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赏赐李可灼黄金百两。”常洛笑容满面吩咐道。
大臣、太医甚至是常洛自己都以为这病已经消除了。
万万没想到子时一过,常洛便开始头疼欲裂,胃有如翻江倒海,吐了不下七八次。
“陛下,您都已经吐了好几次,面色也不太好,是不是那仙丹有问题?”王安问道。
这时的常洛已经病得没什么力气说话,昏昏欲睡的眼神看了王安一眼便昏睡过去了。
那些个美女担心自己将因为伺候陛下不周导致陛下重病而遭到灭顶之灾,站在一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晨光熹微,常洛这时才微微睁开眼。常洛有气无力地吩咐道:“扶朕坐起。”王安轻轻地扶着常洛靠坐在床榻上。
常洛把手缓缓抬起,眼神虽略显疲惫但能够感受到些许的恨意,指着四位美人说道:“把她们几个都给关了。”然后把哥儿,检儿和李选侍叫这来。他们三人到了再一起觐见吧。”
“是,陛下。”王安低声说道,他知道陛下为何在这时召唤他们。常洛自己清楚他这身子骨快不行了。
“哥哥,近日先生教的课好无聊啊。”由检又跑去找哥哥发牢骚。
“先生教的什么时候不无聊了。你就别抱怨了,好好学习,将来也好辅佐父皇。”
“父皇哪里需要我辅佐,哥哥你一个就足矣。”
“那如果是我要你辅佐我呢?”由检以为哥哥是在和他开玩笑便哈哈大笑几声道:“哥哥你就别寄托在我身上,你自己一个人行的。”
“我是说真的。我只剩下你这个弟弟了。五弟。”由校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让由检自觉事情的重要性。
“嗯,既然哥哥这样说了,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义不容辞。”看似童言无忌却是由检的一番肺腑之心。
由校露出满意的微笑又如开玩笑的口吻般回道:“你放心好了,我才不会让五弟你上刀山下火海的。”
“这可是你说的。”由检走到哥哥的书案前道:“别玩你那块木头了,不如咱们去御花园荡秋千吧。”
由校借机调侃由检:“多大的人了还荡秋千,也不怕让别人笑话。”
“这有什么关系,看谁敢笑皇太孙的弟弟。”由检半遮住嘴发出“咯咯”的笑声,由校看着弟弟俏皮的样子,不禁微笑。
“皇太孙殿下。五殿下。陛下召你们觐见。”兄弟俩之间的欢乐就这样被王安的出现给打破了。
王安带领着由校和由检到乾清宫。二十九天前是由校最后一次从自己的寝宫来到乾清宫,那日便是皇爷爷驾崩的那天。由校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的事,皇爷爷所说的最后几句话。从那日起由校就再也没到乾清宫。
乾清宫已经换了主人,从皇爷爷到自己父亲。兄弟俩虽早已知晓父皇病重的事,但这宫里有那么多太医,况且父亲一向身体健康,他们并没有把父皇的病视为不治,都认为过几天就会好的。但王安突然的出现,导致兄弟俩这几个月沉浸在皇爷爷和王皇后崩逝的悲哀中的情绪再次浮现。
一条只有三个人的道上,兄弟俩偶尔转头看了彼此,什么话也不说只得相互苦笑,安慰自己也是安慰对方。
这份沉静还是被打破了。“哥哥,我怕。你说父皇他会不会也…?”由检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哥哥一句。
走在前的王安听到五殿下这话,心头一震,他也如同由校和由检一样在极力把那种想法撤出脑海。他的半生光阴都在伺候陛下,他无法想象正直壮年的陛下会病到至此。如果陛下真的驾崩了,他就以一个伺候多年的奴婢来白发人送黑发人。
由校听到弟弟的话:“不会的,皇爷爷和皇后才刚崩逝不久。父皇不会抛下我们不顾的。不会的。不会的。”声音越说越小,越发没了底气。
这时的王安强忍着担忧的情绪,转身对由校和由检道:“你们身为人子,怎么能够说如此不吉利的话。”
由校和由检被王安这番话给惊了,他们没想到区区一个宦官胆敢对主上说出这样训斥的话来。当然,他们并没有因为王安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语而生气,他们明白王安是关心则乱。王安说的也不无道理,由校便回道:“是我们失言了”。
“嗯。你说的没错。父皇会没事的。”由检继续说道。
“是老奴失言才是,竟敢这样和殿下说话。还请殿下原谅老奴。”王安卑躬屈膝,心里担心着陛下急得是眼泪快要流下来。
“你何罪之有。你也是关心父皇才会这样说的。”说完由校便走上前拍了拍王安的肩膀道:“走吧,父皇还在等咱们呢。”
到了乾清宫的门外,李选侍早已等候在那:“你们怎么那么慢才来。”
“是老奴的错。是老奴…”
“只是有点事耽搁了。还望母妃恕罪。父皇还等着见我们呢。”由校插上一嘴道,李选侍撇了一眼由校再俯视一眼由检“哼”了一声便走进了乾清宫。
“陛下,奴婢把皇太孙殿下,五殿下和李选侍给您带来了。”
“嗯。办的好不愧是伺候朕多年的老人了。”
“陛下~这几日您怎么也不来看看妾。您不是说要立妾身为后吗。”李选侍再次对常洛撒起桥来。但这一次常洛没有理会她。
“哥儿,检儿。你们过来。”同一个寝宫,同一个床上,同一个位置,皇爷爷也是在同样的地方与世长辞的。这一幕还历历在目,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父皇,我们在这。”由校把弟弟叫了过来。
常洛尽最大的力气轻轻摸了摸由校和由检的头,发丝是多么柔顺,这是他最后一次也是最好的一次抚摸着儿子的脑袋瓜。“乖,是父亲对不住你们俩。你们能够原谅父亲吗?”常洛恳切地望着儿子,由校从父亲的眼神里看到了儿时的温柔仿佛回到父亲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