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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红颜驸马(梨魄)

楔子

咖啡香在会议室的空气中飘荡。

“凌真,十票。”

“咝!”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同时响起。

Shit!十票,居然是十票!投票人加一起,也不过才十个,买彩票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准过啊?我愤恨地咬着指甲。

只见唐小宁低着头,一下下转着手中的钢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她眉眼中掩不住的欣喜,我心里的怒火“扑哧扑哧”直往外冲。

“头儿,我要求重新投票!”我中气十足地吼出心里的话儿。

不等我申诉理由,一道冰窟里捞出的目光“嗖”的一下透过眼睛,直接刺中我可怜的小心脏,冷冷打碎我最后的希望,“要求驳回。”韩楚看都不看我一眼。

秦染依“哧”的一下喷笑出来,研究所在座的男男女女全部窃窃笑了起来。

唐小宁起身拍着我的肩,憋着脸藏都藏不住的笑意安慰我:“凌真,你想开点。为科学献身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你别苦着脸,要知道你的目的地是贞观之治那个年代,唐朝可是个民风开放的好地方,而且丰腴的身子,去那边也是很受欢迎的。”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丰腴?本姑娘全身算上骨头也不过90斤而已,你这么喜欢为科学献身,你去啊。开玩笑!我凌真自诩聪明,早八百年前就看出了你和韩楚要整我,这十票全中的局面,你唐小宁的功劳是大大的!话虽如此,我到底还是没胆儿拍着桌子和她这么吼上一顿。

但是,连头儿都说不能改了,除了乖乖坐上时空穿梭机,我还有啥办法。

“其实,我是想主动要求去的……”浴红衣涂着本季新流行的指甲油,声音慢条斯理,“可是,你知道我老公一定不许的嘛。”她说罢还瞟了一眼脸色突变得僵硬的韩楚。

我想要出口的话自然硬噎回去,好,你们都是我惹不起的人。

哼哼哼,要知道本小姐中学历史从来没及格过,鬼知道唐朝文化有什么好研究的,历史研究所那群老古董非要用时空穿梭机去取材,偏偏科学研究所里这群小气鬼,不放心宝贝穿梭机给别人用,死活得让自己人穿越过去,才能放心。

最后没人愿意试那怪物,拜唐小宁所赐,倒霉的还是我。

反正从小到大,不算孤儿院里的童年时光,我这小半辈子就没沾过好运!凌真啊凌真,你也算白活二十一年了,最后的结果——

我,套上了一身华丽的月白色长衫,装扮成男子摸样,包裹款款地带着研究所同事们给我准备的礼物,一手拿着没喝完的矿泉水,一手抓着历史研究所那群老古董交给我的任务夹,就这么“砰”的一下被踢上了时空穿梭机。

直到上了时空机,倒计时“滴滴滴”地提醒离出发只有三秒时,我才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该死!秦染依,时空机到底怎么用?”

时空机的屏幕上只显示出一句话——顺其自然!

一翻白眼,本姑娘晕了!

第一章 错时空身陷帝都

痛!

浑身上下散架般的痛。

我迷迷糊糊着,习惯性地想伸手揉揉眼睛。一伸手,忽然听见尖锐的报警声,天!时空机。忍着疼痛,下一秒利落地抽出闪烁的晶石,如果预料的没错,有了这个我才可能回航,打开逃生仓,翻身滚了下来。

时空机上的警报声渐渐停止下来,我翻滚了几圈,正混沌着,额头重重撞上块石头。

那声响,脆脆生生态系统的!

我还没察觉着痛,听着脆响,心先寒了一半。得儿,总算逃出来了,啥都别怨了吧。

我扯动嘴角想咧开个笑,却只能发出喑哑的声音:“嘎啊……”我的喉咙仿佛被人掐住般,火辣辣的疼痛——

不,不会吧,连出声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我努力撑起身,环视周围,这里是……野外。

脑海里极自觉地就调出古代关于郊外的资料,这个年代的郊外,应该会有野狼、豹子或者是什么肉食性大型凶残动物吧。这样想来,我心里禁不住瑟缩了一下,捏紧从时空机上抽出的返程晶石,我昏昏沉沉地起身。身后,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让我心下微微不安。

“哗啦,哗啦……”草叶摩挲,伴随着纸张撕碎的声音。

莫非是蛇,滑腻而冰凉的感觉蓦地涌上心头。我惊骇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扶稳了长相犹如巨石的时空机,做好了最坏的打算。TMD,回去一定要公账报销,出这趟差,一条小命就捏在手心,一不留神就玩完。

“大人,国师说的天意,应该就是这个位置。”

“嗯。”

“这地儿偏僻得很,怎么会有人呢?”

“传令下去,彻查方圆五百里,凡三日内出现的人,全部带回去。”

老大,你带吧带吧,带谁我不管,别往这里来!

我现在心里急得就差没立个牌子——毒蛇出没,请勿打草!

声音越来越近,竟然是朝着我这边的方向来。脚步重重踏在杂草上,齐人高的杂草猛地被人一拨,“哧溜”一声,一道墨绿色的蛇影如脱弦的箭镞,隔着月白色的袍子,狠狠一口咬上我的小腿。

“嗄——”枯哑的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冒出,我心头一惊,只觉小腿整个一麻,从头到脚彻底地石化,我两眼喷火地怒视来人。

那是个身材修长如竹的年轻男人,清秀得很,一双点漆似的眼眸,冷冷掠过我的脸,近乎绝情的明亮,让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几乎忘了这就是害我被咬的罪魁祸首。

他看见我,眼底掠过抹精光。

“你们到南边去找吧。”他松下齐人高的草叶,转身背对着我,冷声吩咐着。

“是!”随着几声整齐有力的回答,众人陆续离开。

隔着草丛,那里的情形我看得不是很分明。

这是干什么?我心下疑惑。

喑哑的声音支支吾吾,只能发出单调的几个音符。

凌乱的脚步声渐远,年轻男人扒开草叶,是要来救我吗?我坐倒在地,感动得热泪盈眶,感谢天,感谢地,这世上还是有好人。

我“嘎啊嘎啊”地嚷着,激动涕零地望着他。

后者冷厉逼人的视线在我身上打了个转,忽然轻佻地捏紧了我的下巴。

一张俊秀得让人窒息的脸蛋就这么映入我的眼帘,他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酥酥痒痒。我心神一漾,桃花运?

好俊秀的男人,俊得倒不像个男人呢。

一个不察,口水都快淌一地。别怪我重色,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见着美男,首先意淫一番,然后再用眼神强暴他。谁叫我和唐小宁那绝色美女一起长大,小时候,所有的男性动物,见着她跟见着小狗似的,一个个恨不得扑上去啊。我暗恋了无数的对象,都是她的裙下臣。悲痛的陈年旧事啊,让我明白了我这辈子,别想摊上桃花了,有得意淫就知足吧。

“天意?那么被七寸竹咬到,应该也是天意吧。”

这纤细的男人手劲一大,我痛得眼泪飙飞。当下美男魅惑通通丢到九霄云外,不由得用目光狠狠盯着他。

老大,定死刑也得有个原因吧,别欺负我嗓子干痛,就乱诅咒我!

许是惧了我严厉的目光,他松开我的下巴,指尖轻轻描绘出我的眉、我的眼、我的唇,冰凉的指尖在我的唇上,挑逗般地摩挲着,带着妖娆的魅惑,那简直是拉人下地狱的绝色妖精。

该死的挑逗,我呼吸急促起来,一口咬住他的指尖,无意识伸出小舌吸吮住。

他似乎一惊,迅速抽出手指。

我奇怪地瞅着他。

他似乎有些狼狈地避过我的眼神,瞬即恢复了原本的冷漠淡然,他嘲讽似的一笑,冷声笑道:“天降异星,救我沧原。我倒要看看你这异星如何去救沧原!”说着,他右手呈刀,猛地劈在我的后颈。

“啊……”我一昏,迷糊中只觉有人狠狠一脚把我踹到草丛深处,所有一切在霎时间发生,快得我来不及反应。

有没搞错!这就是我时空旅行的后果?还有这里到底是不是那个劳什子唐朝啊?最后的意识随着愤恨,一起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TNND!本姑娘最近走啥邪运?

本姑娘用十块钱打赌那台时光机的名字是扫把星。

???

再醒来时,满天早已是繁星点点。

记忆似乎出现了一个断层,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研究所那群老家伙们给我下达的命令——

来唐朝取样材料!

在迷糊中我挖了点丑丑的草菇,觉得没有毒,以前野外生存的时候练习过辨认。放在水边刷洗干净,拿点稻草,用石头打出火星,别说还真弄出火星,点着了火就开始串烤这些草菇。我一边吃,一边默默地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全身都痛死我了,到底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脑袋却是一片空白,为什么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难道是被人暴打了一顿?

我想到这儿,浑身冷不丁一个机灵,下意识伸手摸摸伤口。

咝,这个痛啊!

还是明天找找是不是有传说中的城门再说吧。这么想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进城后将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如果知道的话,估计当时就不会这么悠闲,而是把未完成的心愿都当成遗愿写下来。

睡得浑身更加酸痛,我倒真希望自己是做了什么梦,梦的时候我还睡在自己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可惜我睁眼看到的却是一直丑陋的蟾蜍在对我大叫。

猛地翻身坐起,呼!还是在这荒郊野外。

清晨的空气露气浓重,夹带着特有的青草香,微甜。

沿着小路我就一个劲地走,快累死时,终于到了护城池外,甲板已经放下了,我背着自己的小包裹,有种土包子进城看啥都新鲜的感觉,东摸摸、西碰碰。

“去,别碰。”赶车的大爷横眉竖目,赶小狗似的怒斥一声,路人齐刷刷地瞅向我,人群中冒出“哧哧”的哄笑声。

我撇着嘴,灰溜溜地蹿到一边,继续排队,手心里还攥着把顺手从马车上扯掉的干草。不看就不看,凶什么。队伍一直排了大半个时辰,好容易轮到我。我探着脑袋,掏出了衣服里塞着的公文,是科研所准备给我的,幸好没因为昨天的意外而丢失,迫不及待地往里蹿,被检查的小士兵“噌”的一下拦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士兵左看右看,最后看着我。

“那不是过关公文吗?”我一吓,怀疑的目光滴溜溜地掠向小士兵,这家伙有病吗?

“大胆刁民,左右的给我拿下!上面的印章地名,都是什么东西?长安?我还短安呢!这小子一定是贼子叛臣!”守城卫似乎被我的目光惹怒了,一把掷开我递上的公文,狠厉厌恶的目光在我身上走了圈,狠狠呸了一口。

“拖下去!”

“你大爷的!盛唐建都于长安,你凭啥定我的罪?”这年头!别以为你长得副贼眉老鼠眼的恶人模样就可以行凶不负责,本姑娘我也不是好惹的!

“盛唐?贼人孽党还敢胡言乱语,愣着做啥!给我打!”

城门兴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挣扎叫嚷声、咆哮怒吼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和孩子的哭声分外热闹,我额上滑落三条黑线,这还没打上呢,后面的大妈您别叫啊,还有还有那谁家的小家伙,亮嗓子等饿的时候再嚎个过瘾,这时凑个什么热闹?

乱了乱了!

“吵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一个沉冷的男嗓忽地在耳边冷冷扬起,如清泉流淌过冰涧,金玉相击,偏透出分与身俱来的矜持和高贵,清澈悦耳。

话音落地,周围的声音如一个凝滞,时间蓦然停滞三秒钟。偌大个城门口连个银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分外清楚。

“大人!”一见来人,守城卫等士兵刷地跪满一地,进城的百姓们仿佛被猛地一个惊雷炸醒一般,声音迅速鲜活起来。

“沐颜大人!真的是沐颜大人!”

“大人啊——大人!这就是……就是我沧原文才风流、幻道绝伦的沐颜大人!天啊,文武双全,而且长相还那么俊秀,真不愧是帝都少女心目中的第一良人。”

“大人十三岁参军就击杀了风州叛军首领一夕武,十五岁平西部大乱,十九岁颁新法为百姓谋福,九州安定,封为司法殿大人!有这样的大人在,我们沧原有福啊!”

众人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尖叫着,激动无比,他们争先恐后地蜂拥而来,要一睹司法殿大人的绝世风姿,被士兵们挡在城外。我被左右的士兵粗鲁地丢在地上,灰头土脸地往外溜。

一堆盲流,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吵得我头昏眼花,你们崇拜你们的大人去吧!本姑娘我好汉不吃眼前亏,此时不闪更待何时!

本姑娘生平只爱看帅哥美男,他们口中那啥啥司法殿大人再厉害,想必也是一须发皆白的糟老头,也一快作古的老古董,还可能是个满脸遍布老年斑,皮肤松弛的老家伙,外加个什么青光眼白内障啥的,光是想就倒足了我的胃口,身后就忍不住蹿上一阵阵的寒气。

周围守城卫和士兵们说话趾高气扬,现在都敛声闭气,百姓们被士兵堵在门外,尖叫不断。我下意识地就想看看是不是有人举出“大人大人我爱你”的布条来。

“地上舒服吗?”

“不大舒服!”我摇头,愤声感慨。

“那为什么不站起来走?”

“废话,一站就暴露目标了!”我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刚打算狠狠讥笑一番,蓦然反应过来,谁?谁在和我说话?

回头,一张格外俊美、异常冷漠的男性面容猛地映入眸底。

一刹那,我脑海中仿佛有无数朵烟花灿烂地绽放,呼吸赫然一窒。眼前的男人长发披散,雪袍飞扬,战场的气息在瞬间迎面扑来,似带着古战场的空远与冰冷,让人心神一凛,只觉天高地大,自惭形秽。

那眉、那眼,冰冷的气息,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邪气和恶意。

“大人,昆冈族近来蠢蠢欲动,这小子刚好在此时混进城来,属下怀疑他是间谍!”守城卫战战兢兢,先给他告了一状。

我怒了!这是人身攻击,“红果果”的人身攻击。别问我啥叫“红果果”,没听说过一个名词叫赤裸裸吗?什么叫这小子,我是不够女人味……啊,我忘记了,我是女扮男装来的。

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厚道,猛一抬眼,男人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我身上淡淡掠过,他微微皱了下眉,似乎看到什么病毒般,眸中明显掠过抹厌恶。

我一愣,莫名地,心中微微不安,这时就听他冷冷一声呵斥——

“带走!”

现实的残酷迎头兜来,“哎呦!痛痛痛!你们抓我干啥!”

“干啥?臭小子话还真多,贼子自然是就地正法!”

一声冷哼,抓紧我胳膊的士兵们哄然大笑,一见他们目光锐利如批冰雪、面容坚毅而杀气勃然的模样,我来不及发展茁壮的花痴情节,倏地被一泼冰水浇醒——

你大爷的,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当我是贼子!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了。

“我不是……”

我大叫,急欲挣脱,人家司法殿帅哥大人眨眼间走得老远,对于我的话充耳未闻,压根没把我当根葱,只有城外的百姓们一个个用“活该”的眼神瞅着我,好像我真是那叛臣贼子,他们沐颜大人说的话就是真理。

百口莫辩,我心里打碎了五味杂瓶,二十一年来所有的人生阅历总结成一句真理,沸腾地叫嚣大吼道——

“打倒盲目崇拜!”

???

当晚,沐颜轩来到关押我的牢房。

他的眼神凌厉而带着说不清的敌意:“该叫你天意好呢,还是叫你凌真?真不简单,我以为你早就葬身兽腹了。”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我火了。

“哼,即便你是天意,也无法阻止我要干的事。”他的脸离我的好近,连他温热的呼吸,都喷在了我的脸上。

天意?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好像谁对我这么说过?

这情景,说不清的暧昧,虽说我是过了那十七八的花季雨季,可是,也还是一个纯情的女孩子家啊。我心跳得好快,来不及咀嚼他话中要干的事到底是什么。

这么帅的男人离我这么近,第一次耶!而且我发现他的眼睫毛好长,皮肤好好啊——居然光滑得连个毛细孔都找不到。一定是有私家保养秘方,且记在心中,日后讨教详细带回去创个化妆品品牌,发大财了啊!

我费力地吞了吞口水,下意识伸手勾住他的颈,重重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触感都该死的好,真想再补上一口。后者被我惊世骇俗的举动弄懵了,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想也不想猛地推开我,他的脸红透耳根,声音因为气愤而有些喑哑。

“凌真!你这该死的女人!”

这会儿,我脸也红了,“啊呀!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我身上穿着明明是男装啊。

“你真当本大人和他们一样笨?你的喉咙处没有凸起的结、况且胸前并不是平的,嘴唇又如此红润,这么蹩脚的化装,还想瞒我!”

晴天霹雳中,我看见他嘴角淡淡的笑意,如初春地里的一枝桃花,心跳加快,整个人飘飘忽忽的。

“你笑起来真漂亮!”根本听不进他说些什么,就光顾看着他骤变脸色的英俊脸庞,觉得连那个该死的唐小宁都及不上他的千分之一。可没想到说出这么唐突的话来,恨不得把舌头咬掉算了。

可是沐颜轩的眼睛亮了,清得可以掐出一汪水。我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家小白也这么笑,小白笑起来很可爱,还会,汪汪!叫得可好听了。”我乐呵呵地学起了狗叫,得意朝他扮了个大大的鬼脸。

沐颜轩的脸霎时又黑了,牢门“砰”的一声重重被摔上。

“咿呀,走了?”

???

谁告诉我“带走=就地正法”的?

我刨他家祖坟去!这么一句话,害我大半个月没睡个安稳觉,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正法了。睡眠不充足,这可是会严重影响到生活质量的!

瞧瞧,内分泌失调,脸上都长痘痘了吧!

人家是对镜贴黄花,我对镜看痘痘。看了半天,越看越伤心。镜子一丢,我悲从心来,嘴一噘,哇哇大哭起来——这张脸,这张脸算是彻底地毁了。

不过自从那日,黑脸的帅哥大人走后,我就被转移出牢房,到了一个门窗紧锁的房间,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我终于从看押我的小丫头口中得知了这个陌生世界的种种事情。

也由此知道了一件让我忍不住尖叫的事实。哇哈哈哈哈,我凌真,成功借着时空机穿越了!

笑声戛然而止,突然意识到让我傻眼的事实,那就是——

因为从没用过这玩意,我随手一碰就按错了键盘,结果由时空的缝隙中,穿越到平行的时空,一个不为现代科学所了解的异世界,根本不是什么唐朝。

华丽丽地喷血,我悲极反笑,一口气没呛上来,猛地咳了起来——运气啊运气!

“公子,沧帝对您的事情非常感兴趣。”看押我的小丫头,也就是所谓的侍女,熟练地将凌乱的床铺收拾整齐,并轻巧地在系好纯白欺雪的纱帷。

“嗯。”

我一口喝光杯里的茶水,见怪不怪地应了声。躺在靠椅上盯着天花板,百无聊赖。不过个嫌疑犯罢了,这地儿的皇帝也真搞笑,居然对嫌疑犯感兴趣。

“您也知道,大陆分沧原、云洲两块,然而,公子却不是这两块大陆的子民。那么剩下的昆岗族人,早就被沧帝驱至雪域。阿尔蒙人、翼人也分别败走于冰原彼端以及海之南的天空之城。您的种族,是一个多么罕见的存在,分明有着我们沧原人的特性,却不是我们的子民。沧帝对您的兴趣,可谓浓厚。”

头痛,一听她讲这些地理历史什么的,我的头就说不出的痛。好像回到以前课上老师魔音穿脑般的时候。

这个身穿金线滚边紫襟裙的美丽少女,叫流光欣。十六岁入司法殿,据说是仰慕司法殿那位幕后大人,才不顾家族的反对,毅然决定以流光家族三小姐的千金之躯,甘心来这里当个小小丫鬟。

若是我的话,恐怕做不到这么洒脱。

不过,我可不会听了这么片说辞,就以为对方是个不知人间疾苦,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富家小姐。要知道那晚我不小心闯入她的房中,流光欣一闪而过的眼神里,敛藏的锐利与睿智,若不是我看得清楚,真的被她娇俏温柔的外表给骗了过去。

一个有着与外表不符的犀利目光的女孩,别人都以为她只是个娇滴滴的富小姐,你说,她如果是一把刀,该会有多狠厉。

呃,反正我是不想拿自己做试验。

流光欣轻轻把茶叶往杯子里丢上几片,用烧好的水往里一冲,“咝”的一声,一股白滚滚的雾气分开茶叶,逼出一阵阵清冽的芬芳。

笑眯眯地从床上爬起来,看她冲茶,我讨好地眨巴眨巴眼睛,故作无辜地扯开朵大大的笑容,“小欣,你告诉我,那个姓什么沐的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放我走啊?”

“沐?”转身把茶水递到我手心,流光欣一脸茫然,“公子说的应该是沐颜大人吧。”

“是的是的,就是那个小白脸!”脑袋点得和捣米似的,我笑容满面地应和。原来那个家伙是复姓沐颜啊,心里的小鼓打得“咚咚咚”的,就怕她来句我不知道。

沐颜轩,这个司法殿的主人,靠!他咋就不嫌我吃白饭浪费帝国的米钱啊?早点把我放了,这不皆大欢喜吗?连沧帝都说过我是无辜的,他这么软禁了我,有意义吗?

人家说越美的花越毒,没错吧!为啥拿花作比喻?谁叫他那张脸看上去那么妖媚感十足,如果他是个普通人,我肯定把他塞到扫把星、啊不、是时光机上带回去。

带回去细细地调教,耐心地喂养,每天帮他和小白洗香香……脱光……鼻血就那么流下来了,我实在不该去意淫这样一个帅哥,迟早会失血过多而死掉。

沐颜轩其实就是一个华丽丽的例子,别看文韬武略风流俊秀,这丫纯粹就一佯寐的狮子,别看表面上没啥威胁力,心计深沉得让人摸不到底,简直是一个不出手也能让人惧怕的角色。这点,从他少年时的丰功伟绩就能看出。

细细想起来,我就觉得有些心寒。

流光欣笑了,那一笑,仿佛有无数朵蔷薇花在她身后争相地绽放,美如星月之光流淌在她白皙娇美的面容。我从回忆中清醒,忍不住闪了下神。

美女效应啊!那为啥我自己看自己,就不会失神?我闷闷的。

她握着衣角,脸上浮现小女儿的娇态,轻言慢语:“公子说错了,沐颜大人可不是您说的什么小白脸,他是帝都的骄傲,是沧原所有少女梦想中的第一良人。他才华绝伦,相貌无双……”

“卡!”这又不是八点档的肥皂剧,重复来重复去都是那几句台词。

大叫一声,一把捂住她的嘴,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挂着谄媚的笑容,只差没流口水来说明我有多哈巴了,“小欣啊,这些话你说了几百遍了,换些事儿说吧,我早就知道天下就你们沐颜大人好了,你直接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能走吧!”

“走?公子开什么玩笑?”

她美目倏地瞪了起来,一字一顿砸下的话儿,把我从天堂砸到地狱:“沧帝有旨,召凌真公子为沧原第一公主的定国驸马!”

定国驸马?

窗外晴空万里,我却犹如被“轰”的一道闪电直接劈得我魂飞魄散。

“喀嚓!”

忽然,树枝折断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耳中,我愣是被吓得又清醒过来,还真劈啊?流光欣推窗去看,一道白衣凛冽的颀长身影已飘然离去。外院的地面,散落着折断的树枝和凌乱的叶子。

任谁也不会看错,刚才呆在外院那人心情有多恶劣,脸色有多阴沉。

“沐颜大人……”

流光欣低声喃喃着,猛地听到这个名字,我灵光一现,有些不易被捕捉的片段跃跃欲出,脑海中莫名掠过沐颜轩风华绝代的身行,还有他清淡如水的俊容……

那是不久前的时候——

“喂,现在不流行酷哥哦!我为什么都没有见过你笑?哎呀,好嘛好嘛,不要瞪我啦,我不过是好心呢!像你这样,可没有姑娘会喜欢哦!”

“……”

“呀喝,你脸红了耶!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哪家的姑娘呢?说来听听啊。”

“会审堂岂容你胡言乱语!”老虎终于发威了。

我一吓,乖乖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笑眯眯地瞅着他俊俏犹如桃花的粉颜。

“名字。”

“本……本少爷就是传说中无所不能、天上地下第一厉害的凌真!嘿嘿,虽然我也知道我很帅,不过你不用把我记入史册了!”

我笑眯眯地说着,差点蹦出个本姑娘三字,只见他眸如冬水,淡淡掠了我一眼,提笔刷刷落墨。

“年龄。”

“可不可以不说?”他顿时又是眉眼一厉,我灰溜溜地开始掰手指头,一、二、三、四……哎呀,十根手指数不过来了,算上脚的,还差了一根。本小姐居然都二十一岁了,伤心太平洋!难道他不知道女人的年龄是秘密吗?

我哀怨地瞅着他,他不言不语,亦不动如钟,屈指轻敲桌案。

“哼,”我发狠赌咒,“就你这臭脾气,一百年追不上喜欢的姑娘!”

他不动声色,沉冷的气势油然迫下,“本大人的事由不得你管!你最好乖乖地配合我办案!”天知道,我居然看到他额上青筋跳动,眸中掠过抹莫名的伤痛。

不过是个老古董,你狂什么!

等本小姐把能量晶石找到,顺利坐上时空机,就可以潇洒地挥手作别了。我撇着唇,忿忿不甘……

把当日的沐颜的脸色,与今日外院的情景重叠交错,一个猜想如闪电般蹿入脑海,那是不是说明……沐颜轩其实爱恋着帝都的公主?

这样的真相让我心里猛地一突,真的是这样吗?沐颜轩最近对我横眉冷眼,真的是因为他喜欢的姑娘,居然被赐婚于我了吗?可是,心里有种涩涩的感觉,我说不好,就是觉得宁愿没有猜出过什么。

彻底倒塌,上天啊,你到底打算怎么玩我?来吧,一次玩完好不好?

此时身后又传来流光欣疑惑的声音:“半个月前就下旨了,莫非我忘了跟凌真说?不过,一个女人家怎么能娶公主呢?”

咚!本姑娘眼一黑,昏给她看。

???

所谓天恩难测,沧帝的旨意已下,任凭是谁,也无法改变天子的金口玉言,难怪从头到尾,沐颜轩对我都一直冷冷冰冰,敢情拿我当情敌。

他儒雅清俊的面容,因为多了分郁气,越发的绝美惑魅,看得人口水直流。很难想象,一个男子竟能俊秀到如此地步。

今天是择亲的日子。

由沐颜轩护驾,从司法殿出发,直往光明殿面圣。说白了,就是过下场,总不能到时候别人问沧帝老头儿,定国驸马长什么样?沧帝在那干笑几声,之乎者也说不出半句话儿吧。

形式形式,完全是形式主义!

马车“轱辘轱辘”地行着,车内倒也宽敞,除了沐颜轩和我这个女扮男装的定国驸马,其余一干丫鬟们,无不眉飞色舞地议论着。

拿出无处不在的小镜子,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然后收了镜子,满意地点点头。

呃,我凌真虽然说颧骨高点,眉毛淡点,影响整体容貌,看来五官平凡,不过没关系。我要坚信,我是这沧原最出色的“男子”。连帝都少女心目中的第一良人沐颜轩都得不到的公主啊,嘿嘿,人家偏嫁的是我。

由此可以判断,我比沐颜轩出色俊美多了!

流光欣坐在我旁边,窃窃说了句什么,旁侧坐着的丫鬟们全部笑了起来,一个个低了头,端着小脸儿窃窃笑语。

“驸马爷儿定是害羞了,清韵公主可是帝都最美的花儿。”

“可不是嘛,头遭成亲呢,咱们驸马面皮儿薄,以后习惯就好了。”

“呸!”流光欣唾了那说话的丫鬟一声,青葱似的指尖轻巧地划过她挺俏的鼻儿,红着脸儿漫声发话:“小丫头,怎么说话的!哪儿还有第二遭,若被清韵公主听着了,可要割了你的小舌头!”

那丫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儿,吐吐舌头慌忙摇头,又惹得众人笑做一团儿。

沐颜轩的面色越发难看了,白皙秀雅的面胚儿,浮上淡淡的红晕,美得让人窒息,却偏带着股不悦的凌厉,薄如白纸的唇,被雪白的齿端咬紧了,竟殷出点点艳至极点的嫣红。

哟,咬得我这个心疼,可是还不免得意洋洋地瞪着他,心里那个媳妇熬成婆的悲沧感啊,一边恶狠狠地想:嘿,看你当初从城门外把我逮了。

啥叫报应?请看这边,我用手悄悄地指指沐颜。

一路想着,众丫鬟笑笑闹闹,没多时车驾外光线一暗,“轱辘轱辘”的声音越发清澈。车窗外有人尖着嗓子在报——

“定国驸马觐见!”

声音一波波延宕开来,彻亮整个皇城。

我心中莫名一紧,蓦然捏紧自己的衣角,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我大意的时候。

驸马若为红颜,乃欺君之罪!好家伙,得意过后,我就发觉,若是一个不小心,估计小命也就彻底玩完了。

“雾非雾,花非花。纵然是春临大地,熏风送暖,过了今日,一切再也不同于以往……”从马车下来时,沐颜轩低沉的声音落入耳底。

此语一出,不只是我一怔,马车上所有的小丫鬟通通像做了错事般,拘束起来。

沐颜轩眼底的哀痛,所有人都见了,我心里一堵,刚打算安慰他几句,其实他应该知道,我娶了公主才是一个大乌龙,我……我毕竟不是真男人嘛!

可是他衣角一飘,整个人已经闪去老远,小丫鬟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入耳中。

“糟糕,居然忘了沐颜大人喜欢着公主啊!”

“你们啊……怎么能在大人面前说那些话惹大人伤心?”

“小蹄子别说我,刚才你可也没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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