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肆意侵蚀着礁石林立的海岸,气温已经降至冰点。呜呜的风声像战争的号角,流露出无助与悲凉。
阵阵海浪如体态臃肿的巨兽,弓起腰撞击着冰冷而坚硬的礁石。渐起的水花在空中瞬间化为点点冰晶,扩散开来。给海岸披上一层惨白。
大理石堆积而成的巨大圆形祭坛上,几位身着白色礼服两鬓斑白的老者表情十分庄严。而在祭坛中央,一位身体略微有些消瘦的少年静静伫立在那里,棱角分明的面庞上看不出是悲伤或欢欣。
祭坛边缘,三口大鼎均匀分布,鼎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火焰之上,浓郁的黑烟被寒风吹得支离破碎。
两位赤膊大汉走向祭坛中央,站在少年两旁。他们古铜色的皮肤像墨绿色的铠甲,直面风雪。
“我自己会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少年口中传出,“不用你们帮我”。
少年身旁两人没有说话,仍然直立的站在那里。正在此时几位老者一齐向着一望无垠的蔚蓝重重地跪了下来。鼓声四起,夹杂着风声、海浪声。好似一场魔鬼的盛宴。
少年缓缓走向海岸,双腿像灌了铅一般,一步比一步沉重。这一刻,他回想起了过往的种种。
有睡眼朦胧时邻家女孩的在耳边的嘻笑、自家的白色牧羊犬跳上床来和自己打闹的顽皮、村民议论自己没爹没娘的鄙夷,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少年低头望了望脚下蓝得发紫的海洋,仿佛一个深渊向自己张开大口。身后的鼓声愈加急促,老者们已经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叩首。
“也许我这一死,没人会为我落泪吧。”少年心中这样想,“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啊”。少年笑了,笑得很灿烂,如同冬日里迎风绽放的梅,那是一种孤寂的美。
下一秒,一个优美的弧线在冬日里被完美的勾画。一条用生命来诠释的,悠长的弧线。
冰冷的海水蔓延到全身各处,尽管身体在不断下沉,但他的双眼仍仰望天空。就像在地狱中眺望天堂。
正当他静静地等待着死神降临时,突然大脑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眼前像是起了大雾,看不到一丝光亮。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尖叫着,真正令他感受到了痛不欲生。
疼痛在达到一个峰值后渐渐舒缓,眼前的混沌在破晓后重见光明。那刺骨而渗入心底的寒意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如梦初醒般的惺忪。像重获新生一般。
“你叫奕源,是吧。”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你可能是最后的希望了。”那声音听起来十分不自在,就像嘴里有千万只白蚁,话语间透露出焦急和一丝意味深长的痛苦。
少年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诡异的声音打断,“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过不了多久,我又会进入漫长的休眠”。
紧接着,那声音自顾自地又一次响起。“我会让你成为雨族的一员,你到那里找到他们的镇族之宝‘雨神宝座’,只有这样才能再次唤醒我。”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信息,少年一时有些发愣。
“我螭吻选中的人,希望不会让我失望。”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几乎要消逝。
“迎接你的新生吧!”这一次几乎是在呐喊,“我的龙念将会被赋予你,龙脉的复兴已经寄托于你!”
下一瞬,剧烈的痛感卷土重来,但这一次却是席卷了全身。像是血管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尖刺,每一处都在破碎、重新组合、紧接着又一次破碎……
“臭小子,别给我装死”,“快给我起来”奕源听到耳边的咒骂声,缓缓睁开双眼,感觉全身火辣辣地,应该都能煮鸡蛋了。
“大热天的穿这么厚,你他妈不闲热啊!”咒骂声一句接一句,听得奕源内心十分烦躁。
奕源用沙哑而干涸的嗓子向这个长满洛腮胡的中年人询问:“请问,你是谁啊?”
中年人忽然瞪圆了眼,“我是谁?我可是你的再生父母,你的救命恩人。”中年人说话大大咧咧地,满脸胡渣还跟着上下抖动,十分滑稽。“没有我,你这小兔崽子还不知道在哪喂鱼呢!”
奕源用手轻抚额头,竭力回想着最近发生了什么。
“你以后就跟我混,我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说着中年人斜着眼看了一下奕源,唠叨声却戛然而止。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背。
“怎么了?”奕源感到奇怪,于是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只见自己的左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刺了一只如同没有脚的蜥蜴一般奇怪的生物。
“扑通”
先前还叫奕源当他小弟的中年人竟然直接跪到了地上,浑身轻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