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大乱。
凌风大怒道：“水鹤子，你个蠢货！怎么会招你这样的人进我们组织？真是丢你西域昆仑派的脸！”
水鹤子辩解道：“可是在五名同伴生死未明的情况下，难道不应该先救治他们吗？”
凌风斥道：“他们只是你的同事，是你的竞争对手，不是你的同伴！你若是心怀仁慈，就错过了追击敌人的最佳时机了！我问你，你除了看到一个男子挟持着一个小孩逃走，五个晕倒的守门警督，地上两具本该在布袋里的尸体，还有什么没？”
水鹤子低头道：“没有了。”他其实想说那个人的身法特别快，但这样说了也只是徒然让自己更丢脸，于是把话咽下去了。
凌风说：“你本可以将功抵过的，现在罪加一等。从此革除你警督上士，降为中士。”水鹤子心想自己老好人没做成，反遭处罚，不禁心痛。凌风接着道：“把那五个守城门的人给我弄醒！”
下面人一声得令，不知从哪儿取来一大缸水，浇在倒在地上的五个人头上。他们清醒过来，看周遭情形，就已领悟自己犯了大过，跪在地上道：“凌风大人，我们错了！”
凌风说：“说说你们是怎么被击晕的？”
五个人互相使个眼色，道：“我们本在门口站岗，一直未松懈。怎料敌人从暗处来，出手太快，我们还没察觉到就分别中招了。”
凌风嗤笑一声道：“黑道上大名鼎鼎的九华五龙，居然会被一人击倒，你叫我怎么信你们？还是说，你们到我手下做事很不满意，故意阻碍我？”
五个人面面相觑，不敢回应。凌风说：“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你们一起回答一个问题。”
“谁先被袭击的？一，二，三。”
“我！”“他！”“同时的！”“是我！”“啊？”
凌风笑道：“看来你们梦见了不同的东西呢。自觉把枪留下，人滚吧！”
九华五龙本是盘踞九华山的土匪，大清气数将尽，天下大乱。他们五人身手不凡，就结拜为兄弟，再招纳一干小流氓，干起杀人劫财的买卖来。但久而久之名声响了，过往九华山的商人都长了记性绕道而行，他们就连混口饭吃的余地都没有了。
正好这一年江苏全省执法处广招天下豪杰，一律不论出身，进去后依功论职。他们本以为凭自己占山为王的本事，过来不是警督里的老大就是老二，谁知道入职后居然连把椅子都坐不上。原来执法处建初以大都督冯国璋下达任务，属下警督照自己能力自领的方式来运作。
可怜九华五龙看到任务规定要抓捕的犯人后，竟每个都是名气非常响亮的武林人士。他们没有一个任务是能完成的，还看着身边一个个人都依功劳被提拔上去，自己只能居于下位。
“我说啊，解雇我们就算了，为什么要收了我们的枪呢？”五人中一人怒道。
“这不是解雇，警督不是聘你们来的，是你们没本事还想来混口饭吃，所以这叫做赶你们走，让你们滚。”凌风说，“至于枪么，给你们有用吗？当初你们有枪的时候，也没见你们逮捕犯人啊？”
“那还不是因为那些犯人也有枪啊。我们要是中一枪，不死也残了啊！”
凌风冷笑道：“武功高强的犯人你们也没法抓，有枪的犯人你们也不敢抓。你看看有多少职位在你们之上的人，哪一次不是出生入死地去完成任务。你们若是踏踏实实地被人踩在脚底下，尽好自己的本份也就算了，可连守城门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了。”
九华五龙脸色都变了，怒道：“为什么只让我们做这种任务？我们好歹也是警督的一员，但你有没有把我们当同事看呢？拿这件事来说，那两个形意门的死了，就你和你的一些亲信能看到他们尸体上的致命伤。每个大案小案，我们都在边缘上工作，怎么获得功劳？”
凌风说：“哦？这不摆明着是萧迹天杀的人，你们还怀疑我私藏了什么证据吗？”
旁边一人忽然开口道：“从伤口来看未必是萧迹天杀的。你的确隐瞒了下属。”
凌风瞪他一眼，道：“汤无妄，你胡言乱语什么？”
那个叫作汤无妄的警督说：“对不起，凌风大人，我会忍不住就把实话说出来，我错了。”在场的每个警督都忍着笑，因为他们都熟知汤无妄的为人。
九华五龙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纷纷追问汤无妄：“那伤口是怎样的？”
汤无妄飞快地答道：“每个尸体胸口都有一样的两个创伤，深浅大小都是一样的。萧迹天就算出手杀人，也必是用剑。而他的剑法，那可是天下闻名的可怕，岂能留下两......”
凌风喝道：“够了！”汤无妄立刻闭上了嘴巴，还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衙门里只有极少数的警督验过尸，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听闻。本来大家还在传着萧迹天杀人不留痕的谣言，现在听了这消息反而大为震惊。九华五龙不甘心地再问汤无妄：“所以你推测凶手是？”
汤无妄使劲掐着自己的脖子，都快掐断气了，但还是隐约透露出几个断字：“警......督......内......部......”众人哗然。
凌风拉开汤无妄的手，不让他窒息了。他叹了口气，说：“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大家的了。”
“没错，杀害我们两位同事的凶手应该不是萧迹天，而是另有其人。至于是何人么，有可能是这座离城藏龙卧虎着的高手，也有可能是，我们内部中的某人。”凌风这么说道。
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互相打量着彼此，不敢确信对方。九华五龙一人开口道：“兄弟们，我们还是走了吧。这里气氛都成这样了，以后还怎么一起做事？再说了，我们在这里有什么发言权，以后就算有微薄的功劳也会被这位凌风大人给夺走。”这句话像跟锥一样扎入了人心，除了凌风，所有人都有这种感受。
九华五龙另一人点头说：“没错，现在也是洗手不干的好时机了。我们回到九华山上再做大王，岂不是比起在这儿受气来得快活？”他们五人这时终于心意相通，解下腰间的手枪，放在地上，转身离去。
可是没走出衙门口，五声枪响，五颗子弹分别射入了他们的脑袋里。事发得太突然，导致九华五龙看着兄弟一个个倒下，都没来得及反应。
凌风手端举着还发热的枪，嘶哑着声音说：“动荡军心者，杀无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