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淡月色下,花丛鸣虫叫声此起彼伏,清淡的花香随着夜风飘散,传入碧棠殿守夜的两名宫人鼻内,令原本困倦的她们精神一振。
“好香!”玲儿深吸了一口,掩不住心内惊喜,这香味好奇特,就好似是西域名贵的香料。
对面的宫人未及应声,便见她软软倒下,来不及惊叫出声,便也颓然倒地。数抹黑影晃动片刻后,周围又陷入宁和静谧,殿外仍是两抹守夜的窈窕身影,仿佛刚才的一切未曾发生。
不久之后,月色下人影晃动,一蓝衣太监带着随从匆匆而入,低声通报后便堂然踏入殿中。
听完来人所言,锦朱心内忐忑不安,已然是这个时辰,皇帝为何要召见她?
来人见她略显踌躇,忙走上前耳语几声,这才见她整了整衣衫随一行宫人出了殿门。
“他也真是好兴致,深更半夜的竟然要人陪他下棋!”出了殿门,抬头瞥了瞥夜空一轮明月,锦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夜已深沉,南书房内却是明烛高照,皇帝一身便装,却难掩天生的气宇轩昂。他倚窗而立,眼光停留在夜半那一轮明月,朦胧中竟瞧见月轮边缘似有一圈淡淡红晕,甚是诡异。
“你深夜来此,只是为禀报此事?”半晌,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后,他转身望向坐于书案边对着棋盘沉思的韩时。
韩时见他浓眉紧蹙,平素波澜不惊的面上带着愠怒,心内虽是焦躁不安,言语却颇为深沉冷静:“方才微臣所言若有半句虚言,甘听皇上发落!”
“义弟,你说得太晚了!”皇帝长眉一挑,望向他的目光越发深邃。
方才听韩时所言,他虽是惊讶万分,可心底里却早已不在乎锦朱的身份,锦瑟也好,碧游也罢,他现在所爱的,只是宫女锦朱。之前韩时拒婚在先,现今反悔捅出她的真实身份,纵然她是他的未婚妻子,终究只是过往。
听他缓缓说出这么一句,韩时心头一片凉意,他本以为皇帝深明大义,决不会夺人所爱,谁想他竟是铁了心要她。他是君,他是臣,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只怕是再也转寰的余地。
“她深藏宫中三余载,皇上就不怕她存着异样的心思?您亲眼看着她死于乱兵之下,她到底又如何起死回生,这一点您就未曾想过其中端倪吗?”
韩时仍是不死心,既然已经捅出了锦朱的身份,他也顾不得其它,只要皇帝收回成命,下面的事情皆由他来打点。
“她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朕确实不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并非存着害人的心思。宫中唯一对朕无所图的,除了她,再无第二人!”
回想起过往种种,皇帝沉吟片刻,唇角稍弯,竟淡雅地笑了。
望见他清雅笑容,韩时心头一凛,仍是不依不饶:“您贵位天子,后宫佳丽无数,若真是为了她好,又何必让她趟这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