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飞羽独坐在崖边,望着山间的夜景径自出神,明天他便要离开黄山了,前往云蒙,这一个来回也得两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以前独自去雪原耗时一年都不觉得怎么样,可如今只这区区两个月却让自己这般惆怅。
櫻漓从身后走了出来,飞羽听见了却也没发觉,櫻漓也知道了下午飞羽输了的消息,以为他还在为此而郁闷,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喂,别灰心嘛,不就是输了一次吗。”
飞羽想的却是其他,反而开口道:“阿漓,病治好了,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啊,你呢?”
櫻漓摇了摇头,从未想过病会治好,又怎么会做打算。
“我?”飞羽一愣,自己前半辈子都只是为了治櫻漓的病在奔波,也不曾想过以后的其他打算,不过今后他却忽然有了决定,“我想就住在这山上好了,环境也不错。”
“嗯,那我跟着你。”櫻漓想也没想就说道,“不过,你不帮天明他们吗?”
飞羽摇摇头道:“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天明是未来最有潜力的博弈者,无需我的帮助,他和少羽也终将掀起一场惊天巨浪。”
“不太懂。”
櫻漓摇摇头,飞羽却打断了她,起身面朝身后,面色也略微带着几分不悦,“你还要听多久?”
不知何时,季老已经出现在了二人身后,櫻漓走上前去,不客气地说道:“大叔,我们好心好意带你出来,你就对他下手这么重啊?”下午她也看见了,季老那一招一式根本毫不留情,杀机深重。
季老笑笑,打趣道:“小姑娘,这小子实力太弱的话也没办法保护你啊,老头子这是为你着想啊。”
“你......”櫻漓气结,不服气地反驳道,“你就赢了一点点,得意什么!”
飞羽拦住了她,直接问道:“什么事?”
季老取下腰上的酒葫芦,猛地灌了好几口,微微打了个嗝,眼神中带着几分醉意,笑道:“小子,我这里有一套刀法,你要不要学?”
飞羽皱眉,“我说了我不会拜你为师。”
“不用。”季老一挥手,晃着脚步道,“免费教你的,小子你轻功卓绝,但就算速度再快,总有些人可以让你的轻功施展不出来,我都能做到,更何况其他强者。连我都打不过,怎么保护这小丫头,不教你两招,万一你挂在北方,老头子我岂不是失去了一个绝佳的徒弟啊。”
“你看你,学好了轻功,只会一点拳脚功夫,也就对付冥叶那种笨小子才行。剑术刀法什么都不会,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一把刀了,我这有一套刀法,你学不学?”
飞羽没有任何犹豫,“我学。”
“好。”季老眼神陡射出一道精光,从身后拿出了一把木剑,正是天明用来练习的那把剑,一仰脖喝了一大口酒,开始在空地上舞起刀法来,“小子,这火纹刀法我只练一遍,自己看好了。”
飞羽点点头,坐在一旁认真地看了起来,櫻漓没有什么兴趣,而且她也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好,所以和飞羽说了一声她便回去了,进屋子之时却又发现旁边还立着一个人影在观看季老舞刀,居然是天明。
櫻漓上前拍了他一把,把正专心看刀法的天明吓了一跳,櫻漓轻笑道:“这么晚了,你还醒着可真是稀奇。”
天明顿时皱起了眉头,不过眼睛依然盯着季老那边,“这臭老头借了我的木剑,说作为报酬可以让我学厉害的武功,不过怎么是刀法。和大叔的剑术可没法比。”说是这样说,有的学看看总没坏处。
第二天,飞羽和众人道别,便带着冥叶下山了,櫻漓将天夢护腕交给了他,飞羽也没拒绝,因为雪灵要留在这里,他也确实需要这个。
飞羽走了,櫻漓按青云子的指导,每天服下一枚薄冰,调息几个时辰,闲时也帮盖聂采采药,照顾一下端木蓉。
季老独自立在崖边,遥望北方,一时心头烦闷,又猛地灌了几大口酒,叹了口气,“这就是命啊。”
“居士也信命吗?”忽然有声音从身后传来,季老却并未惊讶,不知不觉青云子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人定胜天,居士何时连这句话也不信了?”
季老笑了,却并未言语,独自喝着酒。
青云子也看向了北方,道:“年轻人为了情,为了义,走上了自己选择的道路,这就是他的道,也是每个人的道,居士,你的道又在哪里?”
“世风日下,世事变迁,即使是道,焉能永存?”季老反问道。
“天道无常。”
季老叹道:“无常却有形,有形则终将会消亡。”
青云子摇了摇头,“道的消匿全因心的迷失,但道不会消亡,若是能重拾自我的心,那么,道又会重现,是谓天道无常。”
“我说不过大师。”季老苦笑道,“我们维系道靠的是什么?”
“羁绊。”青云子道,“是情义。”
“那么,情义都无法长存,道又如何永存?”季老追问,“时事境迁,情义是世上最真实但也是最脆弱的东西,共患难则情义深重,但再深厚的情义也经不起时间和利益的冲刷,由这样脆弱的东西维系,道的本身又能有多牢固?”
“有所付出,当有所得。对他人无情,又怎么求得他人情义相待?”
“可是。。。”
“若是真的付出了真情,那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也总会有人心心念念这份情,这份义,而这经久不变的情义,居士你正当得起。”
季老一愣,“是吗?”苦苦地笑了笑,季老转过身道,“大师,再给我装一壶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