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腐烂的汁水快速的从破碎的棺材缝隙里流出去,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逐渐露出了它本来的模样。它鼓鼓囊囊的好像一只颜色怪异的大灯笼,表面遍布着白色的霉斑,时妖凑近了一看,斑驳的霉斑下隐约可见一条条隐约可见的淡淡纹理。
等汁水完全褪去,那玩意儿的底部也显露了出来。此时时妖才发现它好像是一个仰面躺着的人,此时鼓胀异常的就是它的腹部。
这人的脑袋被折向了背部,颈椎应该已经被打断了,正颗脑袋软绵绵的垂在棺材的底部,那张脸常年浸泡在腐尸的汁液之中,皮肤皱的犹如核桃一样布满了纵横的褶皱凹凸,白斑从这些褶皱中蔓延出来,看着十分的恶心。
时妖的目光再往下走,看到那腐尸的双手双脚被折叠并盘在了身下。它的关节都被拗断了,手脚好像节肢动物的触角一样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萎缩着。从腐尸的手臂和大腿上长出了些好像树根一样的组织,向棺材下面延伸出去。时妖一挥手,它想将那些深入地下的根须拔出来,却发现那些根扎的极深,自己怎么用力都拔不出来。
时妖再要细看时,这具腐尸的腹部突然咕咕响了几下,紧接着猛的炸裂开来。时妖猝不及防,从腐尸肚子里爆出的汁水铺天盖地的朝它喷涌过去,时妖本能的抬手要挡,腐烂的汁水却从它身体里穿了过去,洒在了地上。
“他娘的,吓死老子了… …”这会儿时妖才想起来自己原来已经是鬼了,是没有实体的。它并不像普通人那么执着于生死,在正常人眼中讳莫如深的死亡对时妖而言不过一场很长的梦,等它醒了之后它仍然能够以鬼的身份继续在世间游荡,并且这个身份比起人来更加自由,不受自然的约束,能够让它活的很好。
时妖松了口气,又飘到腐尸上方继续去观察,那腐尸的肚子爆裂开之后内脏什么的从裂口处散落出来,零零碎碎的肠肚挂在它的尸身上,肠子里有几处已经破裂,有些乌绿色的污垢从它粗壮的肠肚里溢出来。在普通人眼中这不过是一片狼藉的碎肉而已,如此恶心的场面大多数人第二眼都不愿意看,时妖却从中看出一丝端倪。“它的内脏怎么都被挤压了?”他喃喃道。
在时妖观察腐尸的这段时间白一生被臭味熏的不行,他妄图推开那扇门离开这被恶臭填满的空间,但那门实在厚重,单凭白一生一人之力去推它简直就像是蜉蝣撼大树一样,根本没法推的开。
无奈之下白一生只要捂住鼻子,小心翼翼的挪到时妖身旁。看着时妖一脸严肃的看着那具腐尸,白一生不解的问:“一个腐尸有什么好看的?”时妖扭头看了一眼白一生,抬手在白一色肚子上比划了一下:“它肚子里的内脏都挪到了胸腔里,腹腔是空的。为什么?”
白一生期初也有些疑惑,但他扭脸一看就发现这具腐尸虽然面部已经腐烂到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地步了,但它的胸口高耸,显然在生前是一个女人。白一生答道:“它应该是怀着孕,女人怀孕的时候肚子里多了个孩子,内脏肯定会移位吧。”
时妖从小就没见过几个女人,甚至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屈指可数,哪儿懂怀孕生孩子的事。不过被白一生这么一说,时妖恍然大悟:“怀孕的女人… …这个母体身下长出的须根应该是通往地下,能够为它汲取营养,用来滋润这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把她的孩子做成阴尸后,阴尸一直在棺材里靠吸收母体的营养生长着,就算不吃肉虫也能存活。这样一来即使外界一直都没有人进来,那外面的石雕里面的虫子就不会醒过来,棺材里的阴尸也能继续在棺材里蜷缩在母体的腹腔中。
即使千百年过去,这样的防护都不会像普通机关一样因为因为生锈和风化而失去防御能力,它们能够存活很长的时间,直到洞里的东西不再需要机关的守护。
白一生实在没心思像时妖一样兴致勃勃的观察那具重度腐烂的女尸,他扭头去看着那个小小的绿色阴尸。阴尸的上半身还苟延残喘,瑟缩在角落里面。它的确是比白一生先前看到的那个阴尸小上很多,几乎只有它的一半那么大。
“这个阴尸怎么这么小?比我之前见的那个小多了。”白一生问道。
“唔,如果是用胎儿做成阴尸的话,那么它们死后在母体内的发育速度并不会完全一致,每个个体都会有差异。而且如果母体是从地下吸收营养的话,在养料总数一定的情况下,每一个阴尸都肯定会为了吸收更多养料而相互竞争,它们之中强大的就能吸收更多营养,成长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强大,弱的却只能勉强维持不死,很难长大… …
对了,它好像很怕你的样子,你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它害怕的?”时妖说着。白一生低头在自己身上找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自己带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他把揜日剑在阴尸眼前晃了一下,阴尸也没有死死盯着揜日,它只是带着极度的恐惧和白一生对视着,看向白一生的目光里带着濒临绝望的恐惧。
白一生稍稍晃动了一下身体,想要找出阴尸究竟在看自己什么地方,可片刻之后白一生发现自己怎么动,阴尸的眼神都始终盯着同一个方向,并没有随着自己的转动而转动。阴尸不再动弹,仿佛已经崩溃一样。它直视着前方,混浊的瞳孔之中映出白一生的倒影。
不知为何,白一生心里猛的生出了一个念头——它看向的尽管是自己的方向,但有没有可能是在看自己身后的什么东西?令这个阴尸如此恐惧的,或许从来都不是自己… …
想到这里,白一生的心一下沉了下去。他没有回头,而是努力从阴尸混浊的瞳孔中尽量分辨着,希望能够找出令它害怕的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