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怎么有橙汁啊？”蔡诗诗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
“高总给我的。”李默然不以为意地答道。
“什么情况？我们都没有！”瞪着眼睛，凑李默然耳根，声音又高了一个八度。
“那不是吗？”眼神示意面前玻璃几上摆满的各式饮料、酒水。
“我是说，为什么高总亲自给你？”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刚好碰到我，就给我了呀。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高总有一腿？”眼神里已经冒出八卦的小火花。
“别黑我呀，我又没粉丝。”李默然皱皱眉，白了蔡诗诗一眼，在公司一定不要传领导的八卦，这是基本准则。
瞧李默然那神情，看来确实没什么，悻悻然作罢。
已有二三十人到场，某人将白灯切换成富有气氛和情调的效果灯，一时间光线稍显昏暗，但却迷离暧昧。大家慢慢放松，一点点抛开矜持。一位男士已站上台捧着麦、盯着50寸液晶屏幕声情并茂地唱起来，其他人有的则拿起酒杯开怀畅饮，有的扎一堆谈天论地，有的掷骰子吆喝嬉闹，还有的不放过任何机会到处放电，当然还有的像李默然这样开启了吃货模式。左手披萨，右手果汁，眼还深情凝望着巧克力蛋糕。当然，她没只顾着吃，仍然留意到，几位重要的管理层领导都来了。
她搁下果汁，开启一瓶啤酒，倒满两个玻璃杯。她很少有机会喝酒，也不轻易喝酒。除非出席必要的场合，或比较开心的时候，就会放纵一下自己。今晚借着高总的生日，难得来了这么多高层领导，表面一套功夫还是要做的，虽然没指望就此高升，但给领导们留下好印象很是必要。她招呼蔡诗诗，又塞一些水果、披萨进肚里，抹抹嘴拍拍手：“走，敬酒去。”蔡诗诗跟李默然在一起混了三年，这点默契必须得有，于是爽快地跟她相携而行。
先走向正在聊天的高总、财务副总监罗欣。一来，高总毕竟是今晚生日趴的主角；二来，他作为研发最高层领导，地位在整个公司都举足轻重。而罗总，虽是财务副总监，但财务部门从上到下大小事务，实则由她掌控。三十多岁的人，表面温婉可亲、但内心精明强悍。与这样的人，特别是女人，打交道要十分注意分寸，尽量少说，点到为止。但此刻，李默然必须礼节上地客套两句，毕竟她与财务部门有工作上的对接，维护良好的关系，办起事来要顺畅些。所以，其他杂念统统先抛一边。
“高总好！罗总好！”高昂的声调、以饱满的音色、热情的微笑向两位领导问好。
领导们含笑点头。
“高总，祝您生日快乐。感谢领导给我们员工这么好的福利，大家都玩得很开心。”李默然落落大方地说笑，语气清新自然流畅，脸不红，心不跳。她只秉承一个原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好听的话谁都爱听。
“是呀，今晚还能和咱们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神罗总一起玩，真是太荣幸啦！我的人生从此圆满了！”蔡诗诗也堆满笑容紧跟着拍罗总马屁。同样是总，更不能得罪女总。女人心，海底针啊！得伺候好喽。
两位领导端不住这一顿拍，不禁乐得笑起来。李默然与蔡诗诗也跟着陪笑。气氛一片欢乐详和啊！
“高总、罗总，咱俩敬您们一杯。谢谢领导们对我们的体恤与关怀。您们随意，我俩全干。”李默然说完，便豪气地一口闷，蔡诗诗也紧跟着喝完。中国人就是这样，喜欢在酒桌上谈事情，说什么酒品即人品，喝得越多，才越给面子，事儿谈成功的机率就越高。对李默然来说，白酒是不碰的，而其他酒喝到嘴里都是一个味儿，还不如干脆喝快点，反正就是个应酬，早完早了事。
高轩霆也十分干脆利落地举杯喝个精光，视线却始终落在李默然身上。她今天一身普通上班族的着装。白色宽松棉布衬衫，头颗钮扣没扣，衣领向两边随意自然敞开，既不拘谨，也不暴露。泛着丝绸般高贵光泽的珍珠耳钉衬托耳垂小巧玲珑，而配套的简约短款珍珠项链搭于锁骨处，精致又甜美。衬衫扎于修身黑色包臀荷叶边裙，裙至膝上五公分，身姿窈窕动人，又不会过于性感。脚踩五公分黑色尖头细跟皮鞋，一头黑亮柔顺的秀发自然垂至腰间。虽只一米六三，但身材适中，搭配得当，整体说不出的协调、顺眼。既优雅端庄，又带点女人的甜美、妩媚、性感。罗总象征性地呡了口酒，同时，注意到高轩霆的眼神。
“高总好酒量。看样子，小姑娘们的魅力真不小呢。”
李默然黑线。要说起小姑娘，蔡诗诗倒勉强算一个。自己嘛，那只能算老姑娘了。
“罗总过奖了。”高轩霆收回目光，向罗欣笑道。
“高总、罗总，两位请慢聊，我们就不打扰啦。”酒已敬，任务完成，可以撤了。
高轩霆、罗欣各怀心思地笑笑点头。李默然、蔡诗诗两人便去了他处。
研发那边好几个熟悉的技术同事也在。李默然的采购工作，与技术对资源的需求密切相关，加上大家都住城中村那块儿，同为80、90后，很聊得来，他们有什么饭局也经常会叫上她，所以混得也挺熟。两个技术主管对李默然都有点意思，但李默然只是跟他们开玩笑嘻嘻哈哈，并不对哪方做特别的回应，所以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如果成不了大家还要做同事。
“逗姐，过来喝酒！”顾小明大声喊道。李默然想立刻冲上去堵上他的嘴。私下这么叫外号，当好玩呢；这有领导在，公然这么称呼不合适吧。
“哎，小明，你吃的那一坨，是什么？”
“忽然很没有胃口了……被你一说，像****一样。”
大家看着顾小明叼着一半的巧克力蛋糕却如鲠在喉的滑稽样，放肆大笑。斗嘴互损已经成为他们平日相处的常态。
李默然也笑得直不起腰。其实她挺喜欢跟这帮男孩在一起，虽然工作的时候势必会产生冲突，但他们谁也不会放在心上或是在以后伺机寻难堪；时不时地还能开几句玩笑，没有顾忌，不必担心谁开不起玩笑而翻脸。总的来说，李默然喜欢跟男人打交道多过跟女人打交道。虽然自己就是个女的，还有很多女人共有的毛病。这么豪华的包房，又有这么多好吃的，还有一群自己喜欢的人在，李默然真的很开心，一开心吧，这就道：
“来，走一个！”豪爽地跟个女侠似的，不等其他人张嘴，又是一口闷。蔡诗诗说过她多少次了，不要喝太急，伤身体。但习惯哪容易改？而且，平时跟他们不怎么喝酒，有这种机会，不管是出于大家对自己工作的支持，还是平时的交情，都想喝。于是跟他们六个轮了一圈。她不过是一般的酒量，急急灌下几杯后，有点软有点晕乎了。
“你歇会儿吧，吃点东西。谁拿鞭子抽你了吗？喝那么急？”蔡诗诗看着李默然，觉得她像是发泄一般地喝，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地递果盘的西瓜给她吃。
“谢谢亲爱的。”李默然没个正形，笑嘻嘻地歪倒在蔡诗诗身上，抱着她的胳膊，迷离的双眼有几分调皮与撒骄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