于幸福的记忆,这样有关顾君齐的那些影像就能荡然无存。

而他不至于连呼吸都不顺畅。

电话响起来,苏瑞追问他的行踪。

“你一个病人胡乱跑什么?听中创的医护人员说你不在病房里。”

宋微然说:“我和顾君齐离婚了。”

苏瑞片刻不语,这一刻到底是来了。

须臾:“见面再说吧。”

宋微然晃进来的时候,苏瑞一眼看尽他的颓废。从此这个男人的灵魂被抽去了,他的每一天将过得更像行尸走肉。

这就是为什么她一直不赞成宋微然跟顾君齐离婚的原因。人如果连点儿支撑都没有了,就唯剩倒下。

但是,宋微然执意,任谁都没有办法。

苏瑞说:“鉴于你现在的情况,还是喝清水吧。”

宋微然推到一边去:“今晚我要喝酒。”

“找死。”

“我不找它,它也会来找我。”

苏瑞无言以对。

宋微然动了下唇角:“这么严肃做什么,关于我就要死了这件事,你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还没坦然接受吗?”

苏瑞气不打一处来:“你觉得这种事情,时间长一点儿,就能不痛不痒,坦然接受了吗?”他挺直了身子,一脸认真:“我告诉你宋微然,永远不可能。即便你将残忍的事情做尽,伤透顾君齐的心,叫她不似以前那样爱你,但是,当得知你死去的消息时,她一样勉不了的难过。”

宋微然漆黑眼眸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说:“即便还会难过,但是,因为爱少了,便不会再有撕心裂肺的感觉。如果再遇到合适的人,她会很快投入到下一段恋情中,然后永远忘了我。这总比在她的感情还鲜活的时候,一刀切下去,从我将她的生活里硬生生的摘除要好。如果在你看来,我让她带着对我的那些恨离开,只是为了减少她的伤痛,那么你就错了。”

苏瑞不解的望着他。

宋微然说话的时候微微眯着眼睛:“我只是想就此了结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如果顾君齐不走,等到我死了,宋顾两家的仇恨就会光天华日,比起失去我的那些痛,宋家人以及世人的怨怼才是真正叫人苦不堪言的难耐。如果我们就此决裂,谁还会再有闲心挑拨。”

等这段仇恨再不被人提及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抵消。否则就算他放下了,而宋家的其他人不见得就能放得开,毕竟宋家因此曾遭受巨大的痛苦,不能释怀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既然无力再去袒护,不如就此让她远离是非之地。该给的他都已经给她了,继续留在宋家,绝不是最好的选择。

苏瑞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一直都知道宋微然对顾君齐的情愫,是她将他变成了一个傻小子,一度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他没想到宋微然将顾君齐推远,竟还有更深层的寓意。相信这一页不光是宋微然,就连顾君齐自己也很想彻底的翻过去。当年的错,或许都是无心的。一些人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既然如此,谁还会想要提及?

恩怨最终的结果就是该被埋葬,否则就会被怨气缠身,不仅让活着的人不得安宁,就连死去的,也没办法冥目。

就冲着这一点,苏瑞不得不说宋微然是智者。他与顾君齐算起来情深缘浅,到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了结,不论爱还是恨,了断的结果就是为自己松绑,从此不再刁难别人,也放过自己。如此,生活才有无尽幸福的可能性。

现在就连苏瑞也觉得,顾君齐离开宋家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只有一切都结束了,才可以重新开始。

否则余生还是苦难的无限循环。

苏瑞想了想,没有将他已经将真相告诉顾君齐的事情说出来。既然顾君齐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后还肯跟宋微然离婚,就说明她不打算拆穿他,想让剧情按着宋微然设想的一如既往的发展下去。只有这样,才能叫宋微然省心,不带遗憾的离开。

然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就此离开宋家,这也是宋微然想要的。

说到底都是在隐忍痛苦,成全对方。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去爱一个人,这样就足够了。

坐了一会儿,苏瑞说:“你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快回医院去吧。否则一会儿他们找你找疯了,也是你自己麻烦。”

宋微然喝了一口清水说:“是该回去了。”

苏瑞跟着他一起出来,见他一个人开车,便说:“以后出来还是叫司机开车吧,还能彰显一下你的身份。”

“你是担心我会随时出什么状况吧?”宋微然摇了摇头:“看来我的病情真的是非常糟糕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说着,他已经开门上车。

苏瑞很想说:“别瞎扯。”可是,话到嘴边竟然难言。宋微然想的没错,他的状况的确非常糟糕了。苏瑞昨晚就在想,无论如何都要尽快给他安排手术了,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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