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萝紧紧盯着叶小蓝,叶小蓝的目光也寸步不离阿碧萝。“我的朋友呢?不会已经死了吧?”叶小蓝说得很随意。
阿碧萝轻轻地一拍手,两名黑衣汉子登时押着被绑成粽子的鎏玉,从芦苇荡中走出来。同时,叶小蓝还注意到,芦苇丛中有好几个地方,风吹过时,芦苇摇摆的频率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鎏玉嘴里塞着布团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叶小蓝急叫道:“鎏玉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其中一名黑衣人摘下鎏玉嘴里的布团,她心里七上八下,沧海令明明已经被赛扁鹊拿走了,小姐拿什么来跟阿碧萝交换?不过她毕竟是跟随过梁长殷的人,即使刀剑加身也面色不改。
“小姐,其实你不必管我的,鎏玉只是个下人罢了,命不值钱!”
叶小蓝道:“命哪有值不值钱之说,大家都一样,只有一条命。我说了我会救你,就一定会救你!”
“哎呀呀,叶姑娘,你应该感谢我,让你们上演一段主仆情深,呵呵呵……”阿碧萝又娇美万分的笑起来。突然,她眸色一凛,冷冷叫道:“沧海令呢?”
叶小蓝探手入怀取出一块似玉非玉的物什,阿碧萝一见那物,眼睛都看直了,“快将沧海令交出来!”
叶小蓝紧紧握着那件东西,大叫道:“你若轻举妄动,我立即毁去沧海令,你就什么也得不到!”
阿碧萝怒然冷哼,“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的伙伴?”说着,一旁的黑衣汉子就将刀锋往鎏玉的玉颈逼近,殷红的血珠登时就冒出来。
叶小蓝冷笑,“我现在若交给你,你一样会杀调我的伙伴。不仅如此,东西一到手,你立刻就会下令杀掉我。别把我当傻子!”
“我只要沧海令,你的命在我眼中毫无意义。”阿碧萝说道。
叶小蓝轻轻摇头,“我不相信你。”
“好,为表诚意,我就先放了你的伙伴。”说着,阿碧萝向身旁的黑衣人第一个眼色。黑衣人会意,将鎏玉往叶小蓝的方向一推。鎏玉身上的绳索绑了好几圈,勉强能够走路,被他这一推,一个趔趄,登时摔倒地上。
“鎏玉,起来!”叶小蓝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右手握紧刀柄,左手高举沧海令,只要阿碧萝一动,她立马催动内力将沧海令碾成齑粉。
鎏玉艰难的站起来,一步步朝叶小蓝走去。
阿碧萝道:“我已经放了你的伙伴,做人要讲信用。”
叶小蓝的眼角瞥见芦苇荡中开始移动的影子,一抬脚,将靴子里的匕首朝鎏玉递过去。与此同时,阿碧萝也大喝一声:“杀!”
刀光剑影在这一片芦苇荡边翻飞如电,鎏玉迅速割断身上的绳索,举起匕首就跟深厚的黑衣人厮杀起来。叶小蓝吹响口哨,马蹄声猛然响起。
“这是你的沧海令!”叶小蓝将沧海令往石胧河中掷去,迅速飞上马背,拉起鎏玉飞奔离开。
阿碧萝一心悬在的沧海令上,施展轻功冲到河边,在沧海令落入水中之前将它捞起。弯刀在水面上猛地一拍,阿碧萝借势飞起,又稳稳落在河岸边。
“沧海令,哈哈哈……”她狂笑着,目光落在手中的沧海令上,却发现这支沧海令的做工非常粗糙,上面的纹饰也是市面上最简单的流水图案,完全是一支连赝品都称不上的假令箭。
“可恶,竟敢戏弄于我!追!”
叶小蓝催马一路狂奔,但是她们两人同骑一马,就算是千里良驹也会影响速度,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阿碧萝等人追上。
“你会闭气吗?”叶小蓝忽然问道。
鎏玉微微一笑,“当然,我虽是北苑人士,却从小在水边长大。”
叶小蓝不禁笑道:“哈,那好极了!”
马儿继续往前跑,然而当阿碧萝的人马追上那匹马时,才发现那匹马上竟然只是两个稻草人。真正的叶小蓝和鎏玉已经顺着石胧河浮水而下,爬上了一艘往下游行驶的商船。
她们一路换了好几艘船,终于来到沧津渡口。从沧津渡口快马加鞭南行三百里就是有南溟海滨第一城之称的海通城了。
烈烈艳阳,将发红的泥土炙烤得热烫,官道两旁的树林里蝉鸣不止,两匹骏马如火流星一般疾驰而过,冲向道路尽头的繁华城池。
“这位大哥,请问林家铺子在什么地方?”
“什么林家铺子,没听说过。”
叶小蓝并不气馁,一连问了好几个行人,几乎无人知晓林家铺子在何处。
鎏玉怀疑道:“小姐,那个刘烟霞会不会是骗你的,海通城根本就没有林家铺子!”
叶小蓝想不出刘烟霞骗人的理由,林家铺子一定存在,要不然这条街上的好几双眼睛,也不会在她们打听林家铺子的时候,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
叶小蓝轻轻扬眉,对鎏玉道:“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吧,总会找到的。”
鎏玉的武功不如叶小蓝,却也感受到了几道目光的关注,看来这沧海令,江湖上知道的人并不少。
两人信步而走,来到一家名叫云来客栈的小店,叶小蓝只是在这家客栈前站了一会儿,客栈小二就非常热情上前招呼,并且换来伙计帮她们牵马。
叶小蓝要了一间上房,鎏玉趁机给昭阳方向传去信鸽。关于叶小蓝的情况,鎏玉每三天就要汇报一次,如果那天中断了没有汇报,那必定是出事了。
天已黄昏,叶小蓝吃罢晚饭,沐浴更衣,等到她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夜色正浓。
“梁上的朋友,背后偷看,非君子所为。”叶小蓝朗声道。
房间里安静漆黑,因为叶小蓝还没有点灯。
“哈,有意思的姑娘。”一个清朗的男声从房梁上传来,下一瞬,房间就亮了起来。
男子黑衣如墨,黑衣下是一件朱红的交领,他长得并不算英俊,但眉目温暖,嘴角含笑,却是个看着很舒服的男人。
他吹灭手里的火折,拱手道:“在下朱隋玉,是为姑娘指点迷津而来。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叶,树叶的叶。”叶小蓝道。
朱隋玉坐了下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扇,哗啦一声展开来,扇子上画着桃花,还挂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扇坠。
“叶姑娘请坐。”朱隋玉主动倒了两杯冷茶,好像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般。
叶小蓝毫不做作的到他对面坐下,喝了一口冷茶,“不知朱公子要为我指点什么迷津,小女子洗耳恭听。”
朱隋玉道:“姑娘在找林家铺子,是也不是?”
叶小蓝轻轻点头,露出一抹微笑。
朱隋玉朝屋外看了一眼,并不着急言语。
叶小蓝道:“她是我的侍女,也是我的朋友,我做的任何事都不会瞒着她。如果朱公子只带我一个人去,那么很抱歉,小女子恐怕不能与朱公子同行了。”
朱隋玉轻声微笑:“能与两位佳人同行,在下求之不得。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叶小蓝歪着头凝视着他,觉得这个男人挺有意思,“好啊!”
“鎏玉,准备一下,半刻钟后出发。”叶小蓝朗声道。
叶小蓝并没有骑马,因为朱隋玉没有骑马。三人施展轻功,恍如鬼魅一般出了城,来到东郊的一座城隍庙外。
夜已深沉,城隍庙内漆黑一片,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鸣叫,咕咕咕,听得人慎得慌。
鎏玉本来就有点怕黑,来到这样的环境,更加跟紧了叶小蓝的脚步,手脚也不如平时利索。
“小姐,这地方好生诡异,那人来路不明,谨防有诈!”鎏玉说得很小声,但还是被走在最前方的朱隋玉听到了。
朱隋玉微笑道:“鎏玉姑娘不必担心,在下虽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在下又岂会忍心伤害?”
鎏玉又在叶小蓝的耳边说道:“这人不但来路不明,还言语轻浮,不值得信任,小姐……”
忽然,朱隋玉停下脚步,收了笑,“到了!”
这里是城隍庙后院外的竹林,夜风吹动竹叶,摇曳成一片婆娑音律。
朱隋玉又说道:“请二位闭上眼睛吧,林家铺子,马上就到!”
鎏玉一听,怀疑道:“你不会趁机下黑手吧?”
“哈哈……”朱隋玉笑声朗朗,“既然姑娘不信任在下,也可以回去,在下是不会强留美丽的姑娘的。”
叶小蓝气定神闲,向鎏玉投去放心的眼神,道:“好,我相信你。”说毕,就闭上了眼睛。
突然,竹林里传来一股香风,一股混合了淡淡迷香的香风。叶小蓝当即屏住呼吸,握住了鎏玉的手。
她明显感觉到有一块面罩突然套在了她的头上,竹林里响起了微不可闻的脚步,至少有七八个人,先前她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她感觉到了微弱的颠簸,是有人将她放进了轿子里,而轿子行往何方?叶小蓝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朱隋玉不会要了她的命,因为他的手上没有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