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狼把我平稳地放了下来。一路沉默无语,让我原来就害怕的心情加重了。
嘀嗒——
灯被打开了。
深夜总是那么安静,以至于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楚地听见一般。深夜好像也总是伴随着寒冷,寒气让动作变得迟钝,以至于每一个动作都会慢半拍似的。窗户还是开着的,窗帘正在毫无目的地飘舞着,偶尔还能吹进一片落叶。
嘶——
红狼把窗户微微合上,也把窗帘关上了。然后,他转过身来,提了提手中的装着蛋糕的袋子,随后又放了下去,好像不打算给我了。
“啊。那是,那个,给我。”虽然有些吞吞吐吐,但是我还是决定跟他要了。我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慢慢向我走了过来,随后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啪——
垃圾桶盖惯性地翻转过来。装着蛋糕的袋子被扔了进去。
······
我惊讶地看着他,但是我并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那么做,虽然我很想启齿。
我只能看着他转过身来,示意我躺好。我慢慢坐了下来,目视着他向我走过来,我有些紧张。
红狼帮我把被子盖上,说:“明天我给你买新的。”
听到这么一句话,我莫名地就喜悦了起来。红狼没有逗留,看着我躺好,转身就走了,他顺手把灯关掉了,黑暗又一次笼罩了我,看着站在门口,准备把门合上的红狼,我突然叫了一声:“等等。”
他停在门口处,手一直扶着门,望着我,说:“怎么了?”我立即坐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说:“能陪我一会儿吗?”
在我视野中,红狼好像惊住了一会儿。我赶紧解释起来,说:“我只是,睡不着,想要聊会儿天,没别的事情。”
时间好像停了三秒钟。
三秒钟之后,红狼走了进来,把灯打开,转身把门合上后,就背靠在门上,低着头。我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没想到,又是这样的深夜。
快点说什么,不然,感觉很奇怪。红狼一直很背靠着门,并没有向我走来。
我咬咬牙,红着脸说:“你不过来吗?”
红狼把双手抱住,说:“若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早点休息吧。”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红狼并没有离去的动作,至少我还没有看得出来。我只能听见从窗口缝隙中吹进来的风声。
“今天······谢谢你。”我想了半天,居然只想出这句话来。我这是在做什么。
红狼把头转过去,依然没有抬起头来,说:“如果是这个的话,就不必了。伤没有好,就不要单独出去。”红狼的话戛然而止了,好像本来还想说什么一样的。
我抓紧了被子,心里十分害怕,说:“对不起······”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红狼便一边转身开门,一边说:“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好好休息吧。”
“等等。”我赶紧叫住了正要出去的红狼,我太紧张了,“不是的。我,还有别的话想说。”
红狼又停住了,背着我,只是微微侧着头,说:“什么话?”
“你······你喜欢吃什么?”我莫名地大叫了出来!红狼突然就愣住了,半秒之后,低笑了一声,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我。我赶紧坐直了,好像一只见了猫的老鼠一般。
红狼抬头望了望前方,好像在思考什么一样的,脸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我赶紧结巴地阻止他,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你不用回答也没有关系。”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红狼的脸色,他微微一笑,就没说什么了。
果然,问他这么小女生的问题,他一时半会儿是应付不过来了。也是,面对这样强大到爆,又经常独来独往的赏金猎人,我居然在问这种弱智的问题。真是愚蠢之极。
哎,我真是蠢。
我低着头,开始在责怪自己。果然,我跟红狼他不是同一个层次上的人。我考虑的东西真是太小了。我倒不如问他,这附近哪个怪物比较强,哪方势力有什么弱点会比较适合一些。这样的话题,应该比较能和他聊得来吧。
跟他聊得了的话题·····
脑海中突然出现兰彻跟红狼的对话,“跟你说点事情,关于蕾娜的······”红狼想都没有想,就跟着他走了······
果然,我该跟他聊这个吗?
我抬头看了看红狼,他正在向我走过来,我的眼神开始变得呆滞,嘴的动作却没有跟上思维的步伐,在红狼靠近我的时候,我居然说了一句:“你喜欢蕾娜吗?”
红狼在我的眼前,停住了。我这时才意识到,话已经说出了口。这个名字······
他渐渐从我的眼前站好,好像开始梳理起思绪来。我是不是吓到他了?好像是。我踩到了雷区了吗?好像是。
红狼沉默了三秒,一直看着我早已经懊恼得满脸通红的我,微微吐了一口气,说:“嗯。喜欢。”
喜欢吗?
当我听到这简单两个字的时候,心就像是灌了水银一样,直接沉到了大海底部,没有办法跳动了。
喜欢啊。
果然,我还是不该问。如果我不问,就不会受伤了。我真是奇怪,居然还打算进一步了解他,我居然还抱着这种心情。我真是奇怪。我好搞笑,搞笑得,我都有些伤心,伤心得,我都有点想哭······
我一直低着头,双手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所以一直揪着被子,所有的思绪都在快速地流转,嘴好像开始不受控制了,它居然自己动了起来,说:“你接近我,是为了找到加力克吗?”
咦?这句话居然从我的嘴里说了出来。
红狼并没有回避,居然直接地回答了两个字,“是的。”为什么是这两个字,为什么不能是“不是”这两个字呢?
我早知道,我还要问,为什么我就是这么不死心,非要一次一次地确认?我真是笨。
我变得越来越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变得越来越不知道如何在他的面前立足,越来越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就在这时,红狼果断地问了一句,说:“你问够了吗?”这声音听起来更像是苛责,好像是我问了一些不该问的话。是的,我问了不该问的话。我装傻不就好了,安于现状不就好了。可是,可是,我做不到啊。我做不到啊。为什么,我又要问这些,我明明就是想好好说话的。我只是想好好说话而已。我真是笨死了。我真是活该。好痛苦,天啊。这都是什么事情?
我要哭了,为我的愚蠢,为我的愚蠢!
“你出去。”我咬着牙,把头埋到最低,控制着早已经不听我指挥的声音,喊出这三个字。
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原谅你。可是我为什么原谅你。我真是笨。
红狼一直注视着我,他的手好像紧紧地攥着,问:“你想我出去?”
“出去!”我不由分说地就吼叫了起来。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红狼原谅一直看着我,可是为时已晚了,我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啊。我真是脆弱,真是弱,太弱了!我愤怒地擦拭着眼泪,可是它居然如泉水般地流淌着。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明明不是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本来应该是充满欢笑的场景,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充满了悲伤和泪水的场面?
我真是太不争气,我居然在发脾气,还在流眼泪。我居然把我最弱的一面都展露无遗了,把我的弱点全部暴露了出来,在他的面前,我真是弱得跟渣渣一样。
他就是这么看我的吧,或许就是这么看我的吧。我就是这么弱,就是这么弱,这么廉价。我却这样轻易就被俘虏了!
我愤怒,委屈,憎恨,可是,无论哪一种心情,都没有办法将我现在的泪水收回去,全部被泪水冲了出来。
他却试图想要走近我,像是要抓住我。我却莫名地大吼起来:“走开!别碰我!”
我在说些什么?看红狼的眼神,他完全就是受到了惊吓,好像很吃惊,好像不明所以。我的感情,他一直都不知道吗?我到底都在做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到底都是在做什么?我到底都是在祈求什么?我居然在等着回应。
“尤娜,听我说······”红狼一边看着我,一边向我靠近,好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不听,我不听······”我疯狂地大叫着。
我居然也有这个时候。居然有这种丧失理性的时候。可是我的内心,居然在希望他跟我解释。我真是奇怪,奇怪得不可理喻!最终,等待我的,并不是红狼的解释,而是他的离去。
红狼慢慢站好,说:“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说完,红狼便转身离去了。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居然走得这么安静,为什么不再等一会儿,再多跟我说一会儿话,或许我就冷静下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