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哥哥,我知道,但我这十几年,日子过得不错,荣璟是真爱我。”她这话说的缓慢沉重,听得费墨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宁颜这话里,分明含了说不出的心酸。直觉告诉她,宁颜不想说出事情的真相。
如果她真的不想说的话,那么……索性自己来告诉她!这时,服务员将两杯清咖端了过来,宁颜喝了一口,更是强颜欢笑道:“墨哥哥,我说的是真的!”
费墨就道:“宁颜,你就别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啊……”你都知道了什么了?宁颜的脸上瞬间大变。
“宁颜,我心疼你,我知道了你那些事情后,我的心很痛很痛!还有那个失踪的楚秦……”费墨说完,眼睛里露出几分说不出的苦痛,更是带了自责。
他自责自己没有早点找到宁颜,从而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难。要是自己赶在荣璟前面,将宁颜找到了,那么她的命运就都改写了!
“啊?你知道了?”宁颜听了费墨的话,心里一下升起许多的羞耻。她地址也投,只恨不得找个人地缝一下子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
“宁颜,我了解你,你一定不是自愿的,告诉我,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胁迫……”费墨握住宁颜的手,对她以鼓励。
宁颜听了,就又抬起了头。
她的亲生父亲寻上门来,宁颜瞒着宁氏夫妻,和父亲见了面。不料,父亲竟然欠下六百万的债务。这些她不敢告诉荣璟,但自己一直在想法筹钱。
但最后,她还是问荣璟拿了。荣璟看着宁颜躲躲闪闪的目光,心里更加怀疑。
费墨也知道,宁颜一直没有和荣璟正式订婚,他们之间说白了就是一个情人关系。她不想将费墨拖下水。“墨哥哥,你帮不了我的。谁也帮不了我的。这是我的命,我的命就是这样不好。”是呀,自己一岁那年,母亲就丢下自己走了,走得远远的,父亲也扔下自己,将她送进了孤儿院。在孤儿院里,她受到了费墨的细心照顾,成为她生命里唯一的温暖!
“宁颜,我不许你这样说!我在你身边,你就能改变命运?”费墨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不容她挣脱开。
“是吗?你真的能帮我?”宁颜觉得自己的确不该信命。但那笔巨债,费墨真的有能力还吗?她讷讷地开口,告诉他:“的确是我父亲逼的我。他欠下了一笔高利贷,足足有六百万。”
听到宁颜这样一说,费墨绷着的心,立刻就松懈下来了。原来只有六百万!他还以为真的是一笔不得了的数字呢!不过……这笔钱,就让宁颜在无可奈何之下当了荣璟的未婚妻,这个荣璟也真的是个卑鄙小人!
虽然,同在商界打拼,费墨不可能没有听过荣璟的鼎鼎大名,但因为所涉及的行业不同,二人同在商界,其实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因为荣璟也是一个慈善家,费墨本以为这是一个乐善好施的好人,但不想,原来他是这样一个落井下石的小人,他真的是高估了他了……
“宁颜,我这就给你六百万,你赶紧拿去交给荣璟,从此以后,你就自由了!”费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填上一个数字,就交给了宁颜。
宁颜不想费墨这样有钱,更是摇头说道:“不,我不能要你的钱。”
“拿去吧,我的傻丫头。那个荣璟不是个好人,你赶紧回来吧!”
“不,其实也不是这样子的。那个时候,幸亏是荣璟还了钱。要不是他,我现在指不定就去了哪个欢场了!”
费墨听了她的话,更是皱眉。“宁颜,听你这口气,他将你这样了,你还要感谢他吗?这笔钱,你必须收下。我现在又回到你身边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保护神!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会责备我自己的!”
宁颜听了,心里更是觉得犹豫。她似乎已能预见到,自己拿着费墨给的支票,交给他时,他是怎样的暴跳如雷?不过,他真的会这样做吗?宁颜还是觉得不能确信。或许,荣璟会接过支票,冷冰冰地叫她滚呢?
到底是怎样,宁颜恐慌害怕之后,心里还有一点期待。
“宁颜,你在听我的话吗?”
“好,墨哥哥,那我就试一试。不过,这笔钱,我以后上班了,一定会还给你的。”宁颜又重重加了这一句。费墨听了,就叹了口气,对着宁颜说道:“宁颜,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这钱就是我送给你的!你无亲无故的,我哪能叫你还呢?其实,在我心里,我所有的钱也不及你重要!”这是费墨的身心话。
宁颜听了这话,果然心里更是激动。她点了点头,对费墨道:“墨哥哥,那么我走了!”
“宁颜,当心点。”
费墨以为,荣璟也是在商场上混的有头有脸的人。他要面子,想宁颜将这张支票送到他的面前,他不会不接受吗?不然,这不就是违背了契约了吗?
周五晚上,宁颜如常在司机的接送下,又到了别墅。荣璟已经从公司里回来了,见了宁颜,就问:“你吃过饭了吗?要是没吃,我们去外面吃!”
宁颜心事重重,听了他的话,就摇头道:“不,我吃过了!”
“哦,你吃过了,那你来楼上书房,我有一个东西要送给你!”原来,荣璟知道,这几天就是宁颜的生日了!他想在她生日那一天,给她一个惊喜!
是的,荣璟知道费墨是出现了,为了不让费墨夺走宁颜的心,他只得先下手为强。好歹,宁颜现在还和自己在一起。他决定改变以往那样冷冰冰的态度对待宁颜。
“你要我去楼上?”宁颜不知有什么事,只是嗫嚅。她看着荣璟,心里更是矛盾之极。待会,不如索性就去他书房里说?
荣璟带着宁颜也就上了楼梯,去了书房,底下的佣人们见了,都各自不说话,假装继续干活。
荣璟进了书房,看着仍旧在书房徘徊的宁颜,就道:“你今天怎么回事?看起来那样地奇怪?”
“啊,我这就进来!”宁颜也就跟着他进来了。荣璟叫她关上书房的门,从柜子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轻缓地说道:“宁颜,你知道今天是你什么日子吗?”
“啊……”宁颜只想鼓足勇气,早点将费墨给她的支票放在他的桌子上,听了他这样一说,就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不知道哎……”
话音刚落,荣璟就带着埋怨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先见这个盒子打开,我再告诉你。”
宁颜见了,真的就要接过,但她还是决定先将支票赎身的事儿先告诉他,因此就结结巴巴地道:“这个,我等一会再看吧。我现在另有一件事对你说。”
“哦?你有什么事?”荣璟听了,更是皱着眉头。
宁颜心里想起费墨的警告,就咳了咳,清了清嗓门说道:“荣璟,我想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是不是?我欠你的六百万,我现在就还给你。从此以后,我就自由了!其实,我知道,我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里,你也是不开心的,是不是?”宁颜鼓起勇气说完,就从包包里将那张六百万的支票取出来,放在了荣璟的书桌上。荣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要离开自己?这怎么可以?不过……这笔钱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那个费墨?一刹那间,荣璟的心里非常复杂!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懂自己的好心!她真的这么想要离开自己?他真的非常非常生气!他出国,精心为她选购钻戒,那钻戒上还刻了她的生日名字!她就是这样无情无义地对自己的?
好,宁颜,这是你逼我的!荣璟忽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将宁颜的下巴抬起。“怎么?我还没玩够呢?这么快你就想离开我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荣璟接过书桌上放的支票,细看了一眼,忽然一下就撕的粉碎。“告诉我,这是谁给你的?你忽然有这么一大笔钱,难道是你的那个墨哥哥?”
宁颜没想到荣璟会这样激动。他说出了费墨的名字,的确让宁颜有些害怕。但……转而一想,那又怎样,自己和费墨光明正大,又何须害怕?
“不错。”宁颜大着胆子,告诉他:“这笔钱,的确是他给我的。”
“嗯,是他让你离开我的?”荣璟只想知道这个答案。这对他非常非常重要。
“不,是我要离开你的!我早就想离开你了,我忍你很久了!”不知为何,宁颜忽然又这样说。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那说出这样绝情的话,自然再合适不过。
既然,她只是被他包养的情妇,既然她不想过这样永远也见不得光的日子,那毅然决然地离开他,有什么不好的呢?再说,荣璟也不缺她一个女人,就这样决定!
“宁颜,这是你的真心话?”荣璟听了她的话,心里顿觉受到莫大的创伤。他真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是,荣璟,这就是我的真心话!”宁颜第一次大声顶撞荣璟。“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真的心甘情愿的吗?我是人,我不是货物,你有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
想起那段屈辱的日子,宁颜真的是泪流满面了。“所以,你找到费墨,想叫他来帮助你,是不是?”荣璟也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费墨从小就保护我,他是个好人!有了这笔钱,我就不欠你什么了!”但不知为什么,宁颜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嗯。我若是接受了他的钱,你的确能自由了!但——我说过我要放你走了吗?”
“你,你是什么意思?”宁颜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心里又吃惊又诧异。荣璟难道不要这六百万,而要继续霸占她?不,她不要这样痛苦的生活。是的,她承认人都是有感情的,在和荣璟的共同生活中,她的确也被他身上的一些优点所打动过。但这不是主要的,如果没有独立的人格,过再安逸的生活,都和那豢养的精美的动物一样,毫无意义!纵然结婚又如何?
“宁颜,你真的要离开我吗?难道,在你心里,一点都没有心动过?还是,从始至终,你一直喜欢那个费墨?是不是,我要你给我一个确切的回答!”
宁颜看着荣璟,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没发现他这样失态过。难道,他真的舍不得她?看着他痛苦的眼神,这不像有假。但——她自诩是这样平凡,而荣璟身边的女人又那样多,他真的在乎她?不,这怎么可能!宁颜不想再往下想了。
“是的,我就是想要离开你,我就是喜欢费墨。怎么样,你满意了吧!”宁颜大声说着,说完就要离开书房。这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不管荣璟怎样做,她都要发誓离开,他不能让养父知道了,对她失望伤心。如果李大潜继续纠缠她的话,那么她就报警。
“不,我没让你走。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走!”荣璟上前一把拽过宁颜的胳膊,他将她的胳膊肘儿弄得生疼。
宁颜抵抗不过,因为太过激动,忽然她的眼前一黑,咚地一声,就要往地上栽去。荣璟见状,赶紧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他的眼里又是心疼又是痛苦。
整整过了一个晚上,宁颜才又苏醒过来。当她睁眼的时候,发现床头站着荣璟。他盯着自己,眼睛了布满了浓浓的血丝。他看起来,十分憔悴。
“你醒了?”荣璟轻声说道。宁颜昏迷了一夜,荣璟也想了整整一夜。到了天明的时候,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她对自己毫无感觉,绑着她也是没有一点用处。不如——干脆就放她走了吧!
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甘,但荣璟还是做了一个决定,他平静地对着宁颜说道:“你走吧!我已经叫吴妈将你的行李都整理好了。”
“啊?”宁颜从床上坐起来,听了荣璟的话,心里起初一愣,他在说什么?他愿意放自己走?这是真的吗?可是明明昨天晚上他像一只暴怒的狮子一样,对她张牙舞爪,对她气势汹汹!这是荣璟的真心话吗?
“你真的愿意放我走?”宁颜的心里,只是不信。
“是的,我想好了,我终究还是要放你走。”荣璟的眼睛里,毫无表情。
这是一个痛苦的决定,虽然荣璟的心里万般不愿意,但他知道自己只能这么做。与其守着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又有什么用呢?而且,现在他的自尊心也受到非常严重的打击。
“荣璟,你要说话算话?”宁颜想起自己的养父,又道:“我离开你以后,你不能去找我养父……”
荣璟听了这话,就轻蔑地一笑:“宁颜,难道在我心里,我真是那样不堪的小人吗?”他说完了,就大步从宁颜的房间里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就听见了荣璟发动车子的声音,他应该是出去了。
宁颜呆在房间里,又默默地想了一会。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是吴妈进来了。吴妈看着宁颜,神情又不解又郁闷。她愣愣地问:“宁颜小姐,您真的要离开荣璟吗?”
刚才荣璟嘱咐她将宁颜小姐的东西都打包好,她的心里就充满了疑惑。再听说宁颜小姐要离开荣璟,吴妈的心里忽然觉得难过。其实,从外表看,荣璟和宁颜小姐多么般配啊!是不是,他们之间出了什么误会?
“吴妈,是的,我就要走了。”宁颜知道荣璟离开了,心里忽然有点失落。
“宁颜小姐,是您对荣璟说要走的吗?”
“是的。”
“为什么?”吴妈更是不解了。
宁颜听了,就对着吴妈摇头苦笑:“吴妈,我始终是要走的。不是早,就是晚。”
宁颜说着,将门打开,就要出去查看自己的行李。吴妈追到她身边,又接着说道:“宁颜小姐,可是……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明明荣璟他很喜欢你……你要是走了,荣璟会很伤心的!”
宁颜听了这话,心里就一怔。吴妈说荣璟喜欢她?这怎么可能?因此,宁颜就摇头告诉吴妈:“吴妈,我想你看错了吧。荣璟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看上我呢?他不过空虚寂寞了,拿我做他的玩伴而已!可是,没有人甘心做别人永远的玩伴,所以我必须走。”
宁颜说的这些话,其实吴妈也不一定懂。但她还是再次挽留道:“可是,宁颜小姐,难道你的心里真的一点也没有荣璟吗?”
宁颜听了,身子更是一僵,但她什么也没说,还是继续去客厅整理自己的行李。不一会儿,管家老王也过来了,看着宁颜忙碌的样子,忍不住上前说道:“宁小姐,如你真的决定要走,请赶紧就走,而且,你走了后,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是的,刚才老王从阁楼上正好看见少爷伤心的表情。少爷的确是动心了。
不过这个姑娘竟然敢伤害少爷,这让忠心耿耿一直替荣璟服务的老王可是一点儿也不高兴。少爷究竟是哪里不好?这姑娘竟然还瞧不上?
“呃,管家,我离开后,当然不会再回来。”宁颜平静地说了一句。
“好,希望宁小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老王意味深长地说道。
见宁颜的行李也多,老王还是起了仁慈之心,叫司机过来,将她的行李搬到车上。宁颜本想找个出租车的,但这里位于郊区,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想了想,她到底还是上了司机的车。
司机就道:“宁小姐真的要走了?”虽然司机不知她和少爷之间,究竟发生了事,起了怎样的冲突。
“是的,这段时间,多谢你接送我了。”宁颜对这个老实憨厚的司机,印象一直不坏。
司机听了,就问:“你不用谢我,要谢还是谢少爷吧。我不过奉他的命令做事情。对了,宁小姐要去哪里?”
宁颜淡淡地说了一个地址。
半个小时候,司机也就载着宁颜去了那里。刚下车,宁颜就发现爷爷留给她的住宅前停了一辆车。看见宁颜提着笨重的行李从车上下来,费墨赶紧过来帮她。
宁颜见他来了,就道:“我以为是谁呢?”其实,这话她只说了前半句,这后半句却是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她本以为,门口停着的那辆车是荣璟的。她都要走了,而且已经走了,却又在半途中希望荣璟能够从天而降,一下子出现在她面前。但——这又怎么可能?她已经将他伤害的那样深了!
“不是我, 还能是谁?”费墨欣慰地看着面前的宁颜,他的宁颜,终于获得自由了!从接到宁颜的电话时期,费墨就放下手里繁忙的工作,到宁颜那里。
走的时候,蓝田见他兴致那么高涨,简直就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还觉得奇怪,一问才知今天是宁颜离开荣璟的第一天。
“哦,原来是要去见宁颜!”蓝田听了,心里酸酸的。
“是呀。今天公司的会议,你就代我主持吧。”费墨站了起来,简短交待。
蓝田听了,就道:“可是——今天的这个会议非常重要,要是你不主持的话,恐怕不大好!”
费墨的心都在宁颜身上,听了还是简单说道:“没事的,蓝田,我相信你!”他说完,匆匆就出了办公室,下了电梯,直朝宁颜养父的家驶去。
本来,费墨是要来别墅亲自将宁颜接走的。但宁颜为了顾及荣璟的感受,在电话里告诉他:不要来了,荣璟的司机会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