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车窗看到前面围堵的人群当中,有几个穿得破旧长的营养不良的人被一群身材彪悍满脸凶悍的人围着殴打,他们手里不是拎着啤酒瓶就是街道旁小摊位上的一些工具。此刻这些人正拿着手里的家伙什往那些人身上、头上招呼,又是打,又是踹,地上的那些人只能捂着要害蜷缩在地上,发出惨叫。
“真是没天理,打得好狠。”司机摇头叹气。
“师傅你经常在街上,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事吗?”李西南问司机,“看那些被打的人,好像不是骗子,像是做工的。”
“他们是帮刘老八砌房子的工匠。”司机指了一下前面一幢四层楼的新修房子,“前几天工匠们要钱回家,刘老八非说给了。工匠们说刘老八没有。当时打了一架,今天来要钱,没有想到刘老八纠集了一帮人打他们。”
李西南看到,前面的那幢楼是四层,底下一层是两个连接的门面,卖米粮油盐,生意火爆,门口还站了一群人,围观的少,拿着家伙的多,都是镇上的青年混混,头发染得花花绿绿,有的叼烟,有的拿着半瓶啤酒,喝的脸红脖子粗,站在那里,身形摇晃,一脸的邪气。
人群当中,李西南发现一个熟人,那个人一米八几,穿一件加厚羽绒服,染着黄发,梳了一个非主流的鸡冠子发型,正是龙须村的章江。在章江的身后,还有好几个都是村里的混子。他们怎么也在这里,章江等人手里不是抡着棍子就是拿着小凳子,脸上写满了马上就要加入战团的痛打那群人的痛快表情。
“哥,刘老八我认识,是章江那狗……他舅舅。有刘老八撑腰,他在龙须村横得很,动不动就说找他舅舅带人来砍架。”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厢烽恶狠狠说。
李厢烽的样子是凶狠的,像一匹狼。司机看了一眼李厢烽的样子,连忙扭过头去。
李西南苦笑,“难怪我出门那几年,你和章江打架,他总说让他舅舅带人砍你,原来是这个刘老八。”
李厢烽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的样子显然证明他和章江之间有多大的过节。
李西南只是沉默。小时候他和章江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好朋友,直到十八岁李西南离开老家去打工,李厢烽和李伊芸在九州县读书,章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和村里的那几个混子将李焕青毒打了一顿,让李焕青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这个世上有两种仇恨是不能化解的,父母之仇和夺妻之恨。李西南父亲李焕青被打,就算李西南和章江关系再好,也是一刀两断,势同水火。
小七突然拉了一下李西南的胳膊,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西南哥哥,那些人好可怜,你下去帮帮他们好吗。”
李西南被吓了一跳,心里一惊,心想你还以为我是什么人,说帮忙就帮忙吗,哪有那么容易,对对方参加殴打的人有十一二个,旁边还站着二三十号。但是李西南并没有说不去,只是说,“报警吧。”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李厢烽拉住李西南的手,“警察在那里呢。”指着围观的人群之外,远处一家锣锅店里坐着的几个警察,那些人正在吃锣锅里的土豆,香喷喷的辣椒面和让人眼馋的折耳根,就连坐在车里的李西南都有些想吃。那几个人吃的津津有味,仿佛马上吃了要公干似的,狼吞虎咽,腮帮子就像打鼓一样起伏着。
“西南哥哥,你怎么不下去帮人家一下?”小七有些不解,也有些生气的样子。她的心目当中李西南应该是一个英雄,路见不平就要帮忙。
李西南叹了一声,“小七,我无能为力,你也看到了。如果我去帮忙,等一下警察说他们是等在一边取证,我的帮忙是破坏证据,那就麻烦了。他们挨打,也就挨打了。不过我们家里要砌房子,我请他们来,给他们高一点的工资,当天做当天结算,这也是我能做的了。至于他们受了伤,等一下去医院看看就是了。”
李西南的言外之意,还是袖手旁观。
李厢烽调侃小七,“嫂子,你是正能量的电视剧看多了吧,这个年头哪有那种人,现实一点。”
小七却显得很委屈,“那……”
“警察都不管,那我们管什么。”李厢烽脸露不屑。
李西南叹了一声,他确实也无能为力。
小七望着李西南深邃的眼睛,心里在痛苦的说,“九龙哥哥,要是你在这里,你一定会帮助那些受欺负的人的对不对,只是,你不在。西南哥哥是一个凡人,他的推脱,也有他的苦衷,我不要这么着急逼迫他。”脸上露出微笑,握紧李西南的手,眼神充满了温柔,仿佛在说,西南哥哥你说的是。
李西南本不想帮忙的,但是小七的这个眼神,让他内心的一股侠气涌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小七惊呼一声,“西南哥哥!”
李伊芸花容失色,“哥你干嘛。”
李厢烽从座位上跟着一跃而下,随手关了车门,望着车里的两个女人,笑嘻嘻地说,“大哥做什么,做兄弟的要跟在后面。”双手叉腰,昂头挺胸,刚才对两个女孩笑得灿烂的脸上立马变得阴冷起来,目光瞄着不远处一个买锄头把子的摊位。
李西南跳下车之后就有些后悔,但是既然跳下来了,就要做点什么,但是看到那些人的凶狠和残暴,李西南胸口一阵发闷,怒火涌了上来,就要走过去。但是这个时候却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无量天尊,请住手!”
声音不大,但是这个声音却像是有魔力一样,几乎改过了吵杂的一切声音,附近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打人的人立即停手,退在一边,地上的几个人满脸是血,还捂着脑袋蜷缩在地上,惨叫声在这一刻显得更加的让人感到害怕。
李西南也是一怔,看了过去。
人群前面站着一个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不过让李西南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女孩穿一件青色的道姑袍子,背上背着一个和衣服同色的包裹。发髻盘顶,一个素色发箍箍住,额头很高,一张馒头脸,大眼睛,一副呆萌的样子,此刻右手合十,左手拿着一张宣纸,宣纸上是一个人的画像,只不过宣纸摆来荡去看不清画的是谁……
显然刚才叫无量天尊的话是她说的,用的是普通话,并非云贵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