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既然已经领了进来,就不能白白的放着。
施秋雁亲自去查看着,与大夫商量着,就将能够用得上的药材就都用上。
果然,如施秋雁的想法,龙呈枫的确是没有藏私。
送过来的药材都是尽善尽美,莫非是说有多么的价值连成,但的确是物有所用。
“恪王应该是心善的。”大夫突然说道,令施秋雁侧目。
施秋雁笑道,“大夫,您又与恪王不熟,又听过对于他的传闻,怎么能用‘善’字来形容他。”
“善,是心,是作为,可不是嘴上说说的那些人。”大夫摇头道,意味深长的提醒着施秋雁,“施小姐终究心善纯净,但是这眼睛要擦亮的。”
没有擦亮,施秋雁也懂。
龙呈洪不过是嘴上说是关怀,其实从那一日起,就一直以追查着大殇国人的去向,明着是要为受伤的子弟报仇,保家卫国,可施秋雁的心里明亮得很。
为的是仕途与皇上的欢心。
当龙呈洪去追查时,大殇国人早就不知去向,就算是要查也是要从线索查,而不是大张旗鼓的到处乱搜。
反观,龙呈洪尚不如始作俑者的魏家,送来了好几味上好的药材,他们魏家正于皇上面前领罚,又要与渝家周施,暂时顾不上这边。
惟有龙哄枫,自那一日起,心思就没有断过。
如若不是次次与龙呈枫的见面,都是不欢而散,施秋雁都快要真的认为,龙呈枫是将心思放在她身上的呢。
“有劳大夫了,我去瞧瞧哥哥。”施秋雁将药材的事情交给了大夫,就往施万里的房间而去。
纵然是在自己长子出事的情况下,施安依然是以国事为重。
皇上看了心疼,多有褒奖,在施秋雁瞧来,这又何尝不是心冷呢?
施秋雁进了施万里的房间,发现这光线昏暗得很。
伤者也不能说是一直在昏暗的环境下休养吧,便命人将窗帘拉开,半掩着门,放一放屋子里面的药气。
当光线充足时,文阳公主便睁开了眼睛,疲惫的望向施秋雁。
“听说,你动了脾气。”文阳公主一提,便是之前的事情。
施秋雁没有打算瞒着,更没有打算细说。
文阳公主深知施秋雁的性子,既然她不想说,那就不提也罢。
施万里应该饮的药已经熬好,送了过来。
这药需要一点点的喂进施万里的口中,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几乎就用尽了半个时辰。
“听说,这药是你接下恪王他送来的药材,是吗?”文阳公主转头问着施秋雁,也不知她是赞同还是不赞同的。
施万里尴尬的笑了笑,倒是在心里嘀咕着,文阳公主弄到消息的速度,竟可以传得这么快,还是说文阳公主一直派着人,偷偷的盯着她?
倒不是施秋雁对文阳公主不够信任,只是认为文阳公主与她的关系,若近若离,并非十分亲近,特别是像文阳公主的心里存了芥蒂,但表面上不好说出来,如鲠在喉。
“是的,恪王送来的药,我都请大夫一一瞧过,药材都是上好的,特别针对哥哥的病症。”施秋雁抬头看着文阳公主,笑着说道,“娘亲,何必在乎这些细致末节,只要能治好哥哥,什么都不重要。”
其中的“什么”,自然是要包括龙呈枫之前向施家提亲的事情。
两府尴尬,外面也有许多不太入耳的传闻。
文阳公主自知话虽如此,她的心里不太舒坦,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我知道你是因为那天在街市上的事情,对和王心存不满,觉得委屈,可是当初你决定和他在一起时,就应该明白他是要做大事的人,儿女私情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他带你好就够的。”
文阳公主很少会这般语众心长的与施秋雁说话,无非是怕施秋雁与龙呈洪之前闹出难以收场的矛盾吧。
施秋雁但笑不语。
任是哪位母亲,瞧到自己的女儿险些被马鞭抽到,即使知道对方是无意,也会心疼。
文阳公主于那日起,从来就没有提到过,更像是漠不关心。
今日,施秋雁才知道,文阳公主是怕她与龙呈洪产生隔阂,影响到他们的“感情”,更会影响到他们的“未来”。
施秋雁最不应该忘记的便是,施家人还等着她成为太子妃呢。
有些事情提一提,落到心里就不够舒坦。
这就够了?龙呈洪可不仅仅是要做大事啊!
施秋雁的心里再不满意,表面上也是笑意满满,“娘说的是,我没有怪他,只是更担心哥哥的伤,眼下一切还是要以哥哥为先。”
施秋雁的话说得没有错。文阳公主点了点头,瞧着施万里,心疼的握着他的手。
“娘亲也不是不疼他,从小看着他们长大,心里疼爱也像疼爱你哥哥是一样的,谁知道他们长大后,性子各有差异,他的性子更是最让人琢磨不透,你与他还是不要太亲近的好。”文阳公主口中一直提到“他”,而非提到他的身份。
施秋雁在心里默默的猜了猜,就料必这个“他”必是龙呈枫。
文阳公主握住了施秋雁的手,“娘亲希望你们平平安安,莫要与旁的事情牵扯,毕竟,和他相处着不安全。”
倒是真的!
“娘,你放心,你说的我都懂。”施秋雁安慰着文阳公主,她低下了头,看向施万里时,依然是愁容满面,不知所措。
那些药材已经用在施万里的身上,又要有多久才能起效果,真的会有用吗?
施秋雁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都是要看最后的结果。
“娘,您守了好几天了,还是先休息吧,我留下来。”施秋雁笑着说道,“我会好好照顾哥哥的。”
文阳公主看了看施秋雁,最后还是不放心的摇着头,她打算再留一留。
她关心自己的儿子,施秋雁懂。
换成是施秋雁,不会轻易将安危病重的亲人交到别人的手中。
她……算是别人吗?
兴许在安阳公主的眼中,她这个女儿瞧着就像是外人吧。
施秋雁突的感觉到施万里似乎是有了轻微的动作,疑惑的转过头。
“娘亲、妹妹,你们在说什么?”施万里悠悠的问着,他在“睡梦”中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开口。
他已经有了意识,身上的伤痛无法让他尽快醒来,让家人安心,醒来也是不孝的。
“是妹妹又惹娘亲生气了吗?”施万里在开口之时,就看到文阳公主的眼泪,“哗”的就落了下来。
施万里很想要安慰着文阳公主,但有心力不足。
“不对呀,惹娘亲生气的只有我才对。”施万里说着玩笑话,不过是希望文阳公主宽心。
文阳公主点了点头,“只有你才惹我生气。”
施万里可终于醒了,否则,施秋雁也是要在内疚中度过呢。
“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施秋雁见这屋子里的下人一动不动的,忍不住喝道。
比起她府里面的下人,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未必说是她的人有多出色,仅能说明施万里的人不够周到。
有侍女应着,忙去请着大夫。
施秋雁转头看到文阳公主非常的开心,也露出安心的笑容。
文阳公主看着醒来的儿子,潸然泪下,心里欣喜,实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紧握住施万里的手,生怕他会再睡过去。
“我虽然没有醒过来,但是你们所说所做,我都知道,娘放心,没事了。”施万里不停的劝着文阳公主,渐渐力竭。
文阳公主瞧着施万里醒来,需要多休息,何况大夫过来帮忙诊治,先回去休息。
施秋雁先在一旁守了守,等到大夫说施万里无事时,才放了心。
“哥哥必然饿了,我去让后厨备些膳食。”施秋雁笑着握住施万里的手,“哥哥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施万里并未言语,让施秋雁产生了误会。
”哥,娘亲守了你好几天,非常辛苦。”施秋雁低音说道。
“我知道。”他抬眼看着施秋雁,“你是不是也旧症复发,脸色这么难看?”
施秋雁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半是因为旧症,一半是因为心情郁结。
“我没事,哥哥的情况却不太好。”施秋雁向施万里抱怨着,“这么大的事情,哥哥非要身先士卒。如今伤成这样,爹娘多担忧,现在魏家不过是送来几份补品,再无消息。”
施秋雁的话虽然伤人,却是实话,“哥哥做事以后可要千思后虑,莫要再做傻事。”
岂止是傻,几乎是要用“可笑”来形容了。
“这次是意外,只是我没有躲过去。”施万里感慨的摇着头,“你并不知当时情况,我觉得那些人是有针对性的。”
施秋雁的面色微变,她何尝不是这般认为?
渝家大公子惨死,其他公子的伤也是轻重不一,最重的当属施万里,而魏家诸位公子只受轻伤,这区别待遇也太明显。
“哥,你说的我听不懂。”施秋雁起身道,“哥哥先休息,我去厨房。”
施秋雁已是打算先避过此事,绝对不沾染上半点。
“你等等。”施万里忽的唤住施秋雁,“你先帮我去查件事情。”
施秋雁的心头一凛,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一天,施家人让她去查某些事情,让她不由得紧张。
她回头瞧向施万里,琢磨着,莫非是她露出马脚,暴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