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知吸血蛤蟆已经渗透过来,心中既厌恶又害怕,连忙一抖身子,将背上的白蛤蟆甩了下去,之后忙不迭地起身,打开手电一看,这只蛤蟆个头比较大,一身毒瘤坑坑洼洼,背上还有两扇未成型的翅膀,看起来像两片薄膜。
它被我掀翻在地,顿时张开嘴,露出两派带倒刺的牙齿,吸了吸鼻子,后腿用力蹬地,猛地向前一跳,奔着我的小腹就扑了过来。我虽说有点害怕,但是危急关头已经不再像往常一样慌乱。
我看准蛤蟆飞来的路线,倒转手电筒,扬起胳膊运足了力气,照着蛤蟆的脑袋狠狠砸去。只听“啪”地一声肉响,白蛤蟆像是一颗击飞的棒球一样,被我狠狠地打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看到蛤蟆肚皮朝上,贱命归天,我方吐了一口气,心想也是万分凶险。这蛤蟆看着恶狠狠,倒也不是什么正经蛤蟆,专挑我命根子袭来,如果这一击不中,我恐怕就遭了大难。方处和林局看到这个过程,都夸我有手段。
我苦笑说,这叫什么手段,纯属于蒙大运。一来这只蛤蟆个头偏大,行动迟缓,我才能后发先至,二来它离我较近,我也比较容易使得上力气。这两点都是侥幸,也算是上天眷顾我,也眷顾我的命根子。
林局仔细端详了一会蛤蟆尸体,推测道,这吸血蛤蟆已经超出了两栖动物的门类,只要是经过足够月份,必然会长出翅膀来,看来会飞的蛤蟆才是真正的完全体。我们看着蛤蟆尸体,都赞同他的说法。
虽然打死了一只蛤蟆,但也给我亮起了警报灯,说明吸血蛤蟆群已经离我们很近了。我抬起手电,向着身后的悬崖边照了照,林局和方处也一同向后看,我们三人一同叫到“不好”。此时,悬崖上光亮处的蛤蟆已经寥寥无几,而悬崖上则是白茫茫的一片。
没有翅膀的一批,只能蹦跳着前进。而有翅膀的则猛然跳下悬崖,利用惯性滑行一阵子落地,虽然其中有些用力过猛,一着地就摔死,但绝大多数还是继续前进。飞在最前面的已经快接近石像,离我们不过三四米距离,再次滑翔,恐怕就能够到我们了。
见到如此情景,我们三人都是心下大骇,忙叫碌碡帮忙。但是碌碡需要密切观察文雀和雇佣兵的对峙,一时也抽不开身。
方处捡起地上的冲锋枪,叫了声“奶奶的,跟他们拼了。”便挺身向前,做好了战斗准备。我和林局受到他的鼓舞,热血翻腾,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奋战到死,于是,林局捡起另一只冲锋枪,将工兵铲递给我,说道:“今天我也豁出去了,谁说文人不能上战场,要学就学曾文正公,文人也要浴血厮杀!”
我虽然不懂林局说得是什么,不过他的气势很足,很有感染力。我们三人站往前一步,站定位置,只等最近处的蛤蟆暴起发难。果然,越过石像的飞蛤蟆刚落地,马上起跳,如同乱箭一般向我们扑过来。
这一下就有七八只向我扑过来,振翅之声,不绝入耳。因为数量众多,来势又猛,一时之间我也是手忙脚乱,也顾不得照明,抡起工兵铲就是一轮。出乎我意料之外,这一铲子下去,竟然一只都没拍到。
这白蛤蟆似乎十分敏捷,巧妙地避开了我的攻击,霎时间,五六只就猛然落在了我的身上。一落脚也不分是哪里,张嘴就咬。我的胸前,两臂和大腿很快就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之后就是一阵奇痒,我心知这是开始吸血了。
我心头火气,大叫一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胸前一只,握在手里用力一攥。登时,白蛤蟆肚皮就被撑破,内脏下水爆了出来,奇臭难当。我也顾不上味道,直到如果不尽快解决他们,我也将是干尸一具。
想到这里,心中杀意更浓,也顾不得脏不脏,恶心不恶心,撇了手中的光源和武器,双手上下翻飞,只顾捏死白蛤蟆。其中有大个的,恰如小猫大小,钉在我的大腿上,我双手拽住它的的翅膀,猛地用力,一边薄膜翅膀便被我硬生生撕了下来。那蛤蟆吃痛,张嘴大叫,我趁它松嘴,将它抓在手中,狠狠往地下一摔,给他来了个肝脑涂地。
我处理过自己身上,往旁边瞧了瞧,方处和林局的状况和我也差不多,也是一身白花花的,东一串西一串,像是人体瓜架。我忙大喊说,直接用手捏死!说着,去二人身边帮忙。方处听我说完,立即反应过来,弃了武器,直接上手。
不过,林局还真是个文人,这让恶心的活实在下不了手,我们三人中,也就数他身上白蛤蟆最多。我忙过去帮他解围,又捏死了十几只,林局喘着粗气说道:“小简同志,多谢多谢,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我也理会不得他说什么,也顾不上他说什么,因为第二批飞蛤蟆已经扑上来了。我们三人只好背靠背,彼此帮助,坚守阵线,尽力组织蛤蟆群飞到碌碡面前。碌碡看着我们死命抵挡,也想过来帮忙,但是下边的文雀又命在旦夕,气得不知怎样好,只管骂娘。
我们手上已经不满蛤蟆内脏和体液,更有自己的鲜血,正好我运动过量,心跳加速,腥臊恶臭的气味直冲脑门,让我几次都差点吐出来,但我还是忍住了,此时不能有任何的松懈,一个不注意,要是被蛤蟆切中要害就糟了。
我们抵挡了几阵,累的筋疲力尽,心力交瘁。好在这一大批蛤蟆已经被干掉,趁着下一波还未到,林局分析说:“我有个计策,不知道好用不好用。”我和方处听了,便让他赶快说出来。
林局说,这些蛤蟆常年生活在密不透光的环境中,视力肯定不好。它们之所以能找到我们,要么是倚靠热感器官,能感受到我们的体温,要么就是像蝙蝠一样,能够回声定位。这两样都不怕,我们来一次火攻怎么样?
只要火焰燃烧起来,温度升高,必然会干扰它们的探测器官。退一万步讲,我们有火的话,还能烧死他们,算是个两全其美,攻守兼备的办法吗?
我和方处听他说完,心想为今之计,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是个办法就都要试一试。于是,我脱下背包,从里边拿出几块固体酒精,连忙用打火机点燃,向前抛了出去。说来也奇怪,这些凶猛异常的飞蛤蟆,一见燃着的究竟块,连忙退了回去,也不知道是害怕火光,还是害怕温度。
我们三人一看这招好用,心中都稍微放松了一些。我将一盒固体燃料都拿出来点燃,从左至右,摆了一排,形成一道防线。这蓝紫色的火焰虽说不大,但也能照亮一大片黑暗,也让我们都感觉暖和了一些。
我们身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蛤蟆一见火光,如同耗子见了猫一般,忙不迭地松口逃跑,恰如无头苍蝇,随处乱撞,更有甚至,直接掉下平台去。
有了火焰防线,我们三人稍微缓了一口气。看着彼此满身死蛤蟆,左一串右一串,都觉得好笑。方处跟林局打趣道:“以前有狗头军师,老林你这可是蛤蟆军师。不过用火真是一条好主意,还是读书人鬼点子多。”
林局回敬他说:“你别跟我冷嘲热讽。看我们如今这个样子,蛤蟆挂了一身。都说腰里别个死耗子,冒充打猎的。你这老兵满身蛤蟆,冒充的是什么?生理学家?”
我想着将身上的蛤蟆尸体弄下来,但是弄了半天也没有结果。蛤蟆锋利的牙齿已经完全嵌入血肉里去,再加上牙齿上铺满倒钩,一拽就钻心地疼,想要徒手用蛮力撕扯,必然会带下一块肉来,也就就此作罢。
虽说局势算是稳定,但当我捡起手电向石像旁照去,察看形势时,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此时的白蛤蟆大部队,几乎都集结在石像周围了,有的还从石像后边绕过来,看样子是要兵分两路,向我们攻来,只是畏惧火焰,不敢前行。
看着如同白色巨浪一般的蛤蟆群,小胜的喜悦完全消失。说句实话,我真有点绝望了。如果说方才的小胜是我们舍命死战的结果,如今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可能抵得过它们。这不是十几只,几十只,大致目测也有几万之众,如果同时攻来,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招架抵挡。
方处和林局当然心中也明白,我们三人对视一眼,知道地上燃烧的火焰,就如同我们的性命一般,如果火焰燃尽,蛤蟆大军必然大举攻来。方处二话不说,忙将自己口袋中的记事本等杂物抛入火中。
我也翻找背包,所有能烧的东西都拿出来投入火中,最后连背包都扔了进去,只留下必要的食物和水分给其他人。方处还把衣服脱下来烧掉,但是由于蛤蟆的利齿像是大头钉一般钉在肉里,衣服脱不下来,只好作罢。
看着熊熊燃烧的各类杂物,我们心绪复杂。此时又想起下方的文雀生死未卜,便想去看看。也正在这时,一直盯着下边看的碌碡,突然大叫一声,震得我们两耳发聩,粗重的咆哮声在整个深渊里回荡,经久不绝。
我们知道下边一定出了事,碌碡才在上边大叫,施以援手。便连忙问他文雀究竟怎么样了,还没等碌碡开口,只听见下边一阵枪响,先是连击,后来变成点射。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要不好,雇佣兵既然开枪,就证明他已经发现了文雀,虽说文雀身手极好,但毕竟是血肉之躯,哪能抵挡子弹?
我们心系文雀安危,都探出头去向下看,只见到一盏不明不暗的手电筒歪歪斜斜地放在地上,旁边两个人的影子都没有。我们连忙问有夜视眼的碌碡,到底发生了什么。
碌碡此时神色凝重,眼中突然闪出了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