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是木头做的?!”白一生惊讶不已,白南说道:“这是槐木铸尸。这女人便是你偷看赶尸时的那个女尸了。那两个师傅用槐木雕刻尸身,将本来烧焦了的女尸重新连接起来。
槐木乃木中最阴之物,以此铸尸虽然能够强行将亡者的三魂七魄召回尸体上,令尸体再次行走,但是却加重了喜神身上的阴气,道行不够的师傅根本控制不了。想必他们走到这里落脚的时候就被这诈尸鬼给吞噬了。
女人听着,点点头:“是啊。不过他们是该死!昧着良心做事迟早会有报应的!我被那太保一家活活烧死,这个仇无论如何我也要报。他们以为搬了家,又把我运走我就找不到他们了么… …真是可笑!”
女人的声音越发的凄厉起来,最后四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令白一生胆寒不已。“你究竟是为什么会死?”白一生问道。
那女人皱了下眉,似乎不愿回忆那段记忆,但片刻后她还是说道:“我本是个丝绸商人之女,被太保看中嫁给了他儿子。但是知道成亲的那晚我才知道他儿子是个弱智!我对他简直厌恶至极!
不过这就是女人的命,根本由不得自己的。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已经认命了。谁知一年后夫君竟生了一场重病,不就就撒手人寰,我原以为噩梦终于到了尽头,他死后我守寡也好,被休也好,总好过对着一个恶心的弱智。
但谁知,那太保竟说他的儿子生前最喜欢的就是我,将我绑到柴房里面,一天晚上借着失火为名活活将我烧死去陪他的儿子!
我气不过,化为厉鬼找他们索命,太保夫妇害怕了,才找了人将我的尸体修整好,赶回自己的家乡以求我不再为祸… …
看您这么厉害,大约是白家人了。你我同在一个镇上,这件事情您该听说过。我说的若有半句虚言,愿永世不得超生!”那女人说罢,重重的朝白南磕了个头。看着这女人这般模样,白南摇了摇头。
他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只是看这女人的身体都烂了一大半了,如果不是吃着那两个赶尸匠和这客栈原本老板的精血骨肉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她要报仇的希望实在是渺茫。
女鬼似乎是看出了白南心中所想的,她又磕了个头,说道:“师傅,这样吧。我发誓不再伤害除太保夫妇外的任何人,且无论成功与否,半年后你我都在这里相聚。若违此誓,我柳莺儿就下十八层地狱受苦,永不超生!”
听到柳莺儿起了这么重的誓,白南也有些犹豫了。柳莺儿不断的磕头,彭彭的声音回荡在喜神客栈之中。白一生终究年幼心软,忍不住跟白南求情道:“爷爷,要不就依她说的?”
“不行!鬼终究是鬼,不会信守承诺的!”白宏时说道:“快杀了她!”
白南始终都没说话,半晌,他缓缓收回了揜日剑。“半年后,在此相聚。如果你不来,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白南也会亲手了结你。届时,一定是比魂飞魄散更痛苦的死法。”
那女鬼急忙谢恩,回到了二楼。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大亮了,白家人继续在一楼休息着。到了晚上,白南吹响了螺号,白宏时在后面端着聚****,一行人又一次上了路。
这次在喜神客栈的经历令白一生即害怕又兴奋,他走在尸队最前面,不断的问着爷爷有关赶尸的事情,白南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时刻戒备着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就这样,一个个夜晚过去。白家走过了一片片荒郊,横渡了一个个村落,夜夜栖息在赶尸客栈中。
期初每个赶尸的夜晚白一生都很是兴奋,时刻关注着会不会有事情发生。但是后来一路无事,虽然平安但对一生来说却很是无聊。而且从那间喜神客栈出来后不久,白一生先是感觉自己的左眼时不时会刺痛,在晌午的时候看东西还很是模糊。
后来,间断的刺痛变成了长时间的剧痛,白一生的眼睛也开始化脓。他的瞳孔颜色越来越淡,而且不断的从眼睑中流出黄脓来。白一生猜是当时女鬼的头发刺伤了自己的左眼的缘故。
白宏时看到一生眼睛化脓,一口咬定那女鬼做的,白南看着孙子痛苦的样子很是难过,但却无力做什么来帮他,只好加快步赶尸的步伐。
就这样,不知走过了多少个夜晚,最终,白南终于将一队喜神赶到了沅江的一个镇上。此时,白一生的左眼的瞳孔已经肿的如铜铃般大小,他日日高烧,夜晚才会稍微缓解些。纵使疼痛难忍,白一生也没有叫过一次苦。
目的地处的镇子很是繁华,比起白一生所居的镇子不知大多少倍。镇子北面有一座低山,山脚下建着一座硕大的宅邸,光是外墙就连绵看不到尽头。
走到这镇子上,白南的表情明显轻松了起来。而白一生也被镇上华丽的建筑吸引了,暂时忘却了眼睛的疼痛。
“爷,这镇子真好。你看街上的房子都是琉璃瓦的,我们那里只有太保家是琉璃瓦。”一生说着。白南呵呵一笑:“你知道这镇子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啊?”白一生摇摇头。
“洛城。”白南说道:“这个洛字是城主的姓氏,换句话说,这一个镇子都是他一家的!”
听到白南这么说白一生几乎惊讶的合不拢嘴。白南笑笑,带白一生走到城北的那宅邸附近,在偏门处敲了敲。
不多时,一个穿着素白色衣裳的小童开了门。白南将喜神停在了偏门门口,然后掏出几张符纸,溶于白宏时手中的聚阴水中,然后将水围着几位喜神洒了一圈。那小童则吩咐身后的仆人将喜神抬进了屋中。
做完这一切,白南松了一口气,那小童说道:“师傅,我家主人知道您一路辛苦,特地收拾了上好的房间,您随我来吧。”
“洛铭在哪里,我有急事要见他。”白南说道。洛铭便是洛城城主了,此时夜半三更他早就休息了。那小童有些为难,刚想劝白南改日再见城主,但就在此时,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白兄,好久不见!”
紧接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缓缓出现在了月色下,他身后有两名白衣小童为他推着轮椅。
这老人的身体自腿根处往下全都萎缩了,若不是还有两条细弱婴儿的腿,白一生几乎要以为这个老人是被拦腰斩断了。白南看着他,叹了口气:“洛铭,这些年你的身体怎么恶化的这么严重?”
“呵,都是命啊!”洛铭说道:“我算到你今天有事要我帮忙,随我来吧。”
白南应了一声,转身让白宏时去休息,他则牵着白一生随洛铭而去。几人走到一个书房,洛铭遣散了身后的童子,书房中只剩下了白南、一生和他。
“这便是你的孙子,一生?”洛铭笑着伸手摸了摸白一生的脑袋。白一生走了大半夜了,白天又发过烧,此时体力不支几乎要昏倒,白南急忙让他坐在椅子上,对洛铭说道:“你看他的眼睛… …”
“别着急。”洛铭说道:“几十年前不就给你推算过了,你白家若是还能有男孩儿,必然是逢凶化吉的。”
“但愿如此。”白南说着:“你给瞧瞧他的眼睛,看看如何医治吧。”
洛铭应了一声,伸出手翻开白一生的眼睑。白一生痛的不行,狠命咬着牙才没喊出来。洛铭看了许久,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说道:“不妙啊,他的眼睛怕是保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