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演坐在马车内,左手臂枕着她的脑袋。琦影有些疲倦。
为什么都睡了整整的三年了,她还是那样的沉迷于这个乐趣不愿意自拔呢?
邵演无法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好似悲凉,好似惊喜。给了他所有的感官的人,都是她,是琦影,而在这段时间里,四年,五年。他与他都惺惺相惜着。但看似亲密无间,却有着极大的距离在产生,让他们没有任何的精力和思想去搅碎那些牵绊。
而出于各种各样的情况和纠葛。
无论对于他们双方的任何一方。
都只是天方夜谭。
好似看着天上的人和俯瞰大地的心。他们的视野都包罗万象。却在找寻着自己。无论地处何方,都会在一个正确的角度,注视到那个独特的角落。或是闪闪发光。或是黯淡迷茫。
而相互隔阂的。
就是不曾捅破的心吧。
“邵演,可惜没有如果。不然我会在世间的某一个尽头等你。”这是之后的不知哪个时间段里面。
她对他说的话。
那样平静而温柔的话语,掺和了无奈和幸福。
江若云用余光望着这样有些暗淡色彩的一幕。自己的师傅这三年来受的苦也如数被泡在了记忆之中,然后在某个时刻顺着脑部的缝隙渐渐的流露出来,且一发不可收拾了。
当年那个放荡不羁,可爱潇洒的美男子。那个长的如同花朵一样的男子,犹如夏花的烂漫,带着惨烈的温柔和让人忍俊不禁的心安。就是出自于她永生才会出现的恩师。
虽然他们的年纪相差有些让人无法联想到他们的关系,一对师徒。这是一个多么让人容易误会而又浮想联翩的关系。当然就出自于相差不到三岁的缘故,且郎才女貌。他的鼻头缓缓的气流打在了琦影的发丝上,他已经帮琦影换上了粉色的衣裙。
这个色系,或者只有江若云可以完美无瑕的驾驭住吧。
在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一句淡淡的语气。但是足够让她心寒的声音。
“不要穿粉色的衣服。”
“为什么?”
“粉色只有我家若云穿着好看。”
流云从车棚上头划过,但是,不是流云的滑动,只是在我们的视野里面,只是出现的角色和心中的所依恋,随着看似慢慢的流动的云彩,在天空中,才会彻底的明白,流云的使命,只是在一些需要哀伤或者转换的时候才会被我们需要了。
就像现在。,
那个生命中出现的人,夺走了她的一切的男人。
南洪钰。
“丫头……”
邵演闭目养神不久,察觉到了江若云的异常。
“师傅……”江若云抬头,望见了邵演类似于温柔的眼神,但是这种温柔,只是属于包容万物的爱怜和悲伤,这是自己唯一的徒弟。
“师傅有何事,是不是琦影的三魂七魄有什么异常?”江若云顿时将自己所有的思绪抛之脑后。那个人只要不提及,她便会不提及。即使他有一天真的会出现在她的心中,那也不过是恨了吧。
她把目光投向了蜷缩在邵演的怀中的女子。她穿着粉色的衣裙。
在手袖的一角,刺着“钰”。
这件衣衫……
她的面容有些红润,大概是邵演的红艳的衣着衬托着的原因吧。
她和她。她和她。她和她。
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才可以放下所有回顾历史,重新站在一个合适且足够敞亮的角度,回望那些她丢失的记忆和宝石。丢弃在山巅的璀璨的遗产。
袁琦影,你到底要不要重新回到我们身边,那里不安全,你一定要回来,再不让你走第二次。但是这次,只是情理之中吧。
如果有需要,故事的发展将越加激烈和莫名,在那座血樱山上,悼念的孤魂野鬼。
在优云国等待的无心少年。
在人世间积淀的宿命还有石沉大海的真相。
那个不安的魂魄。
还有蠢蠢欲动的悲伤和痛苦,正在朝着本该束缚的国度。
在这里,没有痛苦?
江若云忧心忡忡的望着她,再看向了师傅。
“丫头你害怕吗?”
害怕?何为害怕?害怕即使恐惧,恐惧,即是痛苦。在一个待定的时空里面。全部都被黑暗围绕。有谁不会害怕呢?那个没有明天的明天,黎明之前,会有厉鬼守候在你家的门前,知道山脚出透着丝丝的温热,才会将恐惧驱赶开来。
这是大家眼里的恐惧吗?害怕吗?
邵演为何有这样的言论。
灵主掌管人间一切灵物。如今已再无任何匹敌的对手,更何况,这个少年,灵主大人,从来不问世事。只是无奈于人间的俗世身份。这三年来的灵主,是倚靠着两个人活着的。
他会有什么害怕的吗?
“师傅……”
“不要着急,我只是随便说说……”
他手指从袖中伸了出来,拂去了琦影的冷汗……
如果有他害怕的,那么就是他最在意的两个人了,逼近优云国的地方。还有琦影蜷缩的厉害的颤抖,不知道她在梦里又看见了什么。
她的手里依然紧紧的握着的那个做工精致,浑然天成镂空的红色宝石,像是一个窟窿一样的动物的内脏,有着无与伦比性命和欲望,被强龙束缚起来之后的无望,和蠢蠢欲动的势力。暗涌的,汹涌的所有的情仇爱恨,都被无情和自愿的压在了镂空着,充斥着的世界,那个点点空隙之中,就有了,被强烈的镇压住的力量。
是他一直守护着这个女孩儿。
祭司,是否他一直相安无事,也不可以预知,在将来的不知道在哪个阶段或者是哪一个肆意妄为的时间段内。他会睁开眼睛,再一次陪着他们踏上险恶的路途。
“师傅,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关于那个镯子的事情?”
江若云启眸,眼里的星星点点开始带着惨淡的微光,徘徊在她的视线里面。那个镯子……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邵演的身份,他是优云国的小王爷,但是对于他灵主的身份,她一无所知。那天,为了将琦影的怒火和哀怨之气从血樱山的各个角落里面逼迫出来,邵演就有些不对劲。而后,他竟然拿出了一个腐朽般的镯子,差点将他的手臂烧灼断裂。
那个萦绕在邵演眼周围的祥瑞之光和一些叫嚣着的不安分被强行的压榨着。
“丫头,你在怀疑我吗?”
空中浮动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迷人的气息,那些望不见的无名的气息,悄悄的击打着她的心脏。
怀疑他?
因为江朗三年前无故的失踪,还有莫名其妙的自己陷入了谷底。难道都和他有关吗?那个带着奇怪的气流的镯子。那样的诡异而且让人畏惧在莫名的流露出来的是它的纯洁和干净。
“师傅……”江若云哑然,只是这些天来她的猜测……而所有的矛头,都朝着那个男人指去。
“在琦影出事的那一天,为什么会出现哥哥?还有,那天的人是师傅,还是哥哥,湘月公主的眼伤,不是哥哥所导致……”
江若云没有望着他的双眼,因为他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怀里蜷缩着,皱褶眉头的女孩儿。同样的眼光,他们都爱着她。但是,为什么事情发展的那么不够顺利,或者是太顺利了。
江若云望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都脱口而出了,心中自然有些诧异。
而更加奇妙的是,她竟然心中有一丝快感和兴奋,夹杂着宣泄一样的情绪澎涌而出,至少,这样的兴师问罪一向不符合这个女子的风格。
这不像她。
说完之后,江若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胸口剧烈的疼痛之后,留下了些些的痛感和抽离感。
江若云倒在了马车上……
从四面八方缠绕下来的绿色的藤蔓江她的身体缠绕了起来。包裹住了她的脚踝和手臂,露出来的洁白的脖颈上慢慢的爬满了青色的气流,让她瞬时候抽离了身体一样的疼痛。快要让他昏厥。
“师傅……”
江若云瞪大了双眼,她望着从她的脖颈处郁结的气流慢慢的升腾了起来,绕在她的双眸处,慢慢的变成了带着圣洁的白色的烟雾,好似一层魔障,最后在白色烟雾的背后,仿佛漂浮着两片淡淡的粉色的樱花……
“我说过要送你一个礼物的,既然江若云那么倔强,那么,只有让你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以后只要看到天空中的流云被风狠狠的吹散,你就会把心事说出来。这是违背了三界的规矩。给予了你一个不属于你生命中的宿命……但是,你永远也没有办法摆脱你的孩子了……,因为这是她送给你的。属于他的天真和爱……”
耳边萦绕着血樱神的声音,还有那样妖娆多姿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浮现,让她腿脚发酸,仿佛被勒得很紧,很疼。
江若云瞬间明白……
邵演嘴角轻轻的抽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她的徒弟一直心事重重,莫非就是这些吗?也难怪了,不过他倒是很热衷于解决这些事情。
琦影乖乖的睡在他的怀里,一直没有哭闹,倒是很听话,即使是方才那样的动静也没有把她吵醒了。
睡在一旁的小阁楼处的专属天地的人儿就没有闲的下来了。
他望着自己的母妃跌落在地,便没有了所有的睡意,定定的蹲在江若云的手边,用自己的小手去把缠绕的很紧的藤蔓拆开,弄得自己的白皙的手指有些血痕。他没有很惊讶的表情,倒是足够安静和平和,就是十分担心母妃疼不疼。
眼眸中的冷静和淡薄不是那样容易让人看透。
他好像已经知道了。
他的母妃不要他了。
但是,又不得不要他。
“小云彩过来。”
邵演向着他招手,示意他过去。让他看看他的手上的伤势。
“师祖,您先把娘亲放开。”他十分坚决,没有回过头去看看这个超尘脱俗的男子。那样若何都求之不得的温柔。
“你娘亲现在很累,我们得让她休息一下。过一会儿她睡着了,师祖就把娘亲放开好不好。”
“不要。娘亲睡着了会着凉的。”
“那等娘亲睡着了,师祖就把娘亲放到软塌上如何。”
“不要。”他依然将自己的纤弱娇嫩的双手徘徊在藤蔓之上,细小的刺将他的手掌刺伤了,带着些许的腥红。
“你娘亲她现在气急攻心,她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会很痛的。”
小彩云的眸中一闪,便毅然决然的站起来了身子,手上的动作倒是有些依恋。
他走到了师祖的面前,乖乖的坐在了琦影的一旁,望着这个漂亮的大姐姐,比自己还要小孩子,也没有觉得好笑。而是将滑落下来的毯子重新捻回了她的肩膀上,虽然力气足够小,但是也足够的努力,坚定。
后来,他说,“娘亲喜欢妹妹,所以哥哥我也要喜欢妹妹,不怕,琦影妹妹,以后哥哥会保护你的。谁也不会欺负你的。”
窗外的流云渐渐的散去。不远处。
马儿脱缰,或者是。
它停止了前行,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他和她,她,还有他,一同下了车。
车前山路崎岖,透着浅浅的黄昏。
“你们来啦。”女子的声音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