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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静水情深

第十二章静水情深

谢衣以自身之力,帮助朗德诸人。

回到静水湖时,已是过了一夜,晨光熹微之时。

他刚入静水湖,便见一位女子,身着绿衣,头发两束于身后,一长一短,在风中扬着。

似乎她就是那一阵清风,漂流着不知归处。

见到谢衣,喜色流露于目:“谢衣哥哥!真的是你!”

谢衣渐渐走近:“这位姑娘,请问你是?你为何会在此处?”

“你在说什么?谢衣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阮呀。”

谢衣缓然道:“阿阮?”

他想了想,又摇头道:“不,我应当从未见过姑娘。”

夏夷则随后从一处法阵现身,他向谢衣走去,道了声:“前辈。”

“奇怪,刚才夏公子还在这里,我看见他拿着这卷轴发呆,怎么现在不见人了。”

闻人与无异走到偏屋之内,闻人道。

无异接过画卷道:“竟然是六子连环锁,这种锁已经失传很久了,居然在这里见到。”

看着闻人一脸疑惑,无异道:“这锁心环环相扣,只要解错一环,锁芯便会锁死,那便只有制作这锁的人,毁去锁芯,才能解开。”

无异见到这锁罕见,起了拆解之心,闻人便陪同一起,只是拆到一半,不知无异触碰了什么机关,二人竟然消失于画卷之侧。

夏夷则走向谢衣,道了声谢前辈。

“夏公子,这位,是你的朋友么?”

夏夷则摇摇头:“前辈,请恕晚辈失礼,方才在屋里,在下看到一个尘封已久的画轴,便去查看,但隐隐觉得,有封印痕迹,乃是乾坤封灵诀,因此诀罕见,便妄想一探究竟。不想。竟落入画卷之中……”

耕田流水,卷云舒漫,纤尘不染,幽径茅屋,苍霞披翠。

夷则独自在画卷之中,此处之宁静,仿佛世外桃源。

若是人间永远都是如此,那该多好。

此处虽为幻境,却一草一木都如真实,相较翻天印内,强了不止百倍。

他莽撞入境,不知出境之法,只得在幻境中查探有无方法可以出此幻境。

但见那一处碧水荷叶,连接荷亭,一个女子般的石像立在中央。

他所察觉那残存法力,竟然是由此散发。

那石像所刻女子,面目极美,用人间俗话,便是眉若春山,肤如凝脂。

只是她为何颇有些生的气息?似乎眉目动了一下。

夷则再次试着施法,那石像竟化作绿衣女子缓缓倒下,夷则扶着她,叫道:“姑娘……你还好吧?”

女子缓缓醒转,见是外人,退了一步道:“你……是谁?这,这是哪里?”

“在下夏夷则。实不相瞒,此处乃是画卷之中,不知姑娘为何被封印在此?”

女子手拂鬓丝:“画卷之中……封印?为何我想不起来?”

“姑娘,如果在下没有看错,你应是被岩心玉诀封印在此,若不是百年之期将满,在下也不能救出姑娘。”

“百年之期?你是说,我已经变成石头一百年了么?”

“或许是的。”

绿衣女子忽然道:“谢衣哥哥,我记得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

“谢前辈?”

“你认识谢衣哥哥?”

夷则点头道:“不错,谢前辈从流月城人手中救了我们,为保安全,让我们在家中做客。”

夷则又道:“此处乃是幻境,姑娘,可知道出境之法?”

“我……我自是知道,可是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待我出去,问明谢衣哥哥,再让他来带你出去。”

“姑娘!”

那女子说罢,便消失在他面前。

夏夷则见她所用法术,似非人间门派,但走到石像所处之地,女子残留阵法即将消失,夷则施术,将阵法所存时间延长,踏入时竟也将他带出来幻境。

“哈!真的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莽撞!万一有什么危险!”

无异回身对刚出来的闻人道:“呃……对不起这不是出来了吗?我下次会注意的。”

“永远都是这样……”闻人摇头。

原来无异闻人二人方才也被带入幻境,幸好夷则将那女子法阵延长了时间,否则,他们只能等着谢衣来“救”了。

“夷则,谢伯伯,那……那是?好美……”

“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闻人便向前走,不知为何,无异竟向闻人解释:“你看她的衣饰,难道不是很美?”

那自称阿阮的绿衣女子看起来神色凄然:“这,这是怎么回事?谢衣哥哥,我的名字还是你取的呢,你也忘记了吗?”

谢衣一时无语,又道:“实在抱歉,但确实……全无印象。”

谢衣是君子之行,虽不记得阿阮,似如陌生,但对她着急的样子,语气中便带有歉疚之音。

“怎么会这样!”阿阮道,她看着谢衣,竟不知如何言语。

谢衣续道:“另外,寒舍左近布有结界。不知姑娘是如何来到此地?”

无异等人走来,听她黯然说道:“他说,我被封印在桃源仙居里了。”

她指的是夷则。

“封印?”

“桃源仙居?就是那幅画吗?”闻人道。

谢衣领众人回到屋内,夷则闻人说明了大概。

谢衣听罢道:“原来,桃源仙居中竟封有石像吗?叶海送我此图,我亦见过,但之后就未曾动用。不知何时,仙居图中竟会封有一尊石像?”

夷则点头道:“是,我看到这位姑娘动了一下,才试着解封。”

谢衣握着卷轴,按上面残存法力,须臾道:“这封印术是……‘岩心玉’。”

夷则才道:“果然是岩心玉诀。”

“你们在说什么?谢衣哥哥,这个什么玉诀,到底是什么?”

“岩心玉诀,是将事物封印为岩石的咒诀,一般只有施术者才能解开。封印之内时间与外界不同,数年如同一瞬,故而此术多用于保存易朽之物。然而此术最多维持百年,百年期满,封印便会自行瓦解。”

夏夷则听谢衣说罢,道:“此术特异,除却这两种情形,解封可能性几近于零。而在下之所以能够解封,想必是百年之期已至,封印本已松动。”

时,谢衣复道:“友人送我桃园仙居,我便很少出入此图,竟未发现姑娘被封印在此,很是抱歉……”

她看着谢衣,道:“这一百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谢衣哥哥……为何我什么都记不起来?”

看着阿阮时常疑惑,谢衣道:“想必封印并未完全解除,所以姑娘尚有许多事记不起来。”

“并未完全解封?那到底是谁把我变成石头的呢?”

谢衣一时沉默,忽然道:“既然此术如此罕见,又位于桃源仙居图中。想必封印姑娘的人,也只可能是我了。”

无异一直沉默,听罢忍不住道:“谢伯伯封印了她?为什么?”

阿阮神色痛苦,谢衣道:“待我为姑娘彻底解封之后,或许便能得知真相。姑娘意下如何?”

阿阮点了点头:“谢衣哥哥,我听你的。”

闻人羽起身,将一物递给阿阮道:“姑娘,你别怕。谢前辈法术修为深厚,等解封之后,自然就真相大白了。这是师兄送我的,据说戴着就会有好运,我觉得还挺灵。你拿着它,一定也会有好事的。”

阿阮见罢道:“我本是巫山神女,我什么都不会怕的,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闻人羽想想道:“相识便是朋友,何况若不是你留下法阵,我和无异,不知要困在里面多久,才能出来。”

巫山神女阿阮看了看闻人,道了声:“谢谢。”

谢衣替阿阮解封之时,无异等人俱都在侧。

但见阿阮拂额一抹,忽然站立不稳,就要倒去。

闻人待上前扶着,却不想夷则抢先一步,夷则看了看闻人,并未言语。

只听阿阮道:“头……好痛,谢衣哥哥……”

“请姑娘忍耐片刻,解封即将完成,抱歉……”

巫山神女在夷则怀中,想站立,头却晕的厉害,闭上眼反而会清晰许多。

当她睁开眼来,却发现身处一处,不知名的地方:“这是哪?谢衣哥哥?”

忽然前方出现两个人影,一个是……

“谢衣哥哥?那是……我?”

在他前方不远处,站立的那两个人,便是谢衣和她自己。

“阿阮,我明日即将出发前往西域,你……当真不肯离去?”

“什么都别说了,我不管,我一定要去。”

“唉。此行即便只我一人,亦是风险巨大。若带你同去,岂非平白无故连累于你?”

“就是因为危险,才更要去呀!要是谢衣哥哥不带上我,那我就自己跟去……哼!”

谢衣摇头,柔声道:“阿阮,莫要任性。”

“为什么每次都要我听你的,我就不能有自己想做的事么?”

谢衣一声长叹,将手抬起,施术已毕。

阿阮惊道:“谢衣哥哥,这、这是什么?”

“这是岩心玉诀。此术可将你封印为一尊石像,沉睡于桃源仙居之内。”

他摇头道:“大约唯有如此,才能将你留下……若是我能够顺利取得西域捐毒国国宝指环,自当回来为你解封,向你请罪……”

阿阮便觉手脚不能动弹,急道:“谢衣哥哥,你在说什么啊!快放开我!”

谢衣并不答应她的请求,只转身道:“若是我未能回来,百年后封印便会自行瓦解。封印之中,百年时光不过弹指一瞬。待你破印而出,想必人事皆已茫茫……但愿你能善自珍重。”

谢衣说的,犹如临别遗言,阿阮心下虽万分焦急,奈何,她劝不服眼前的这个男子,让她跟他一起去患难。

“不要,我宁可一起去!谢衣哥哥,我想得很清楚了,你不能随便替我下决定,谢衣哥哥!”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愿有生之年,还能再会。”

谢衣在她面前转身,一切犹如再次经历。

阿阮默默的摇头道:“不……谢衣哥哥,不要走,我不想被封印……谢衣哥哥!”

可是谢衣,他一去的背影,却不会回头。

忽然一阵眩晕,阿阮身子倾倒于地,缓缓睁开眼来,便听到那个在梦中熟悉的声音:“姑娘……你怎么样?”

巫山神女看着谢衣,答道:“我,我想起来了。”

她的语声有些缓慢,起身,走向谢衣道:“谢衣哥哥,你不记得了吗?一百年前,你说你要去西域,找一枚指环。”

“指环?”

巫山神女点头道:“对,你要去的,是一个叫‘捐毒’的地方。”

“如此说来,我将姑娘封印之后,便出发前往捐毒,寻找那里的国宝指环?但我对此事……确实毫无印象。”

阿阮双手捧心:“我不会记错的,那时我那么伤心……”

此时,闻人羽道:“神女姑娘知道离开那画卷的方法,所以,谢前辈应该确实与神女姑娘相识才对。可是……究竟是为什么,似乎谢前辈将后来西域之行和神女姑娘都忘掉了?”

谢衣复道:“百年之前……那段时间前后,大约长达数年之久,我的记忆十分模糊。而且,我身边确有许多古老的捐毒国书籍画卷,不知是何时收集而来。两相对照,只怕……”

乐无异还沉浸在阿阮是神女这句话中:“巫山神女,海市见了那么多妖怪如今竟遇上神仙了。那,谢伯伯,那个指环,你真的找到了吗?”

谢衣道:“这便是最不可思议之处。据神女姑娘所言,我定是势在必行,否则绝不会将她封印。然而多年以来,我身边从未有过指环、或者形似指环之物。神女姑娘,你可知道,当年我所说的‘危险’,究竟是指什么?”

巫山神女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只觉得,从一开始,谢衣哥哥好像就在躲避什么人,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谢衣听罢此言,忽然了然,点头道:“……如此,我明白了。”

谢衣道声明白,夷则问道:“谢前辈是否已有打算?”

“不错,我想尽快前往西域。”

“谢前辈。”

“谢伯伯,还没搞清来龙去脉,你这就要走?”

谢衣道:“当年我甘冒大险前往西域,可见那枚捐毒指环十分紧要,还是尽早将它找到为好,此其一。而此事蹊跷,要知晓我究竟在西域有何经历,指环是唯一线索,此其二。”

“总觉得……就像神女说的那样,谢前辈像是在躲避什么,很心急的样子。”闻人心忖。

“谢衣哥哥,你又打算抛弃阿阮,一个人前往捐毒吗?”

谢衣摇摇头:“神女姑娘,我实在有负于你。往后若有机缘,我必加倍补偿。”

巫山神女道:“百年前,阿阮错过一次,这次可不可以不要再抛下阿阮?”

谢衣尚有沉默。

“谢前辈,请你允许晚辈同你一起去吧。家师之事虽然毫无线索,但救命之恩不可不报。”

“闻人要去,那我也陪你去。夷则你呢?”

“受人点滴恩,当以涌泉报,在下愿意前去。”

谢衣缓然道:“此次前去,风险难以预计,你们可都想好了?”

夷则道:“恩重必酬,在下愿为前辈略尽绵力。”

无异亦同时道:“当然想好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谢衣见罢道:“谢某何德何能,蒙诸位如此盛情,多谢。”

又道:“那好吧,大家便一起去吧。”

闻人道:“前辈不要多礼。我们跟去也多半只是添乱罢了,倒该谢谢前辈不嫌弃我们。”

“言重了,若有你们陪伴,至少旅途不会无聊才是。”

谢衣道:“方才你门误入的乃是法宝桃源仙居图,如各位所见,此图内自有山川日月。旅途所备物品,尽可放入。天色不早,大家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出发吧。”

谢前辈到底在躲避什么,明日一早?他竟决定,走的如此之急。

众人且散去,他亦独自向自己屋子走去。

“谢衣哥哥……”

“神女姑娘。”谢衣回身道。

他微笑看向阿阮,阿阮一个人孤单的身子,在夜里显得倍感悲凉。

“神女姑娘,我实在有负于你,往后若有机缘,我必加倍补偿。”

“谢衣哥哥,虽然你不记得我了,但在我看来,我只当你是从前的谢衣哥哥。可不可以还叫我阿阮?这是你给我起的名字,我很喜欢呢。”

谢衣沉默些许,道:“实在抱歉,阿阮姑娘。”

阿阮尾音颇长:“还是加了姑娘呀。”

谢衣一时未语,又问道:“阿阮姑娘,我另有一事相问。在你看来,我与百年之前相比,可有什么异样?”

阿阮思忖道:“我觉得……是有些不一样了,但我说不大清。当年的谢衣哥哥可好玩了,根本不会‘姑娘’来‘姑娘’去的。而且……”

她看了看周围环境道:“从前你可喜欢造新房子了,每过几个月就要全部折腾一回……可是已经过了一百年,这儿怎么一点也没变?”

谢衣听罢,微微沉默:“看来那一趟西域之行,确实对我举足轻重。”

相别再久,相聚后,也难免还是会散的。

“无异,你在想什么?”

今夜夷则似有心事,早已先行告辞离去,余闻人与无异同行。但见无异一路不语,闻人方问道。

“哦,没什么。”一边走,无异一边道:“在书房时,我看到一本图谱,看落款是谢伯伯一百年前画的了。那图谱最后一页,他写了一句话。”

“他说:余毕生所求,不过穷尽偃术之途,以回护一人一城。惜而天意弄人,终究事与愿违,如之奈何。”

“谢前辈他,也有力不能及之事么。”

“谢伯伯学习偃术,是为了回护某些人,我等有一日,也要成为谢伯伯那样厉害的偃师,保护帮助我身边的人。你呢,闻人,你为什么要成为天罡?”

无异问的那样认真,而闻人的回答却异常简单:“我是个孤儿,师父将我捡回来,自那时起,我就是天罡。”

“你也许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怕小动物。”

闻人停下步伐,看着无异道:“因为它们都太脆弱,说不定轻易就会死去。我曾从猎鹰抓下救过一只兔子,可是,无论我用什么伤药,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后,它都还是死了。所以我一定要变得强大,才不会需要别人的保护。”

无异听罢道:“原来……在江陵,你看到猫就那么害怕,是这个原因?”

无异忽然翻找偃甲篓,一边道:

“闻人,你别怕,小黄不是一般的动物,他可是鲲鹏,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无异,你在找什么?”

无异把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也不见小黄,坐在地上纳闷道:“奇怪,这个馋鸡,哪跑到哪里去了。”

闻人见他样子,不禁会心一笑,也坐了下来:“算了,它说不定到哪里找吃的去了,吃饱了,自然就会回来。”

一轮明月高挂,此处,仿如世外一般安静。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月色真好。”无异道。

闻人同他一起仰望明月,想起在桃源仙居图中二人共处的时光。

闻人问道:“无异,流月城不同于灵虚或者慧明,说不定会因此……”

“因此断送性命,是吗?”无异道。

闻人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闻人,我已经说过了,无论哪里,我都会陪你一起去找师父,无论有多危险,我都会陪你一起去。你一个女孩子,如果遇上危险,又该怎么办?”

“我可是天罡……”

“我知道你是天罡,可就算你是天罡,你也只是个女孩子呀。”

无异说着一手搭在了闻人肩头,闻人忽然立刻起身,脸色绯红:“天色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无异一只手搭在空中,尚不明白闻人为何如此:“我说错什么了吗?女孩子的心思还真难猜。”

闻人走后,无异慢慢将翻出来的东西放回偃甲篓。

那一对金麒麟,在幻境中时,无异曾想送给闻人,只是闻人当下却拒绝了。幸亏没有告诉她这对麒麟的传说,否则她肯定更不接受。

偃甲鸟的旁边是半块刻着不知是何文字的珏:“娘说,我不是她亲生的,我亲娘早已过世。这是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可老爹认识的那些走遍天下的商人,却也都不认得这几个字。”

他把亲娘留给自己的珏妥置衣内,但看到这只偃甲鸟时,心道:“终该给父母捎个信。”

“爹,娘,我找到谢伯伯了,学了不少东西。可惜出了点意外,我要去趟西域。你们别担心,很快我就会回家。你们保重身体,等我回去,给你们做天下无敌的烤鸡吃。”

他说到不让父母担心之时,谢衣已向他靠近。

“月明如镜天如水,乐公子可是来赏月么?”

“谢伯伯!……我吵到你了吗?”

谢衣摇头道:“怎么会?如此良夜,自当赏爱。”

谢衣看着他臂上的偃甲鸟,道:“这是你做的?”

乐无异道:“嗯,这个这是我做的偃甲鸟,传信用的。我小时候遇到过一个偃术高人,他送了我一只这样的鸟,所以后来我就仿照做了一些。”

“可否给我看看?”

乐无异递过偃甲鸟,道:“谢伯伯,你别笑话我。”

谢衣只端详片刻,即道:“天婴为骨,碧蚕丝为筋,金线为络,火玉为心。”

乐无异大奇赞道:“谢伯伯眼力真毒,一眼就都认出来了!”

谢衣只呵呵一笑:“时间真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十数年……清姣目下仍在长安么?”

乐无异听他道出母亲名字,又喜又惊:“谢伯伯,你怎知娘亲的名讳?莫非……”

谢衣笑道:“一别经年,好孩子,你都这么大了。”

乐无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人,就是谢伯伯啊。”

谢衣微笑道:“你可还记得,那时我曾对你说过什么?”

乐无异道:“当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你说,有朝一日我偃术大成,自然就会知道你的名姓。”

谢衣点头:“不错。想不到当年无心之言,竟然一语成谶。看来冥冥之中,早有前缘注定。”①

乐无异心中感动之情,无以言表,当即要拜谢谢衣:“谢伯伯,您对我有半师之分,请受我一拜!”

谢衣扶住他道:“何需行此大礼?我并未真正授你技艺。”

“不,要不是您,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学偃术,一辈子都不知道做偃甲有多开心!谢谢您,真的!”

“你颖悟极快,无论剑法还是偃术,均是大有潜力。”

赞罢又道:“只可惜,术法根基还是薄弱了些,将来驭使大型偃甲会十分吃力,得着意补足才是。”

得到谢衣的鼓励,无异心中甚喜:“我一定会更加用心的!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像谢伯伯一样厉害的偃师!”

谢衣许可道:“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既然这偃甲鸟是传信之器,那乐公子是要向家中报平安罢?不知令堂和采薇可还安康?”

“娘亲一切都好,就是我常常惹她生气。至于娘亲先师呼延前辈……她,她已过世多年了。”

谢衣有些怅然:“多年未曾走动,连她也不在了?我远遁世外,与这些故交久疏音讯。早些年辗转听闻采薇收了你娘为徒,只当她还健旺着,甚或已窥大道。不曾想,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

“谢伯伯,你别难过。呼延前辈病重时,常对我们说,她活了一百五十多岁,该玩的都玩了,该看的都看了,没什么好遗憾的。我们看她老病可怜,焉知我们这般看不开,在她眼中也是可怜得很。”

“是,缘来则聚,缘尽则散,她原是洒脱之人。”

他转向明月:“枯荣流转皆为天道,非人力所能更改。想来这人世间,历经百年寒暑却毫发无改的,大约也只有我一个。”

此语出平常,却不知为何,使人听之伤感。

“谢伯伯。”

“活得久了,终究难免孑然飘零,习惯了便也无妨。”谢衣看向无异:“倒是你,千辛万苦找到了我,莫非竟一无所求、一无所问么?”

无异道:“我能读到谢伯伯的偃术图谱,心中已感甚幸,怎敢更奢求其他。只是,对您,我却有种似如做梦般的感觉,似乎有万般事要问,万种事要求知,却不知如何开口。”

谢衣道:“人生之事,总有所为所求,但只你心中所想知之事,我便一一解答。”

谢衣这样说,无异心下安定了不少,夜风微拂,星月高悬:“嗯……其实……我有件事想问。”

“所问何事,如此郑重?”

“那个,我是个再肤浅不过的人,觉得什么好就要什么,觉得什么有趣就学什么,从来不会想太多。对偃术也是一样。看过您的偃甲鸟之后,我觉得偃术很了不起,才下定决心要学。但是,等学会之后,我又要用偃术去做什么?这个问题,今天之前,我竟从未想过。”

谢衣听罢,了然道:“这样么,那,你是想问我为何要修习偃术?”

“对,能告诉我么?”

谢衣再次望向明月,凉风,吹皱了他的衣襟:

“我生于一处苦寒之地。那里距离中原十分遥远,植被稀少,六月过后便严寒封冻,举目只见一片荒凉。”

“这么说来,谢伯伯是北疆人?”

谢衣微微沉默,道:“算是罢。”

又道:“因为气候恶劣,我们族中有许多人罹患恶疾,病痛缠身,盛年夭亡。自出生起,我日夜目睹的,便是如此景象。”

乐无异听罢,心生哀悯:“世上居然有那样的地方?那些人太可怜了。”

谢衣侧头:“你说得对,大家都太可怜了。所以我自小便想,有没有一种方法,能稍微帮帮大家?于是我开始研习法术。”

他顿了顿,似如平常般的说着:“后来,我遇到了我的恩师。”

谢衣说到此处,语声微有停顿,无异即道:“谢伯伯的师父?谢伯伯也有师父?”他言下之意,谢衣乃是古往今来第一偃师,他的师父,还有谁,能是他的师父呢?

听谢衣道:“自然有,难不成谁生来便通晓偃术?”

“也对。那谢伯伯的师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谢衣始终望着明月:“我师父……他是个异常出色的人。无论修为、智谋、胆识抑或担当,于我看来,即便时至今日,仍不作第二人想。就如这高天孤月一般,遥不可及、如冰如霜,却又独自照彻漫漫寒夜。”

他的语气诚和,这种尊师之情,听来使人感动。

“谢伯伯很尊敬那位师父吧?”

谢衣感叹道:“是啊,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我一生都无法忘怀。”

“那个时候,我被人领着,走过长长的甬道,走到他面前。他静静看我一眼,然后问我,为什么要学法术?”

“那年我只有十一岁,比当初的你稍大而已。我说,我学法术,是为了让大家过得好一些。如今想来,那真是个天真得,甚至有些好笑的答案。”

“不会啊。想让别人过得更好,这不是个很好的愿望吗?”

“呵,当年他也是如此说。不过,随即他又说,法术再高深,也不过能让一人不畏冰雪。而族中其余不擅法术的人,又该怎么办?”

谢衣语声再次停顿,似也在问无异一般,无异却一时无语。

谢衣复道:“后来,我成了他的弟子。他教授我法术之余,命人传授我一些简单偃术。偃术和法术不同,只要设置得当,常人也能驱策其劳作。而我也由此发觉,这,才是我真正寻求之道。”

“这么说的话,要是没有那位师父,谢伯伯就不会学偃术了?”

谢衣答道:“不知道,或许真的不会罢。”

也许,命运的转折点,就是出奇的不可思议,但如谢衣这般的人,没有了这个转折,是否便真的不会成为一派偃术大师?

“几年之后,我偃术略有小成,开始与他协力制造一座偃甲炉,以供寒冬时节族人取暖。”

他摇头道:“只可惜未及完成,我便离开了故乡。之后那么多年里,除却梦境,我再也未能回去。”

他说时,有无尽的遗憾,却听不出后悔,更有说不清的一丝决然,致使心在滴血。

无异听罢,许久,才道:“原来,谢伯伯是为了族人。”

乐无异摇头道:“我没有这么高尚的愿望,也难怪想不出偃术的用处。”

谢衣道:“人都是很固执的。尤其在选择要走哪条路时,更是半点不能强求。所以我也无法告诉你,偃术究竟有何用途。我只能说,你最想要什么,就去做什么,那就是你自己的道。世间万物皆如梦幻,终将湮灭散逝,即便你我也不例外。就趁着这留驻于世的短短瞬间,玩个尽兴罢。”

无异缓然道:“玩……尽兴?可是,我一个人开心,有什么意思?我希望大家喜欢我做的偃甲,大家都能好好在一起。”

谢衣赞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才会这样想。可惜人生于世,难免要辜负一些人。”

辜负一些人……清风常无泪,明月甚湛然。想必风在此地,都应当是安静的。

说了这许多,谢衣玩笑道:“说了这么久,还不见你将传信鸟放出,回头清姣要是知道,该怪罪我了。”

乐无异也回过神来:“唔,能和谢伯伯这样说话,我真的很高兴。”

他放飞偃甲鸟:“我这就放它回去。以后若谢伯伯有空,不如来长安玩吧,娘亲要是见到你,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看着偃甲鸟飞远,无异道:“谢伯伯,天色很晚了,无异不打扰您了,您早些休息吧。”

谢衣微笑嘱咐道:“去罢,天黑路滑,当心脚下。”

乐无异转身离去时,心中深感感激:“谢谢你,谢伯伯。”

一丝灵光,从高杆划过。

忽然传来一阵乐声,谢衣独自立在屋外,闻声心道:这曲调婉转哀伤……是阿阮姑娘么?②

谢衣望着明月,缓然吟道:“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他身后的数丈处,一丝灵光,从高杆滑过,不知何物。亦不知他说的究竟是谁。

此夜,似乎许多人都难以入眠。

夷则一个人在那里练剑,他剑式延绵利落,但只觉得他心绪烦乱。

用灵虚的话讲:他剑意森寒,隐藏杀气。

到底为何?言灵偈会在此时发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大,早已没有我容身之处。

只是不知……那人是否会善待我母亲。

“啊!”

夷则仓忙收剑,不知何时,阿阮已来到他身后,而他心有所思,竟未发觉,这一剑回旋,险些伤了阿阮。

“你没事吧。”

阿阮摇摇头,思道:“我没事。你的剑舞的这样好看,可不可以教我?”

“剑是伤人利器,姑娘又何必要学?”

“谢衣哥哥说,人立身于世,总需要学一些技艺,但无论什么武功,都不是用来杀人的,何况剑乃百兵之君,又怎会是伤人利器?”

夷则摇了摇头:“夜深了,姑娘早些安歇。”

他说着就要走,阿阮拦住他道:“你这个人,怎么不愿意跟我说话吗?见着我就想跑?”

“不是……”

“那是什么,难道我偷看你练剑,你心里不高兴了?”

“不是……在下……”

夷则话未说完,阿阮扬起手中巴乌,便与夷则动起手来。

夷则连退几步,始终都未出剑。

阿阮见他连连退步,忽然足下一转招式突发,管尾点中夷则肩头。

阿阮丹唇轻启:“若我在巴乌上施展法力,你这条臂膀就要断了。”

夏夷则摇摇头,握住她的管乐,将阿阮从水池边缘拉回。若是方才夷则躲避,阿阮就要失足落水。

“在伤敌人之前,要确保自身安全。不然……敌伤我死,何处值得?”

在他面前,阿阮就像个孩子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躲?如果我真的用了法力呢?”

夏夷则道:“面对我不想伤的人,我是不会伤害他的。”

“所以,即便你自己会受伤,也不会躲我的巴乌……”

“姑娘不要误会,夏夷则从来不需要朋友……”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无异闻人姐姐都不是你朋友?”

“总之,姑娘还是离我远些,我是不祥之人,不想给别人带来灾难。”

“夷则……”

“请称在下……算了,随你吧。”

阿阮道:“夷则,其实,你是个好人。不……是好妖,你身上有妖气,所以应该是好妖。”

“你说什么!你说在下,身上有妖气?此话当真!”

“本来就有啊,还不准人说?”

“不!在下并非妖!”

夷则态度忽然转变,阿阮有些措手不及。

“对不起,在下一时失态。”

他道:“在下身怀妖气之事,能否请姑娘保密?”

“保密?难道你的朋友都不知道你是妖?”

“多谢姑娘。”

见夷则郑重的向自己道谢,阿阮有些惶惑:“你别这样,我替你保守秘密就是了。只是,是人或妖,有那么重要吗?”

“人或妖或许并不重要,但是,在下的身份,却事关许多人的生死。我的母亲,师门,侍从,仆役,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这么严重?你放心,我是神仙,所以才看得出来,常人很难察觉的。”

“多谢。”

“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要看出来的。”

“在下知道。”

“你不要紧吗?”

“不要紧。”

阿阮摇头道:“这种事,哪里会不要紧。你……”

“更深露重,姑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阿阮来寻他,本是想要了解一下更多谢衣之事,并向他救自己而道谢。若不是夷则误闯入图,她就要迟一些,等封印期到,才能出来。

但夷则冰冷如雪,似只愿把自己孤立,在一个人所触不到的地方,来承受一些,别人不能分担的压力。

无异则一夜不能入睡,若说夷则是怀有心事,那他便是兴奋过头。

他上了屋顶,躺在瓦上。

“谢伯伯说,我法力不够,很难驾驭大型偃甲……如果有强大的驱动力的话?”

“比如……剑灵?”

“要是偃甲也有偃甲灵就好了。”

“白日做梦!”

无异独自一人在屋顶晒月亮,忽然禺期一声厉呵打破了他的晒月梦。

无异坐将起来:“禺期?你怎么跑出来了?”

禺期浮在空中,头一侧,双手抱于胸前,闭目道:“吾听到有人说什么捞什子偃甲灵,所以就出来了。”

“是啊是啊,禺期你见多识广,可是已有办法了?”

“有你个头!”禺期双指指着他,严肃道:“你要记住,万万不可打偃甲灵的主意。”

“不就是偃甲灵吗,也用的着你这样大动肝火?”

“哼!小子,你可知道,剑灵,乃是以生灵殉剑而成?”

无异这才心中一紧:“也就是说,用活人?”

“不错,上古之时,安邑部铸剑师襄垣,聚上万人魂铸成始祖剑。自此之后,世间方有剑灵。”

“聚万人魂?那不是要死很多人?后来呢?”

“后来……后来襄垣的兄长、安邑部首领蚩尤仗始祖剑之助,掀起滔天战乱,黎民死伤无数。这一脉铸剑之法,成为禁忌,鲜有流传于世。”

无异听罢心中很是触动:“襄垣他是怎么想的?只要能证明自己技艺高超,只要自己的作品足够强大,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禺期见他心思单纯,道:“小子,你可知道,古往今来,无论铸剑术、偃术还是法术,它们得以流传的契机,无一例外,均是一次次的三界浩劫。”

“所以呢?”

“若无争斗,何需有剑?若无战事,何需木牛流马?若是没有苍天不仁生灵涂炭,又何需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无论铸剑师还是偃师,要想真正绽放光华,唯有待到天地倾覆、沧海横流之时……而又有哪个天赋卓绝的匠人,能不向往那也许仅仅一瞬的无上荣光?”

无异道:“你说的,我也想过,如果现在打仗,那我派出偃甲参战,一定可以扬名天下,不过,如果我做的偃甲只是用来杀戮的工具,那我宁可从来不会偃术。”

禺期玩味道:“小子,衣锦夜行,你当真舍得?”

无异摇摇头:“不知道,不到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但愿我能做到吧。”

“小子,有点意思。真到那个时候,我倒要在剑中,看看你如何抉择。”

无异再次躺下:“你这么说,我总觉得明天就天下大乱了似得。不过禺期,你知道的真多,你说的这番话,我都以为和本偃师是同道中人了呢。”

“哼!活了久了,什么都知道些罢了。”

“禺期,你笑了……”

“吾哪里笑了?”禺期两手一摊。

“你明明就是笑了,还不承认……”

“对了,禺期,你说,剑灵需要活人殉剑,那你也是这么来的吧?”

无异话刚说罢,禺期忽然抱头忍痛,痛苦异常。

“你怎么了?”无异即刻起身道:“禺期你等等,我去找谢伯伯。”

“不必!无妨……片刻就好。数千年来,每当回想……当年之事,吾便会如此……”

“对不起,早知道我就不问了。”

禺期道:“唯有生灵殉剑,方能化出剑灵。大约也是因此,晗光深具邪性,饮血越多,便越发锐不可当。所以自古以来,晗光剑主多为沙场将领。呵……也许真是报应,千百年来,晗光剑主无一善终,且身后多半众叛亲离身败名裂,甚至没有一个例外。

乐无异道:“老爹说,带兵打仗虽然危险,但权势之争却更是暗流涌动。我想,之前剑主之所以……大概也并不全是因为晗光,你别自责。”

“谁知道呢。你还年轻,以后无事不要触碰晗光,以免沾了晦气。”

“你是在保护我么?”

“保护?就凭你?……吃里扒外不懂礼数剑法稀烂不求上进,你全身上下,到底哪一点值得吾费心相护?”

“好好好,你别激动,别激动。”

“说起来,每次我用晗光,就会耗尽力气。你说,当初铸造晗光的那人,是怎么考虑的?”

“晗光……并未铸造完成。”

“晗光是半成品?”

“是。若铸造完毕,晗光自身力量足够,便不必抽取持剑者精气灵力。可惜……此事连吾也无法操控。只有当吾沉睡剑中之时,这股凶力才会略微平息。”

“想不到竟是这样,难怪你一直要我别碰晗光。你心里一定一直很介意吧?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用晗光了。等回家以后,我就把晗光送回偃甲房,以后再也不拿出来。”

“吾不愿与人瓜葛太深,如此最好。千百年后,若吾仍记得你这位历任最弱剑主,自当不时焚香祝祷。”

“最弱怎么了!我是个偃师,打架靠偃甲的好吧!”

“那小子又何必跳脚?”

“那,禺期,当初铸晗光的那位铸剑师,为什么半途而废?晗光还有没有可能彻底铸成?”

“那已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上古之时,伏羲命众仙匠铸造神剑,有人聚星屑玉魄铸成神剑昭明。后来,天柱倾覆,洪水不退,伏羲便以昭明斩断巨鳌四足,用之撑天。”

“一把剑而已,这么厉害?这个铸剑师可真了不起!”

“呵……可惜刚者易折,斩断鳌足之后,昭明便崩裂破碎。仙匠冥顽不灵,为解开昭明碎裂之谜,不惜顶撞伏羲,乃至一怒之下私自下界。后来,他铸造了晗光。”

“那他为什么没来得及铸完?”

“他太过痴迷于铸剑术,最终阴差阳错之下,以禁忌之法铸造晗光。因此,他遭受天谴,晗光尚未铸成,他便已死去。”

“我明白他的心情。心血之作突然坏了,要换了我,我也一定会尽力追查。只是,一生耗于一个执念,最终却还求而不得,这也是个可怜人。”

“有何可怜?求仁得仁罢了。”

“唉,真可惜……那位仙匠生前,应该很想看到晗光完成吧。”

禺期转而望着这月亮:“今夜月色,与数千年前……丝毫不差……”

“你已活了那么久?”

“这数千年来,吾无数次被卷入部族争端、家国之乱。吾不甘被人利用,便自行沉睡。偶尔醒来时,看到当任剑主的面容;下一次醒来,剑主却已换了另外一人。身遭一切尽化尘土,前尘后事一片茫茫……也唯有清风明月一如往昔……”

“人们大多希望长生不死,但看来活得太久,也未必是件好事。”

禺期听罢道:“活得愈久,愈知万物均会消逝……久而久之,又怎敢再倾注太深?”

【本章人物】谢衣巫山神女阿阮夏夷则乐无异闻人羽剑灵禺期

①:一语成谶,通用是不幸而言中之意。谶,义是方士、术所占士将来能应验的预言、预兆,却并不偏定吉凶。是以此词并非全是贬义。

②:原,游戏中是婉转欢愉,说的是巴乌这种乐器之音。但阿阮刚刚解封,就算对夷则有好感,这一百年的遗失,又为何不是迷茫多于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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