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檀香木制的盒子中,静静地躺着一掐丝彩绘珐琅的镯子。
虽然这镯子看着没什么,但如果不是卿如雨之前见过,估计也不会知道这个镯子是可以打开的。
皇太后没有说这是一个机关镯,她只是拉过卿如雨的左手,把镯子硬生生地套在了卿如雨的手上。
卿如雨发现,皇太后一直在刻意地不去开那个机关。皇太后每次想摁下那个机关,却又自己放弃了。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是皇太后的养子,先帝才是皇太后的亲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名义上的兄长。
先帝英年早逝,没有留下子嗣。且先帝留了遗诏,表明要让如今的崇德帝曹铮继位。
只是皇家事皆难料,有谁说的清,又有谁愿意说?
皇太后似是很满意自己让她戴上这个手镯的决定。
这时,姬念雪也来了。
她们俩先暗暗打了招呼,见卿如雨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姬念雪随即向皇太后行了个福礼。
“也是个好孩子,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皇太后的话很是温和,却有一丝无法忽视的威严。
姬念雪也不露怯,大大方方地走上前。
皇太后又赏了她们不少东西,却没有机关镯那样的东西了。
她们刚准备离去时,一个宫婢慌慌张张闯了进来,一下子跪到了地上,俯首说:“启禀太后娘娘,六皇子不幸失足落水,现在昏迷不醒。”
“什么?!”皇太后猛的从座椅上站起来,惊讶之情尽数跃然纸上,真的很,“六皇子在哪儿?快带哀家去!”
皇太后急得满头大汗,呼吸急促,都忘了这还有两个人在。
卿如雨和姬念雪好歹也是家中嫡女,就算再怎么宠,察言观色这些事情还是必须学的。
卿如雨赶紧上扶住皇太后,面露紧张之色,道:“太后您莫急,急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好。况且现在陛下还在朝堂之上,皇后娘娘今日带着众嫔妃去了大悲寺祈福,这宫里……”
“是啊,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现在还要您来做主,”卿如雨没有继续说下去,姬念雪也明白她的意思,接过话头继续说下去,“现在六皇子出了事,您再出事,这宫里就没人可以主事了。”
“你们俩说的对,哀家现在应该镇定。”皇太后也是个人精,当下心中就清明了不少。她试探性的问,“你们二人可愿随哀家一同前往?”
“我二人愿随太后一同前往。”两个人也不拒绝,只是顺着太后的话说了下去。
毕竟这六皇子据说是天资聪颖,非常人可比拟,要是此时能相助一把,日后对家族必定多一把助力。
卿如雨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她也不知道姬念雪日后会不会继续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只能为了未来准备好各种后路。
姬念雪也从没想过,自己今日相助六皇子曹仞,竟会结下一段不可抹灭的缘分。
当太后见到六皇子时,七公主曹绾也在其床边守候。
“绾儿,你告诉哀家,你六哥如今怎样了?”太后问的有些急切,声音也有些颤抖,脸色也有些苍白。
当她见到自己心爱的孙子如今苍白如纸,发丝粘在脸上,湿哒哒的,全是水,她的心就不住地颤抖。
曹绾的眼睛有些浮肿,显然是哭过了。
她听见皇太后的问话,声音平静:“皇祖母,六哥已经脱离了危险了,只是还处于昏迷罢了。”
太后垂下了眼帘,一滴泪悄悄地顺着睫毛滑落,飞速坠落,低低的溅起了一层尘土。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太后喃喃着,“只是何时会醒?”
“这个……太医未言明……”曹绾有些尴尬,却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说实话,她并不想告诉皇祖母,毕竟她老人家本来身体就不大爽利了,受不起惊吓。
“太后可否让红昙诊断一二。”见太后脸色越来越糟,卿如雨觉得自己不得不为这位只远远看见过的六皇子诊治一番。
“你……”
“太后,我的母亲是药门门主的关门大弟子,我虽不才,也随母亲学了四年。把脉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太后,让清雨看看吧,太医现在都在太医院开药方,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姬念雪也有些急了。
“皇祖母,你就同意了吧。”
“这……好吧……沧浪郡主,有劳了。”皇太后也是急了,只得答应下来。
卿如雨知道要注意男女大防这事儿,从贴身囊袋里抽出了昨日师傅送给自己的蚕丝手套。虽然诊脉会麻烦一些,但总比没有的好。
她刚轻轻的探上了六皇子的手腕,就感觉到床上躺着的人肌肉突然一僵,却又发现脉象证明证明了这位六皇子在熟睡,并无大碍。
这是……习惯么……果然是宫中的人……
她在心中为宫里的人都默默地叹息一声,面色上却不显露出来。
她掏出了师傅送的第二件礼物——自制超浓缩风油精,打开盖子,在六皇子曹仞的鼻子下晃了晃。熟睡者,闻必醒;装睡人,闻必惊。
果然,六皇子的双猛的睁开,眼神顿时清明了不少。
“六哥!”曹绾脸上的担忧与疲惫一扫而空,独留对曹仞的清醒的喜悦。
皇太后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姬念雪也将自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卿如雨在他醒来的时候,就识趣儿的退到了一旁去了,并不想再掺进去。毕竟皇家黑暗,不是儿戏,却是森森白骨堆积而成。
“皇祖母……绾儿……我……”曹仞算是彻底清明了过来。还有一个月到十六岁的少年,在落了水之后,声音似古典唱片机,却又不失磁带那般的磁性,倒是好听。
“救我的那个人,现在在哪儿?“曹仞在七公主曹绾的扶持下,靠着床背,坐了起来。
皇太后似乎也不知道是谁救了曹仞,正要问曹仞的贴身小厮,就听门口有稳健的脚步声传来。
随着脚步的主人的靠近,卿如雨感觉着实被惊着了。
那人缓缓的开口,声音低沉,却与曹仞一样,有些沙哑:“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