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苏唯一阵反复用力吸气,吐气,极力以最快的速度平复自己那波涛骇浪般的情绪。
数分钟后,苏唯才打开门走进屋子。
出乎意料的,屋子里只有妃雅一人。
“他们呢?”苏唯下意识的问道。
“韩风带飒飒去他房间了,夜清笙在楼上开了总统套房,这个时候应该在沐浴。”妃雅坐在沙发上,声音不缓不慢的回道。
苏唯走到妃雅对面坐下,有些疲惫的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和韩风回国按计划行事,而你在国外帮我照顾飒飒,不让飒飒牵扯进这边的风浪,为什么,你要突然带飒飒回国?”
刚刚人多,她想问也没能问,现在,妃雅特意支开众人,不也正是有话对她说么,那不如她来先问。
妃雅沉静道:“我听韩风说你想对赵野城的赵氏集团下手,我实在不放心,一个赵氏集团就是十个凡天公司也比不上,我担心你对付不了,所以与夜清笙商议一翻后,便带着飒飒来找你了,加之飒飒真的很想你,小家伙这些日子看不到你,虽然没有特别的哭闹,但话语却越来越少,也渐渐消瘦,我怕继续下去,会影响小家伙的性情,你知道的,小孩在三四岁的这个阶段,性情特别多变,一个教育不好,坏毛病就会伴随一生。”
闻言,苏唯的心头突然特别特别的暖,妃雅对她从来都是这么的关怀备致,且爱乌及乌,对飒飒的各方面都特别上心,有时候苏唯这个做母亲都不及他心细。
“我知道你向来做事有分寸,你和飒飒既然来了,那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我会让飒飒恢复如从前活泼的,只是你……”说到这苏唯顿了顿,“你跟夜清笙,你们……”
“我们很好!”妃雅微笑着,“他已经跟我求婚,而我,也答应他了。”那声音,那神态,如此淡然,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可听在苏唯耳中却不亚于晴天一个霹雳。
“什么?”震惊的一声惊呼,苏唯蓦的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妃雅,道:“你要跟他结婚?你怎么可以跟他结婚呢,他可是黑道上的人,而且还是男人,你……”
话一出口,苏唯顿知自己失言了。
她本想说,妃雅是男人,夜清笙也是男人,男人跟男人怎么结婚?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妃雅已经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是人妖,人妖中的皇后。
像他这种特殊的存在,他跟男人结婚显得怪异,若跟女人结婚又会显得诡异,总而言之,在这个话题上,无论苏唯提不提及,对妃雅来说都是此生最痛!
可很明显,对于这个问题妃雅早已经参透了,他浅笑着朝苏唯摇摇头,道:“你不用顾忌什么,像我这样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都经历过承受过的人,区区几句话又怎么可能还打击得了我呢?所以在我面前你大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我与夜清笙结婚这样的事情听起来很荒诞,但你们又怎知在我们人妖的圈子里有多少人在把我狠狠羡慕着!由于长期服用雌性激素,我们人妖的生命和艺术生涯都是非常短暂的,18岁到25岁,是我们的鼎盛期,亦是事业的巅峰期,过了26岁以后,我们就会如同55岁以上的正常人一样,衰老的异常快速,而我,今年已经29岁了,上天厚待我,让我还能保持着美丽的外表,但我的骨子里已经在衰老,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我几乎可以预见不出几年,我就会年老色衰,如今夜清笙对我一片真心,且肯不顾世俗眼光与我结婚,我当然是趁着自己还有几分资本赶紧将自己处理掉,否则,老来了,孤孤单单一个人,岂不可怜?”
这是妃雅第一次对苏唯谈及他身为人妖的事,且说的这么的仔细,这么的令人心酸,以往他是从来不说这个的。
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想表现自己不男人的一面,即使他本身的存在就是缺陷。
即使身体残缺,谁都不能抹杀他拥有的一颗男人的心!
可此刻,他却放下了内心所有的原则与尊言,只因为……他不想苏唯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以至于对他一生内疚。
而真相就是——夜清笙答应帮他搞定赵野城,帮他相助苏唯复仇,而唯一的条件就是——要他嫁给他!
当时,他咋听之下,整个人都傻了。
妃雅从来不知道夜清笙对他竟如此上心,他一直都以为,做为出手相助的交易条件,他唯有像四年前一样献身于夜清笙这个男女通吃的黑道教父,却不想,他想要的……竟然是与他共度一生。
那一刻,妃雅也说不出自己内心是什么样感受:错愕,恼火,愤怒,却又矛盾的激动,感动,难过,真是叫人五味具全,煎熬如焚。
但最终,妃雅还是答应了。
其中最大的原因当然是为了苏唯,但谁又能说,在这一场不被世俗所容的爱恋里,妃雅不曾心动过?
人生在世,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有一个人愿意为你倾尽他所有的天下。
听着妃雅的刻意解说,苏唯的心特别的沉重,抬眸,定定的看看妃雅,良久,神色无比凝重的道:“妃雅,请相信,这辈子你永远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你对我的好我会用一辈子来报答,还有飒飒,他长大以后也会孝敬你,你可是他的妃雅爸爸啊!”
妃雅笑笑的点头,他不怎么想继续这个话题,伸手拿过自己的包包,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包,递给苏唯道:“这是我回来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看了可不许激动。”
“现在能令我激动的东西可没有多少了。”苏唯伸手接过,然后慢慢打开文件包,取出里面的东西。
“啊!”只一眼,苏唯便一声尖叫,猛的用力扣上了文件包,抬眸,睁大着眼睛看着妃雅,激动的已经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是……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