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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死胖子

登时,那株摇摇晃晃,扭曲抽动的植物如同接到了命令一般,即刻静止不动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就在短短的几秒内发生,堪称是电光石火之间。做完了法,黄莺脸色惨败,脚下不稳,一跤就摔在地上。文雀此时已经缓过我一听文雀这么说,心想这个墓也太邪门了,怎么又来个人?便问文雀,是不是看清楚了,究竟是大活人,还是塑像,还是死尸?这情形可出了好几次,说实话,我都有点脱敏了。

文雀低声说道:“这回应该是活人,我看见他在墓道里爬。”

听他这么说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就从甬道里传来了出来。我们都听得明白,那是衣物摩擦地板发出声的声音,不时地,还有手掌拍击地砖的“啪啪”声。这回没错了,肯定是有活物在墓道里艰难地匍匐前进。

我们也不去想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当务之急是要确定一下,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对我们是不是有威胁。

文雀让我们呆在原地,他在一次以身犯险,准备下去看一下。只见他一手擎着手机照明,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弹簧匕首,抵在身前,慢慢地向着甬道的开口,就靠了过去。

我和黄莺远远地看着,都为文雀捏了一把汗。毕竟是前途未卜,这样的冒险也就他一个人能做得来,换了我,给座金山都不去犯这个险。我们看着文雀伏下身子,做出了搏斗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甬道,眯着眼左看右看,应该在试图看清对方的具体情况。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大气都不敢喘,只盼文雀能够快点确定对方的身份。也就在这时,文雀忽然开口道:“兄台是谁?能否搭话?”

这句话经过墓室墙壁的反射,变成回音,彼起彼伏,经久不衰。可是过了好一会,里边也没有答言,文雀向后退了退,这时,一只满是血污的手突然从墓道中伸出来,拍了一下地砖,里边有个游丝般的声音说道:“救我。”

一听这个家伙说话了,而且内容还是求救,证明是大活人啊,我的心瞬间也就有底了。文雀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就要把这个人拉出来。可是这个人似乎挺沉,文雀一只手竟然拽不动他。

我们见状,跑下去帮忙,合三人之力,终于把这个家伙拉出了甬道。定睛一看时,发现这的确是个大活人,只不过他身材巨胖,怎么也有个二百来斤。他衣衫褴褛,浑身血污,头发蓬乱,脸色苍白,被我们拉出来之后,四脚朝天地躺着,有进气没有出气,眼看就要不行了。

文雀赶快上去检查了一下胖子的身体,发现他的左腿骨折,裤腿似乎被火烧过,后背上是一大片酸液灼伤,此时已经感染化脓,一碰就流绿水,看上去极为恶心。趁着他意识还清醒,文雀便问他是谁。

胖子喘了好一会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来救人,他娘的中招了。”

一听他这么说,我们都明白,他十有八九和那群盗墓贼是一伙的,但至于为什么要说来救人,那就不的而知了。

文雀还想再问下去,那胖子眼白一直往上翻,眼看就要昏死过去,他的嘴巴抽搐着,似乎是不好使了,他也知道自己不行了,断断续续地说道:“机关是反阵,胖爷栽了。”

说完,两眼一闭,在也不动弹了。

文雀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脖子上的动脉,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人不行了。黄莺说,这胖子能撑到现在也算不错了,从他背上的伤来判断,他在这里没有一周也有五天了,一个成年人没吃没喝没亮光,能挺过这几天已经是奇迹,可能多赖他那一身肥膘了。

看着胖子的尸首,我们都沉默了一会。我们当然知道,眼前的墓道中,那自然是危机重重,要不然胖子也不会在里边中招,接连昏死,以至于最后死在我们面前。

最后还是文雀打破了平静,他和黄莺商议,关于如何破解墓道机关的事情。按照黄莺的推测,这里的机关应该是“五行诛魔阵”,走得是慢一拍的手法。当有多人一起下墓之时,因为墓中空间狭小,那必然会不自觉地排队鱼贯而入,而这个阵法机关就是通过前一人触发机关让后一人遭殃。

然而,文雀也已经试过,这个推断似乎并不成立,而这个胖子满身伤痕,一看就是在甬道内受到了机关重伤,他明明是一个人,又是如何受伤的?

对此,黄莺也有了新的推断。她根据胖子死前的那句“阵是反的”这句话,猜测这里机关的布置还是“五行诛魔阵”,只不过,机关触动的顺序并不是前一人害死后一人。恰恰相反,这些机关应该是“有去无回”。

我问什么是有去无回。

黄莺解释说,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墓道机关应该是防止盗墓贼进入的主墓室,并在中途结果他们。可是根据现在的情况而言,这里的机关在走进去时,应该不会触发,而当你退回来的时候,才回触发,顺序也倒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最先遭殃!

文雀点头表示很同意黄莺的说法,于是又要进入甬道去试。我也直到自己拦不住他,只能任凭他迈步往里进。此时的黄莺脸色很不好看,毕竟这是她的推测,没法确定真假,如果文雀跟刚才那个胖子一样着了道,那她肯定要后悔一辈子。

这个甬道是典型的圆弧状建筑,高度在两米左右,宽度略窄,一次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这样一来里边的空间十分有限,出了任何情况,基本没有自救的余地。这鸡贼的设计果然是相让人彼此分开,然后先后中招,从这一点上看,黄莺的说法还是很合理的。

文雀借着手机的光亮缓慢地在甬道内前行,他微蹲着身子,一只脚在前边试探地砖,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敢踩下去。因此,他的进度是十分缓慢的。这条甬道差不多有五六米的长度,之前我没注意过,此时文雀带着亮光进去,我才发现,这条甬道的尽头黑乎乎的,似乎立着一面墙壁。

文雀在里边蹑手蹑脚地前进,期间发现了地上有好几大滩干涸的血迹,对应血迹的地方,墙壁上下或是有小孔,或是墙砖是活动的,能看得出,那里应该就是机关藏身之处。文雀在里边说,这样的地方一共有四处,但他经过的时候,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他还在一处较为新鲜血迹上找到了一个背包,看样子应该是那个胖死拉下的,他翻了翻,里边东西都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双驴蹄子和一个没电的狼眼手电筒。黄莺看了看表,文雀走到尽头的时候,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

这一路没有发生意外,也就验证了黄莺的推测,这个机关设计的套路果然是“有去无回”。所有的危险应该都在回来的路上。不过这也就麻烦了,文雀要怎么出来呢?我们这下子真就无计可施了。

就在我和黄莺发愁的空当,甬道那头的文雀突然一声惨叫!

我心头一个激灵,知道不幸还是发生了!文雀一定是触动了机关,这回可中招了!我和黄莺慌忙向甬道那头望去,只见站在地面上的文雀忽然腾空而起,带着那亮光的手机一下子飞出去老远,重重地甩在甬道那头的墓室中。

黄莺见状大惊失色,还没等我拉住她,点燃了照明黄符就跑进了甬道,看她急切的样子,似乎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了。

我在原地踌躇了半晌,最后还是一咬牙,说了一声“来生再见吧若兰!”也跟着黄莺冲了过去。

走出甬道尽头差不多两三米,立在跟前的其实不是一堵墙,而是一块高大的石碑。我也顾不上看这些东西,紧跟着黄莺跑进墓室中,这时一看,我不禁冷汗直冒。这里的墓室那是很大的,走过那块大石碑,就是向下的台阶,台阶尽头下面是一道宽阔的水域,看起来像是护城河一样,河里似乎有液体,能反光。

护城河的对面,是一座小型的城池,不过黑咕隆咚的,只能看出个轮廓来。城池和之前的石碑同高,之间有三座石桥跨水相连。而每座石桥的两个边沿,都立着黑黢黢的巨大植物,一边三株,一共六株。

这植物少说有水桶粗细,像是奇怪的树木,看起来枝丫密布,轮廓扭曲,像是狰狞的鬼爪一般,在空中抽搐般地扭动着,似乎正在积攒力气,向着桥边的空地直伸过去,而那空地上躺着的,正是文雀!

黄莺此时早已来到文雀身边,她迅速拿出黄纸红笔,蘸了朱砂,写了一道符咒,手捏指决,嘴中念咒,“腾”地一声,墓室里紫光大盛。黄莺站在桥边,手臂一举,两指夹着符咒指着那抽动的树干大喝:“天官赐福,祝灵退避!”

力气,马上扶起黄莺,我这时捡起了地上的手机,也过去帮忙。

黄莺缓了好一阵,脸色才好了起来,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文雀有没有事。文雀笑了笑说:“我没事,要不是你,这回我恐怕凶多吉少了。”

看着这两个人郎情妾意,你侬我侬,我心里有些失落,至于其原因,我也不想追究下去,忙说道,这回可好,我们都是有去无回了!

文雀叹了一口气,看着我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的目光落在刚才袭击他的大树上,问黄莺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黄莺挣扎着站起来,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说:“这些是祝灵。不过不用怕,我已经用凝神符封住他们了,六十一甲子,这几十年它们没法为非作歹了。”

我拿着手机,走进这些大树,发现树身上是一层红褐色的铁屑一般的树皮,树干离地一米往上,都是枝蔓纵横的树叉,这些树杈是鲜红色的,光秃秃没有树叶,看质地像藤条一般,与刚才抽出扭动是不同,现在就如同鸟窝一般蜷缩在一起,包裹住树冠的核心。

我走近一点往核心里照去,这一看可不得了,在层层枝蔓包裹之中,居然有一颗惨白的骷髅头立在那里,黑洞洞的眼孔正直直地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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