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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婚姻是坟墓

兰月想着,如果没有经历那场风波,那里会感觉到自己其实一直手握着幸福,好在陆宇最后能迷途知返,到说到底还是靠了她放手一搏,用真爱战胜了虚情假意。兰月在心里许诺,人终其一生也就那么短短的几十年,好好度过每一天,人生才会了无遗憾,回望人生的前三十年多年皆已虚度,有限的余生,携爱远行,爱的路上,且行且珍惜!

罗春梅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这二儿子这边终于消停了,小儿子又来事,小两口闹得不可开交,说来说去,都是一个钱字在作怪,钱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陆黎觉得结婚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它让男人灭了士气,为了家庭和睦,得装孙子,让女人由通情达理,温柔,变得婆婆妈妈、斤斤计较,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可爱,现在张红霞整天念叨的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简直恨不得把他拿去换钱一般,估计就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吧,可她不想想,上面好歹有老人给她撑着,天不会塌下来。

以前,陆黎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年到头各种捣腾,手头有点余钱,还够自己开销,但结了婚,有了老婆孩子,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老婆要零花钱,儿子要奶粉钱,都得他担着。

张红霞本来是丰满型的,但怕影响身材,一开始就没有用心给孩子喂奶,导致奶水越来越少,罗春梅背地里就抱怨张红霞中看不中用。没办法,还是得去买奶粉,但张红霞每次都是买最便宜的奶粉,然后孩子有几个月了就尽量喂饭吃,但家里那点微薄的收入,还是让陆宇黎日益捉肩见肘,为了钱,他背地里没少长吁短叹,在家里是吃有住,但还是有很多必不可少的开销,有些生活必需品还是要买的。

张红霞还时不时故意在陆黎面前说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很多大人都要为女儿挑一个有钱的,起码也是能赚到钱的人嫁。陆家在桑源是数一数二的,可问题是陆黎赚不到钱,她也就跟着受穷,她总不能厚着脸皮跟老人要吧,陆黎不骂死她才怪,她心里有一种受欺骗的感觉,陆家是名声在外,她觉得自己却并没有能占到光,兀自被人说嫁了土豪。

陆黎真是愁啊,结了婚,他的意志也快被消磨光了,开始淡忘所谓的理想,一门心思投身于养家糊口,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进门还要看脸色,张红霞整天抱怨自己的儿子得捡陆宇儿子的旧衣服穿,她要出个门,都找不出一身像样的行头。

陆黎想着这也不是可办法,开销那么大,不可能带着一家子啃老吧,这是他一向极度鄙视的,先将就,过不下去再打算。尽管张红霞絮絮叨叨,但日子也还能勉强继续,陆黎以为还能得过且过,不曾想,发生了一件事,逼得他不能再安于现状。

那段时间,张红霞老是喊腿疼,陆黎觉得她喜欢有事没事大呼小叫,也没放心上,直到张红霞说得越来越严重,陆黎便带了她去县医院检查。但县医院说不出个所以然,建议他俩去市里检查,这下陆黎有些紧张了,检查的结果表明,张红霞之前真不是小题大作,真有事,腿长瘤了,需要马上动手术。

张红霞当天就在医院住下了,而陆黎回家筹手术费,要八万多块钱,这对陆黎来说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他自己手上一万块都拿不出来,只好硬着头皮跟罗春梅开口。罗春梅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家里的积蓄,陆山知道后,不免打电话语重心长地给陆黎上了一堂政治课,意思无外乎是不能呆在家里坐以待毙,要到外面闯一闯,自己手头宽裕了,出点什么意外状况才应付得过来。

陆黎听着不是滋味,虽然他们没有明说要陆黎还钱,但陆黎明显感到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想着一定得尽快把钱还上,父亲一直恨铁不成钢,还不是因为他赚不到钱,他如果有钱,哪里会招来那么多抱怨,有钱的说话都大声些。

张红霞很快就动了手术,回家休养了几天,至此的念叨更是变本加厉,真应了那句“贫贱夫妻百事哀”,逼得陆黎终于痛下决心,计划着外出打工。张红霞顿时喜出望外,她一直觉得留在家里跟笼中的鸟一样,去外面过二人世界多爽。陆黎觉得张红霞才动手术不久,有些放心不下,张红霞倒是特别积极,并强烈要求带她一起走,她可不愿呆在家里跟婆婆独处。

陆黎要外出打工的消息很快传开了,因为桑源的人觉得这很有新闻价值,有的人略显惋惜,更多的人则说他总算开窍了。

当陆黎跟张仲梁讲出自己的打算,向他道别时,张仲梁有些唏嘘,也很无奈,女儿嫁给了他,要指着他给吃给喝的,他明白留下的压力有多大和多么不现实,勉强打着哈哈:“认输了?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陆黎勉强笑着:“我不会认输的,我只是暂时妥协,绝不后悔当初的选择。等我出去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再回来好好规划以后的路。”

张仲梁用鼓励的目光看着陆黎:“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陆黎开玩笑地:“即使我达不成理想,我还有接班人,我会从小好好培养他的。”

张仲梁赞同地:“这个想法好,人不能没有自己的信仰,有了目标,就去冲吧,趁着年轻。我始终相信我没看错人。”

临走,张仲梁塞给陆黎一个小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让他回家再打开。陆黎怀着好奇,半路上就开了,发现里面是一叠钞票,数了一下,一万多块,心下马上就明白了。

陆黎知道这钱确实该归他,但却做不但完全心安理得,因为怕岳父、岳母为此在背后大闹矛盾,把钱给张红霞看了,并讲出心里的顾虑。

张红霞理直气壮地说这钱本来就是她的,现在也正是缺钱的时候,她相信母亲那边父亲是可以摆平的。陆黎稍稍安心。

这一万多块钱是张红霞动手术后得到的补贴。桑源近年每家每户都办了农村医疗卡,统一按户口本上家里的人口多少收费,之前是张红霞的母亲出的医保钱,她就此认定得到的补贴就该归她。为此,陆春梅很不满,张红霞和陆黎心里也很不舒服。

但现在看来,到底张仲梁通情达理,圆满解决了这件事,也算雪中送炭,对陆黎尽了一份心。

陆黎不再犹豫,把孩子留在了家里,带着张红霞出了门,关于前途,他感到有些迷茫,但正因为迷茫,更得积极起来,找寻出路。

听说陆黎出门的消息,兰心感到有些遗憾,生活是多么强大,将一个个朝气蓬勃的人摧残得面目全非,她不记得谁说过一句“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她只是突然觉得,要自己否定自己,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但没有凤凰涅槃,哪来新生?

兰心即将迎来一个新生命,她计算着预产期就要到了,她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各种忐忑。

几天前,周文来了一趟,说已经为她做好了生产的准备,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了。

本来宋秀丽是想让兰心留在镇上的医院生的,但那里条件太简陋,医疗水平也不行,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处理不了,只能同意去县里医院生。偏偏县里除了郑美琳所在的那家医院,都无法用农村医疗卡,就得多花好些钱,而且整个县就那家最权威。周文打包票说他会小心的盯着的,周婉跟他保证了,不会乱来的,宋秀丽和兰心只好勉强同意去那家医院,兰心心里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熬到这个时候,她祈祷千万别出什么状况,搞出个狸猫换太子之类的状况就悲惨了。

宋秀丽悬着一颗心,她本来打算等兰心生产的那几天去医院照顾的,没想到刚好得了一场种重感冒,自己都没精神,更怕把兰心传染了,只好作罢。但她到底不放心,打电话跟周文千叮咛万嘱咐,末了又给兰月打电话,叫她多关心关心兰心的情况,让周家的人也有点危机感,不敢乱来。

兰月挂掉电话,马上拨通周文的电话放话,称如果她妹有什么差池,不会放过他。周文唯唯诺诺地敷衍了一番,表示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兰心提前两天住进了医院待产,周婉不安好心地跑来看望,兰心看到周婉,就倒抽一口冷气,想到那句:“黄鼠狼给鸡拜年”,鬼才知道她是来“献爱心”还是监视、踩点的!

从兰心的病房出来,周婉立刻去找了郑美琳,两人密谋了一阵,周婉才面有得色地走了人,而留在原地的郑美琳则是一脸的诡异,让人琢磨不透。

两天后的晚上,在阵痛了几个小时后,兰心被推进了产房,周文这才想起,给孩子买的衣服等还忘了拿过来,医院说那些东西得自己准备。估计生孩子还需要一定时间,而回家坐车要不了多久,周文就赶紧走了。

兰心是顺产,孩子刚生出来,她还没来得急看孩子一眼,觉得异常疲惫,昏睡过去,她当然不知道,不仅是因为产后体力不支,还因为有人给他注射了麻醉药,够她睡上一天了。

周文过来时,见兰心在病床上睡着了,而医院配的婴儿床却是空荡荡地,大感蹊跷,更多的是紧张,各种不好的猜测,当时医生已经下班,只好问值班的护士,护士闪烁其词,说医生讲好像婴儿有什么问题,抱去哪检查了,让周文耐心等待,第二天就有结果了。

这下周文的心更悬着,但想到孩子毕竟不是他的,也没有过于紧张,他想问兰心是怎么回事,或许她知道一点,但一直没见她醒来,叫了下也没能叫醒,想着,睡得可真沉,看来生孩子真的辛苦,并没再叫,自己到陪护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兰心醒过来,不见孩子,惊慌起来,问周文,周文说不清楚,看他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兰心又气又急,哭了起来,当即要下床去找,周文让她好好呆着,一切交给他,然后赶紧就出门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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