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莫伟的气场太强大了吧,在场的周家人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周鸣宇的二舅也看了看我,口气显得很怀疑。“当时隔得老远,还真不知道是不是莫家丫头呢,只是看着有些像……”
“二哥啊,你可不能这样说啊,刚刚你还说肯定是她的呢!”周鸣宇老妈显然不甘心,毕竟到手的儿媳妇就这么飞了,换做是谁也会不甘心的吧。
可惜周鸣宇的二舅还是不敢肯定,毕竟当时隔得远,现在又有莫伟这么肯定的给我作证。
周家人见没有办法让我承认就散了,他们一走家里也就清静了。莫婶怪我又给她惹事,狠狠的教训了我一顿,还让我将地里的玉米全部收回来。
我没有办法只得照做。莫伟和我一起去,他再三叮嘱我,今天的事情一定不能说漏嘴,和任何人都不能说。我本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会那么及时赶到,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吧。他能帮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周家的人虽然没有办法证明我就是送白晴走的那个人,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周鸣宇他老妈三天两头就跑来我们家闹事,今天借口我们家鸡吃了他们家的菜,明天说我们家的牛偷了他们家的萝卜,每次来都将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她甚至还讽刺莫婶,说她让我读了那么多书,现在倒好,用学会的知识都对付她了。
莫婶最好面子,哪里容得下周鸣宇的老妈那样说,狠狠打了我一顿。
打骂对我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我听莫伟的话没有吐露半个字,莫婶没有办法对付我,听信了周鸣宇老妈的话,不再给我去学校。
辍学,对我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我好不容易上到了高中,现在让我辍学那等于是前功尽弃了。那么多人告诉我要好好上学,我自己也深知上学才是我唯一的出路。我感到我遇到了有生以来最棘手的事情了。
我苦苦的哀求莫婶,她却置若罔闻。她说他不能养一个白眼狼来对付自己。
莫婶彻底将我软禁起来,白天她带着我出去干活,绝不允许我离开她的视线范围,晚上她早早的将我的门反锁了,让我上床睡觉,甚至连上厕所也不给我出房间而是扔给我一个尿桶。
我感觉我的人生彻底陷入了黑暗。那几天我变得很暴躁,很多时候我甚至想到了轻生。
也许是我的情绪实在太差了,连很少一起和我们下地劳动的莫聪都跟了出去,他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担忧的看着我。
我被他跟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便瞧着他。“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吧?”莫聪很少用这样小心翼翼的口气和我说话。他早已喜欢了对我呼来喝去,我们甚至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了。
能再一次看到他这副表情我不禁笑了笑,心中的宽慰让我糟糕的心情便好了些。“原来我们的莫聪也会管我心情好不好啊?”
“我本来是懒得管的,可是你这几天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很吓人,我看不过去了,所以问问。”莫聪还是一样嘴硬心软,我庆幸他是这样一个孩子——一个在莫婶的“荼毒”之下居然还能保持着一颗真善美心灵的孩子。
“也没有什么啦,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天气不好吧。”
我尽量装得很轻松,虽然莫婶不好,可莫聪还是没有错的,我不想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他。
可莫聪偏偏不是一个能轻松糊弄的孩子,他立刻对我的话提出了质疑,强烈的质疑。“别拿天气做挡箭牌,这和天气没有半点关系。”
我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悲伤的看着他。
“你放心,我会站在你这边的,这一次我会帮你,你上学这么好,应该继续上学。”
莫聪在我耳边悄悄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一愣,有些受宠若惊有些不可置信。正想问他为什么要帮我,他却已经欢脱的跑开了。“二哥哥,你回来啦,这个星期怎么会的这么早啊?”
我顺着莫聪奔跑的方向看到了莫伟,他逆着太阳缓缓的朝着我们走来。我这才恍然:今天是星期五,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去上学了。
莫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抱起莫聪,而是径直走到了我面前。“莫映月,你去我家一下,我有事情问你。”
这般对我说了之后才回过头去看莫婶,语气温和的,“婶婶,我先带月月离开一会儿,您不会介意吧?”
莫婶这几天一直“监视”着我,早已心力交瘁了,现在莫伟要带我走她当然是求之不得。“不介意不介意,你帮我教育教育她最好了,但是别让你老妈知道了,省得她又说我坏话。”
“嗯,知道了,婶婶。”莫伟回应了莫婶又转过头去安抚莫聪。“莫聪,我先问你姐姐一些事情,回头我去你家找你,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呢!”
莫聪是很好哄骗的,听莫伟这么一说,脸上的阴霾早一扫而空,笑盈盈的道:“好,好呢,我等着你,二哥哥!”
我不知道莫伟找我什么事情,也没多少心情知道,我这几天一心想着不上学了我还能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天知道一个没有才学又没有身份地位的等郎妹以后有什么出路。
“你就不问问我找你做什么?”莫伟递给我一杯热水,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你想说的话会告诉我的,不想说的话我问了也白问。”也许是这一段时间的日子太压抑了,我对任何事物都没有了激情,连平日里巴不得多看两眼的莫伟,这时候也变得让人烦躁了。
“你这样子都不像你了,振作一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莫伟的安慰听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真的是这样吗?没有书读了,一切还能好起来?我是不相信这样的话的,可也不能反驳莫伟什么,毕竟人家是一片好心。
我喝了口水,没有再多说话,倒是莫伟一直在说。“上次的事情你没有说漏嘴吧,记住无论怎么样都不要承认,周家的人在村子里有很多亲戚,你是奈何不了他们的。”
“嗯,我知道了。”我就是因为什么也没有说,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呢。现在想想自己一时冲动帮助白晴逃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她是跑掉了一了百了,可我还要在村子里生活呢。
“这是我在镇上的邮局拿回来的信,是写给你的,你看一下是谁写给你的。”莫伟将一封信递到我手上,脖子伸得老长望着我。
写给我的信?我觉得有些诧异,我可从来也没有收到过别人的信呢。可信封上分明写着就是莫映月收,会是谁呢?
我怀着疑惑的心情打开了那封信。
给我写信的人是刚刚我一直在念叨的白晴。她说她已经回到家,和她的哥哥在一起,她哥哥很感激我,说一定要报答我。我虽然并不相信这些话,但还是觉得很欣慰,毕竟能被人记着说明好事没有白做。我并不是一个无私的人,我希望自己的付出被人看到被人认可。
白晴还鼓励我好好学习,说只有学好了知识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很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原本已经灰冷的心也因为白晴的鼓励而振作不少。
人的心情大约很能在自己的脸面上体现吧。我的这一小小的转变立刻被莫伟发现了。“信上写了什么,你看起来好了很多。”
“是那个女孩子写来的,方芳转学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久违的,被朋友关心着的感觉。”上初中后王方芳也转学了,经历了太多的离别我已经想不起王方芳走得时候我是怎样的心情了,只是这一刻白晴的信让我重温了那种久违的感动。
“既然重新有了信心,那就重新出发吧,我相信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你打倒的。你放心,我和莫聪都会站在你这边。”
“你,和莫聪?”我有些不甘相信,要说他站在我这边还好说,他能让莫聪也站在我这边?不过莫聪刚刚的反应来看……
“其实是现在的你太自卑了,莫聪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你。”莫伟笑着看着我,打消了我心中的疑惑。
原来,我已经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
有了白晴和莫伟的鼓励,我决定再去和莫婶说一下,她不让我去上学主要还是怕我学多了东西会和她做对,到时候她掌控不了我。我只要说明我不会和她做对就可以了。
当然这个计划还需要关键的一个人物,那就是莫聪。莫婶将莫聪当成是心肝宝贝,有莫聪帮着我说话,莫婶应该不会反对了吧。
我们三人商量好后,便去找莫婶说清,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并再三保证我一定不会和她做对,我会利用闲暇的时间到矿上去打工挣钱。莫婶最终答应了我的请求,但她只答应让我上到高中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