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滑喜颠颠地问我:“大侄子,你是在外面跑的人,你帮我看看这新房布置得怎么样?”
“滑叔,你真行!”我这样称呼他,他并不生气,还朝我屁股拍了一巴。他笑着对我说:“涛涛,以后全仰仗你了。”
“哪里话呢,一村住着,互相照应嘛。”大滑听了我这话,朝四周看看,把胸口挺得老高的。
大滑家的新房确实布置得很新颖,堂屋正面贴着毛主席像,两边贴有红色对联,右联是听毛主席话,左联是跟共产党走。两面墙上各贴一幅大红喜字,边上贴一幅样板戏剧照画。
那时候的小孩子们都是这样唱着的:“新娘子房亮堂堂,红是红蓝是蓝,拉着彩条给你看,大哥大姐笑呵呵。”二狗子的新房确是如此,一套实木家具油漆得红彤彤的,头顶上的彩条纵横交错,使人眼花缭乱,墙上贴着两幅大红喜字。南面墙上刚安装的木质玻璃窗油光闪闪,玻璃擦得通关明亮,人们在门口站着,谁也不进去,生怕带进去灰尘。
厨房里热气腾腾,香味四溢,厨师、帮手喜气地忙碌着。家里家外宾客几十人翘首嘹望,等待着新郎新娘的到来。正午时分有人叫了起来“来了!来了!”人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三百米开外小山坡下面,一队人马朝这边开来。大滑说:“是的,是的,就是他们!”人们欢呼起来,鼓掌声叫好声口哨声连成一片。
待他们走近了,这边鞭炮齐鸣,掌声雷动。到家了,新郎新娘穿着崭新的衣服,他们各带一朵大红花,脸上绽放着喜悦的光彩。后面跟着的是两个伴娘,也光彩照人。四个人挑着嫁妆,还有三个人甩膀子,可能是新娘亲属什么的。一对新人穿过烟雾带着人们的喝彩径直步入洞房,闲杂人等一起涌了进去。
年轻一些的宾客也跟着挤进去,我也想进去凑凑热闹,但被挤在门外就是进不去。看不到里面的热潮,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有人问新郎:“狗子,新娘是哪个地方的?”里面一阵笑声,这是笑问话的人不该喊狗子,新婚大喜,又当着新娘的面,该喊大名才是。狗子不忌讳,他笑着答道:“她是江苏扬州的。”一片哗然,有人说:“难怪新娘子飘亮,扬州出美女嘛!”
有人唱起了顺口溜:“说扬州道扬州,扬州美女多又多,我挑担大米到扬州,换个美女做老婆。”那里面笑声不止,我揣摩着里面定有推推搡搡的举动。
突然有人大叫:“你们看,你们看!伴伴子,伴伴子!”
“乖乖隆冬,伴伴子更飘亮,两个伴伴子都飘亮!”伴伴子就是伴娘。这些人也不怕新娘生气这样的称赞伴娘,真是毫无顾忌直来直去。
大滑把我叫到一边,他对我说:“涛涛,现如今,我们也来一个洋婚。”
我不明白大滑说的是什么,便问他:“滑叔,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