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竟还有精力管这么多事情。”
年轻的国王冷冷地笑了笑，“我很爱你，可是你却总是做出让我失望的事情来。这次，我再不能护着你了。“
接下来的画面东临海已经不想回忆，只记得自己被溅了一身的血，呆呆地站在原地。
“怎么，不认得你父皇了？”
国王丝毫表情也无，冷冷地看着东临海，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小孩子一样：“刚刚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东临海瑟瑟发抖地看着眼前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父亲，没有说话。
“当啷，”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年轻的国王将手中的剑随手扔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了东临海一眼。
“你最好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
“凶手，他是杀人凶手……”
小小的东临海却十分聪慧，已经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危机，一直等到父亲的背影走远了方才小声地说道。
“公主莫怕，我带你走。”一个平素十分疼爱她的侍女坚定地说道，“我们回自己的国家去，再也不回来了。”
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却是这样的难。
那侍女拼着最后一口气将东临海成功送上陆地，自己也就死去了。
紧接着东临海便多了很多很多亲人。有慈祥的祖母，有温和的舅妈，还有虽然冷冰冰凶巴巴但是却很关心自己的舅舅，还有好多好多叫不上名字的亲人。
只是他们虽然对她很好，只是亲热当中却总是带着一丝疏离。
就像是她瞳孔当中偶尔泛着的一丝蓝光一般。
“四海虽大，无以为家……”
一声轻轻的叹息从东临海的唇间逸出，“罢了。”
……
“国公，国公，您醒醒啊！”
堂堂的安国公竟然被刑部的人打得满身都是伤痕，就连脸上都特意被火烧了一块儿，看起来触目惊心，十分可怕。
而乔若雪刚刚进地牢当中，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
“国公……”
乔若雪冰雪聪明，何况家中也算得上是有名的世家，怎么会不知道楚襄经历了什么，当下便觉得心痛难忍，眼泪不断地从眼眶当中涌出，哽咽地呼喊道。
“别哭……”
楚襄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她，有些虚弱地笑了笑，道：“哭什么，我这不是不碍事吗？再说了。我毕竟还是国公，皇上也没想着把我怎么样。放心好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没多久我们就能够回府了。”
谁曾想乔若雪听完了安国公这一番安慰的话之后，竟然哭得更加伤心了、。
“国公……您可能还不知道吧，咱们的国公府，已经被封了。”
“什么！”
安国公蓦地瞪大了眼睛，却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急切地问道：“是谁去封的？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是周通。”
乔若雪擦了一把眼泪静静地说，“所幸他还给我留了几分颜面，让我自己走到这刑部来见您。国公，这次陛下看来是真的要斩草除根了。”
乔若雪一面哭泣一面说道。
“他们竟然……”
安国公气得浑身不可抑制地发抖，半晌方才冷笑一声，道：“当真是好算计。以李公公的名义将我押入大牢，随后又去查封了我的国公府……更是在这之前，对我忠心不二的下属们就已经全部死的死，散的散了。”
“可是国公，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乔若雪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泪水，“他们竟然会这样对我们！”
楚襄微微摇头，乔若雪却一向细心，发现只是短短的几个时辰里自己心爱的男人头上便已经长出了白发，忍不住一阵悲伤，只是还没说话便被楚襄制止了，低声地道：“这绝不是皇上的意思，想来定然是皇后娘娘的旨意。我和皇后娘娘曾经有些误会，她想要杀我不足为奇。只是皇上一向是站在维护我的那边的，如今怎么会无缘无故……”
“想不通，我实在是想不通。”
安国公微微摇头，脸上的神情写满了无奈：“这次回来，皇上变化实在太大，竟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乔若雪闻言倒是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这样，在国公还不曾回来的时候我便听说皇上他现在变化十分巨大，京城里好多见过皇上的人都说……”
“都说什么？”
楚襄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双眼发光地问道：“告诉我，京城里的人都在说皇上什么？”
乔若雪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京城里面的人都说，眼下的皇上不是皇上本人呢。”
说罢又自悔失言，掩住嘴四周看了看，方才低声地道：“可是这些都只不过是传言罢了。何况皇上和以前样貌简直是一模一样，世上不可能会有这样相像的两个人。”
“不。”
楚襄沉思了半晌，突然道：“你说的非常有道理。一个人尽管怎么变化，他的气质却是与生俱来。宇文浩南与生俱来的便是龙虎威严，怎么可能因为生病便变化巨大？想必是因为其他原因，或许正是你说的那个原因。”
“可是这也太荒谬了……”
乔若雪话还未说完，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负着手站在监狱外面看着他们。
“国公果然聪慧。”
“宇文厉！”
楚襄闻言不禁浑身一震，转过身来冷冷地道：“本国公的事，还不用你来管！何况你眼下恐怕也只是来看热闹的吧。殿下，有的事情越是不知道越是对自己有利一些，殿下该是不知道的事情还是莫要知道了。”
“哦？”
宇文厉挥手，命人将牢笼打开。那人不禁犹豫了一下，只是当看见宇文厉手中的东西的时候却还是将牢笼打了开来。
“国公想必一定很好奇，我只是一个不得重用的二皇子，不得喜爱。眼下又被废去了武功，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宇文厉负着手，站在安国公面前冷冷地说道。
楚襄抬头看他一眼，只觉得这张脸阴沉得可怕，若是与眼前这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多年前的那次军火交易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不想知道。只是殿下在宫中的时日也不短了，想必会知道擅闯刑部是怎样的后果。若是为了老臣做这样不计后果的事情，却是实在不值得，殿下，请回吧。”
安国公冷冰冰地说道，带着鞭痕的手臂伸出，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我才刚刚来，国公您就想要让我走了。”
宇文厉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我知道您在等待着什么。只是您等待的人分明就在眼前，难道您看不见吗？”
楚襄闻言不禁一怔，随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回头看向正笑得十分春风得意的宇文厉。
“竟然是你！”
“没错，太子殿下派来的人就是我。想必国公也知道，我被父皇尽数剥夺权利，何况自身也没了武功，什么也做不成了。可是我还有一个聪明的脑袋，像太子殿下这么物尽其用的人，怎么会不拿来用用呢？”
“他这是……他这是，荒唐啊！”楚襄不禁大吃一惊，随即捶胸顿足摇头叹息，“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糊涂到了这种程度，竟然与虎谋皮！”
“国公，您这样说话我可不高兴了。”
宇文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只是脸上仍旧笑得十分温文尔雅，还带着一些微微的狰狞：“若不是国公殿下当年的军火，本皇子不会得到这样强大的力量，自然也不会因为国公你而尽数被人毁去，可以说是成也萧何败萧何。而作为主人公的国公您眼下就在面前，难道我们就不能再次合作吗？”
“你想让我和你合作，还是太子殿下？”
楚襄自知无路可走，闭上眼睛沉思了半晌，慢慢地问道。
“为眼下的太子殿下合作，自然就是为了将来的我。”宇文厉不紧不慢地说，“不知这笔账，我算得可还对？”
楚襄微微摇头，却也知晓眼下已经无路可走，不禁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来。
“好，你来说，我做。”
“国公，太子殿下说了，救您不图您现在的回报。只是四皇子现在如日中天，想必等他回了京父皇还要重重封赏。到时候若是有些话，从太子嘴里说出来毕竟不合适，到时候还是请国公多说上几句。”
倒是和他想的没有太多出入。
楚襄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正准备答应，却觉得有人在扯他的衣袖，转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乔若雪正在朝着他微微摇头。
楚襄一怔，只觉得一阵苦涩泛上心头，却也顾不上乔若雪的感受，朝着宇文厉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只是看贵夫人，却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宇文厉优哉游哉地笑道，“乔夫人一向被人赞誉，说是十分的有远见卓识。只是宇文厉倒是还未曾见识过一个妇人家的远见卓识，今日倒也想听上一听。”
“国公，万万不可啊国公！”
乔若雪再也顾不得还有宇文厉在场，焦急地说道：“国公您可知道，若是您这样做了，那就是明明白白地涉入了党争，到时候若是想要回头，难如登天啊！”
“你说的，我自然都知道。”
安国公心中一阵叹息，只得拉住了乔若雪的手，慢慢地说道：“只是若是眼下不答应，恐怕我们连命都没了。只要活着，凡事就总有希望，可是若是死了，那就是一了百了。涉入党争也没有你想的那样可怕，放心，我定然会妥善安排你的。”
乔若雪流着泪瞪大了眼睛。
“国公，咱们眼下未尝就没有转机啊！皇上只是将咱们押下大牢，未曾赐死，想必也只是想要将我们流放了事。可是若是涉入党争，说不定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后果呢？”
“流放边疆，和杀了我又有什么直接的区别？何况即便是流放了，在路上皇后也不会放过我。”楚襄冷冷地说，将乔若雪紧紧地拉着他的那只手用力拉开：“这件事我一人做一人当，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等到出了狱，我就…我就请旨，休了你。若是我到时真的成了事，再风风光光地娶你一遍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