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金銮殿书生挂帅-大雅斋贵妃论画
再说咸丰在京城中陷入了苦思之中：为何局势坏到了这种地步，看来是自己用人不当，下了一道《罪己诏》然后又把恭亲王找来一商议，恭亲王却道：“长毛贼寇不足为虑，微臣保荐一人可以平叛。”
咸丰听了，如获至宝道：“你保荐何人，快快讲来！”
恭亲王答道：“曾国藩。”
咸丰听了想了半天，才道：“这个曾国藩朕似乎也有所耳闻，他只不过是一个翰林院侍讲的书呆子，靠写一些文章博些虚名，怎么可以带兵打仗呢？”
恭亲王却道：“这个皇上有所不知，曾国藩此人文韬武略决非凡凡，用他灭长毛，这叫以书生治书生，以汉治汉。”
咸丰听了，道：“有一套，既然老六子你保荐，那朕就用他试一试吧！明日御殿视朝，宣他上殿听封。”
两兄弟商议妥当，第二天早朝便宣那曾国藩入御殿听封。
曾国藩身穿官服一路来到金銮殿中，此殿又名太和殿，历来是皇帝临轩策士的地方，其坐落在三层汉白玉基座上，殿高十一丈，殿顶为重檐庑殿式，开间十一间，进深五间，飞檐上仙人飞兽共有十一只，殿顶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脊、博风格皆饰五彩琉璃龙纹及火焰珠，以黄、绿、蓝为主要色调，垂脊的羊、狮、龙、海马等“脊兽”，则在选用蓝、绿、黄三色之外，还选用了白、红等色，殿前殿后各有加饰石雕栏板望柱的殿阶和檐廊，檐廊都选用红色方形柱，柱础石为灰黑色覆莲式，“坡扇”则用蓝、白、金等颜色绘以莲花等图案。柱顶部分各有一木雕龙头探出，而且两两相对，探龙戏珠，龙身和后爪则在廊内，仿佛神龙自殿内飞出，高贵而富有生气。檐下的木雕莲瓣、蜂窝、如意等则属于藏传佛家建筑的艺术风格，枋上的二龙戏珠浮雕，金光闪烁，横贯外檐；殿柱则是圆形的，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将实用和装饰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犀头部分则是上下相叠的几组飞龙、麒麟和瑞草奇花，色彩鲜艳却又不失凝重端庄之气。这些色彩斑斓的构件使得太和殿中有庄严华美的帝王威严之气派。殿内正中北侧，是二尺多高的宏漆木制地坪，地坪前三侧共有五组台阶，周围是仿石雕式样的栏板和望柱。
此刻咸丰身穿一件黄缎绣二色金面天马皮金加貂皮黄面龙袍，戴一顶大毛本色貂皮缎台正珠珠顶冠，坐在一张金漆龙纹屏风宝座之上。清晨的阳光透过太和殿的门扇，像无数条金线穿梭在深邃而神秘的殿庭之中，殿中共有七十二根大柱，其中有六根沥粉贴金云龙图案的巨柱，排列在皇帝御座两侧，御座前两侧有四对深设：宝象、甪端、仙鹤和香亭。其中宝象象征吉祥安定，甪端是传说中的神兽，其独角形似麒麟，可日行一万八千里，通晓四方语言，明君在位时它会奉书而至，传达四方幽远之事。仙鹤象征长寿。
座上方天花正中的藻井向上隆起，如穹隆伞盖，藻井正中雕有蝠卧的巨龙，龙头下探，口衔宝珠，又称轩辕镜。太和殿的地面铺设着四千七百一十八块金砖，这种金砖产于苏州，取太湖泥浆经二十六道工序而成，敲击时会发出金属的声音。每块金砖要花一年的时间才能造成。太和殿的匾额是康熙是大臣励杜纳梭写，沥粉粘金二、而成。后人有《清宫词》描述皇帝升殿时的情形云：“升殿先闻后户开，双双侍卫互旋回。红灯两盏盘盘舞，忽见龙颜御座来。”
曾国藩进来行了三拜九叩首的君臣大礼，咸丰一看此人却是一个小老头子，心中有几分不悦，便开口道：“曾爱卿，朕听说你精通文才武略，不知是真是假啊？”
曾国藩答道：“微臣略知一二，不足挂齿！”
咸丰又道：“朕想让你统军去横扫江南，剿灭长毛乱党，你可能胜任啊！”
曾国藩道：“微臣何德何能，皇上错爱了。”
旁边恭亲王出来道：“曾兄你不必客套，既然皇上让你统兵，你就去好了。”
这时恭亲王的死对头大臣肃顺却出来道：“皇上万万不可，这曾老头只是一个书生而已，想我八旗猛将如云，让一个书生去统率三军杀敌，恐会被敌人笑掉大牙。”
恭亲王一听政敌肃顺出来搅局，便道：“肃大人此言差矣，谁谁书生不能掌兵的，想那三国时诸葛亮也是个书生，够厉害吧！”
不想那肃顺并不甘心，又反驳道：“可是这曾国藩连和进士出身都没有，万万不可重用，否则让那些正宗进士出身的大臣情何以堪呢？”
恭亲王却道：“有道是自古英雄莫问出处，什么进士出身，尽是胡扯。”
咸丰一看这二人吵了起来，怕不好收场，便道：“你们莫要在殿上争论不休，朕一已决，就封曾国藩为从二品兵部侍郎，率兵平叛去吧！”
曾国藩一听自己一下子从从四品升到了二品，可谓平步青云，便叩首谢恩，却又道：“老臣觉得这八旗人马不堪重用，老臣愿回老家重新招募一些精锐前去平叛。”
咸丰听了一皱眉头，心想：这老书呆子海还真麻烦。便道：“曾爱卿你放着现成的兵马不用，非要去老家招兵买马，这徒劳时间多此一举，有这个必要吗？”
曾国藩却道：“八旗人马老臣无法调遣，望皇上恩准。”
咸丰无奈，只得同意道：“那朕就给你二百万两银子，你速去老家招兵平叛，不要让朕久等啊！”
于是曾国藩回老家招兵不提。
再说咸丰料理好朝政，又来圆明园中找兰儿玩乐。此刻兰儿正在天地一家春中的大雅斋赏画。只见兰儿身穿一件绛色缎绣牡丹蝶纹氅衣，此衣以绛色素缎为地，用色厚重端庄，镶有宽窄不同的绣边、涤边四道。虽然涤色不同，但镶边图案和服装主题相呼应，折枝牡丹生动写实，蝴蝶阿娜多姿，全身图案对称但不局促，饱满但不呆板，十多种针法灵活变换，细腻娴熟，晕色自然和谐，针脚工整平齐，做工讲究精致。其头上戴碧玺蜻蜓牡丹簪，耳上戴翠秋叶耳坠，此耳坠下连一只口含假珠的银镀金蝴蝶，一枚翡翠秋叶缀在珠子下面，简净，秀巧很是讨喜。
兰儿见了驾之后，二人并肩来看一幅《春山伴侣图》此图为前朝唐寅所绘，画上题诗为：“春山伴侣两三人，但酒寻花不厌频。好是泉头池上石，软莎堪坐静无尘。”
这诗句妥帖工整，信手掂来，很好的表现了当时唐寅疏沉的心情。画中高岭层叠，疏林盘旋，飞泉直下，幽涧荡漾。在栏桥小道，山居茅屋间有二高士对坐于溪间品茶。全图基本用水墨，轮廓线清晰，画法介于北派和南派之间。画中山石先勾写，再用很少的线条皴染、披麻和斧劈都有，最后用淡墨渲染明暗，再学习宋人画法之外，兼有元四家之画风。
咸丰看了道：“这个唐伯虎的山水画，观察真切，景境优美，化浑厚为潇洒，变刚劲为柔和，皴法像北宗，又得南宋神髓，再明代画坛可谓独树一帜。”
兰儿听了，道：“是啊！臣妾还知道唐伯虎还很擅长于画美人图，被后人称为古今一绝。”
咸丰听了，道：“唐伯虎这小子自号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又称桃花仙人，传说他有九个老婆，号称‘烟花对里醉千场。’”
兰儿听了，道：“这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稀奇的，这些尽是一些文人的炒作，让他出名而已。臣妾近来纵观历代山水大作，觉得中华山水画之创作讲究天人合一，画中的云、水、树、石等都是绘者体悟生命运化之理。老子《道德经》中所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古人云山水画是天地变通知、之大法，山川形势之精英，阴阳气度之流行，借笔墨以写天地万物而陶冶乎我也。故山水画是文人画家个人生命与大自然生命相和谐的见证，是生之颂歌。”
咸丰听了，赞道：“爱妃讲的好，孔子有云：‘智者乐水，仁者乐己。智者动，而仁者静；智者乐而仁者寿。’山者博大宽厚，水者流动不息。盖宋人称绘画为墨戏，明人称之为画禅，今人称之为悟法。山水画重再表现意境，或显以雄奇，或显以静幽，或以淡泊、空灵为最高境界，画家笔下之山水来自自然的象，也来自画家的内心。文人画家遁迹于山林之间，达到物我两忘之境，精神上获得解脱和自由。画山即画自己，自己为山，山为自己，在与自然的融合中，山水草木皆有情。山水之间既是思想之天地，亦为性灵之乐园。古人们寓意云水，憩心山林。山水画是自然和人合一，是人之思想和自然法则之统一。中国绘画重视的不是以眼睛去感受物体表面的色彩，而是以心会神，强调在感物应心、物我交融的基础上，发挥在创造的想象力，以求达到主体情感的抒发和画面气韵之表达。”
兰儿听了，又道：“臣妾以前看过宋人郭熙所著的《林泉高致》，书中所云：‘君子们之所以喜爱山水，是因为山丘田园可以韬养内心之宁静淡泊；泉石吟啸可以让君子们经常获得傲诉的快乐，渔人樵夫，隐士这类人，可以让君子们日常相处感到性情和谐；鸣猿飞鹤，可以让君子们感到非常亲近。尘世生活有如缰绳锁链束缚于人，让人们普遍觉得厌弃，而那些生活早烟霞之地的仙人，人们却很难见到。郭熙还讲山水中春山淡冶而如笑，春山烟云连绵人欣欣，春游早春云景、早春雪齐、早春烟雨、早春寒云、春雨、春霭、早春晓景、早春晚景、晓日春山、春山欲雨、早春烟霭、春山明丽、春云白鹤。中国绘画讲究意在笔先，胸有成竹、以气使笔。画着在运气使笔时，笔随气行、笔笔生发、笔笔得意。前人王原祁有云：‘神与心会，心与气合，无刻意求工求意志意。’这绘画还可以养性情，可涤烦襟、破孤闷、释燥气、迎静气。其烟云供养可使人长寿。文人画又追求自娱和悟道，画不求售、逸笔草草。”
咸丰听了点头称秒，道：“爱妃你讲的好，朕又认为中国绘画讲究一个力字，如力透纸背、力能扛鼎、棉里包针等，运笔用笔要求作画者全身精力贯于笔端，下笔能产生力度，要成为一个大师级的人物必要天分高、后天勤、学识厚、人格正；像朕这种也只能画画马儿而已。”
兰儿听了，道：“皇上过谦了，皇上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效仿前人黄大痴用六年时间画一幅山水长卷。臣妾又听说中国绘画还讲究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将万物融入画者的心中，以手偶得之，真正的大作，必有精湛的艺术技巧和卓越的心智创造，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以达到物我合一、天人合一只化境净土。庄子有云：‘天地与我并生，而成物与我为一’画者则心意于笔。手忘于书。心手达情、不停于心、不知然而然，笔下有气为活笔，无气为死笔。前人董其昌所追求之‘平淡天真；苏东坡所云：‘天真烂漫是吾师，与儿童邻。’”
咸丰听了曰善，又言：“前人著画论有云‘以笔之动而为阳，以墨之静而为阴，以笔取气为阳，以墨生彩为阴。’春云闲逸，和而舒畅，夏云阴郁，浓而爱隶；秋云飘扬，浮而清明；冬云玄冥，昏而惨淡。云有停云、游云、暮云。烟有轻烟、晨烟、暮烟。画春山设色须用青绿，画雨余芳草、花落江堤，或渔艇往来，水涯山畔，使观者欣欣然。山主静，画山亦要沉静，画者成教化、明人伦、穷神变、测幽微、与六籍同功。以元人笔墨，运宋人丘壑，而泽以唐人气韵，乃微大成。画不在形似，有笔妙而墨不妙者，有墨妙而笔不妙者，方能得此中三味，才算大家。”
兰儿听了，道：“皇上讲的有点高雅，臣妾有些听不懂。”
咸丰听了，道：“这是前人王时敏在《西庐画跋》中所讲的画论。王时敏是董其昌的徒弟，所绘山水画名重一时，为名门正派之宗师。其构图之道有六法：一为开合相济、二为时空自由、三味虚实相生、四为黑白相间、五为藏露相应、六为疏密相间。用墨之道又讲究浑厚华滋，干裂秋风，润含春雨、银碗****。”
兰儿听了连连称奇道：“臣妾从前只听说过用墨有七为浓、淡、破、渍、泼、焦、宿。却不知什么叫银碗****，如此有诗意，请皇上示下。”
咸丰听了，道：“这银碗****就是指墨香浅淡而有物，淡而不虚，虽淡却重，前人以为这是用墨之最高境界。有人又认为天有天气，地有地气，天地有氤氲之气；人有人气，物有物气，故作画有气韵生动一说。作画之道为澄怀、畅神、诚意、正心、养性、修身之功课；观画亦可养眼、养气、养心。”
二人又来看一幅《春山读书图》，此图为元代王蒙所绘，画中崇山峻岭、巍峨挺拔，山石高耸，植物丰密。山脚下古松参天、枝繁叶茂，树下有屋舍几间，临溪而建。堂中人物正端身读易经。水阁斋前有人正倚栏远眺，一派春光淡怡之景。此图章法缜密、山石披麻、解索皴法互用，又间以破笔、渴笔点苔。树干用笔则古拙而灵活，以淡赭略润树身及茅屋，颇为雅致。
咸丰看了此画，道：“前人有云作画须有画胆，无论老手后学，先以气胜得之者，精神灿烂出之纸上。凡作大写意作品须有北宋范宽那种豁达大度的胸襟胆魄，作品方能气韵生动精神充实，才足以达到气势雄浑气魄博大之艺术境界。更有某些绘者全身心投入，大胆放心作画，或解衣般礡，才能创作出激情、有深度、有气度的传世之作。绘画只属于高贵的智者，奇妙的山水画创作都属于那些幽闲高雅的隐士，思想活跃的文人，且善画者宜迂，前人倪云林人称倪迂，黄公望人称大痴，米巿人称米颠，这种既颠狂又迂阔而且痴呆的人，他们的性格情感和绘画艺术的要求是最接近的。朕以为作画之人以孤僻为好，孤僻就和世俗之气相脱离，就没人会影响其之高雅。”
兰儿听了点头道：“皇上讲的好，臣妾还听说画家作画时要有一种神闲意定之心态，心胸要开阔、坦荡，心境要平和、从容。心情安详、愉快，要有天真纯洁、真挚善良之童心，自然而然地形成创作冲动，情不自禁的进行创作。画家运用童心无拘无束地，充满好奇和爱心的观察、领悟自然景物，和自然景物交流情感，以达到如痴如醉、物我两忘之境界，即所谓平淡天真之道也。当画家充满激情和狂热的作画时，画得又快又好才是高手，还要达到一种画中有诗，诗中有画之境界。画家不断超越自己，不断令人惊叹地超越自己，这是达到大师境界的必经之路，也是成为大师的标志之一。作画之时又要明窗净几，焚香左右，精笔妙墨，取水涤砚，如见大宾。不管是精心之作还是即兴之作都是开始时速以取，在结束时缓以凝。画山水还要贵于气韵，气韵乃天地间之真气，凡物无气不生，山气从石内发生，以晴明之时望山，其苍茫润泽之气腾腾欲动。画山水在得体势，山之体，石为骨，林木为毛发，水为血脉，云烟为神彩，岚蔼为气象，寺观村落为装饰。”
咸丰听了赞同，又道：“中国绘画之构图大有讲究，其部局结构有取舍、虚实、主次、疏密、穿插、掩映、斜正、撑持、开合、呼应等原则。要远虑深谋，统御全局。画家要胸有成竹，精心安排画面中各种物象之位置远近、大小比例，墨色浓淡和黑白关系，做到宾主分明，虚实相生，隐显相应，纵横开阖，随心所欲。然后下笔时用笔要沉着虚灵，随形取字，做到转重疾徐，浓淡干湿，深浅疏密恰到好处，自然流利，得心应手。中华绘画又是综合文章、诗词、书法、印章而成者，中华绘画书画同源，又以画载道；还将书法入画。文人通过绘画进入高度自省、自觉、自得、自足、自适、自娱、既平静超然而又深情缠绵，既博大又空灵的生命境界。这山得水而活，得草木而华，得烟云而秀媚。水以山为面，以亭榭为眉目，以渔钓为精神。故水得山而媚，得亭榭而明快，得渔钓而旷落。前人又以游之态度来进行创作，所谓十日画一水，五日画一石，优哉游哉，浸润、体验于这种闲适随意，自彰自明，自娱自乐的创作过程，在笔墨游戏中乐而忘返。更有人把绘画创作看成是神与物游之过程，绘者随意收发，乘兴而作，把自己的情感溶入笔墨节奏中去，驰骋想像，寄托情思，在整体意境上追求一种时光之持续，以至无限和永恒。创作时还要会养气，所谓夫内自足然后神闲意定，神闲意定则思不竭而笔不困。气以成势，势以御气。势可见，而气不可见，故欲得势，必先培养其气。气能流畅，则势自合拍。前人论画以气韵生动为第一，用笔用墨先求气韵，绘山水求四时之真气，以潇洒之笔，发苍茫之气，并还有骨气、筋气、笔气、墨气、色气、画气等。”
兰儿听了道：“从前臣妾在家练习书法时听说过气这个概念，这气又是浩然之气，其充塞天地之间，与天地之气相通。士人以气涵养、涵育、充实自我之生命境界，发而文则是一种艺术境界，作文绘画以养气为本，作画力主壮气、骨气、神气，是以画以气为主。未作画前，全在养兴，或睹云泉，或观花鸟，或散步清吟，或焚香品茗，缘物起兴，寄兴写意，兴出于心，，得于自然，可遇而不可求。兴之来去非人力所能左右。兴乃出于无心，得于自然，天马行空，无迹可寻，给人一种梦中化作飞空仙，觉来落笔不经意，神妙独到秋毫颠之感。”
咸丰听了，道：“你方才所讲的兴，朕也知道。这兴其实就是兴趣，是一切艺术创作激情之激活和创作状态之动因。兴为起也，由兴而来的便的心物之间之神与物游，是由神思神会和妙悟而来之天机、天籁、天成，也就是神与物游中之妙悟天开，境与性会。兴来则遗去机巧，意冥玄化，而物在灵府，不在耳目。故得于心应于手，孤姿绝状，触毫而出，气交冲漠，与神为徒。兴至则神超理得，景物逼肖；兴尽则得意忘象，矜慎不传。兴乃是创作之动因，创作之前提，创作之本，无兴则难以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创作，如命题作文一般无聊。兴到则万感交集，不能自以，思如泉涌、势如雷霆，运笔落墨，便会自然天成，毫无人工凿痕。”
二人言谈间又来看一幅《南湖烟雨图》，此图为清初吴伟业所绘，南湖即为浙江嘉兴之南湖。此图之布局，采用上下对折法，其上半部分是画者工楷书写的《鸳湖曲》一首，总数计十七行，间隔行距疏朗匀称，字迹端庄古雅，有前人赵孟頫遗风。其曲之格调为仿白乐天古体诗，曲之大意分两层。前一层作者以满腔热情歌颂往日，把昔日的鸳湖之景，描写的花红柳绿，芳草萋萋，表达了画家为往日的鸳湖美景所陶醉的心情。后一层，却以苍凉哀伤的情绪，把今日的鸳湖描绘的阴沉萧森，动荡不安。画幅的下半部分，绘出南湖之景，布局稠密，景物刻画精致真实。名楼烟雨楼就坐落在鸳鸯湖中，四周古木掩映，丛篁倚立，经过雨水的滋润，显得更加生机勃勃。楼阁的附近，湖水蜿蜒曲折，深浅莫测，如同一条白色的裙带，迂回环绕其中，远处的村落古庙四处隐现，青山迢迢，高低起伏，画面的气氛安闲和谐，有一种烟雨江南的味道。南湖四周无山，图中的青山恐是画家想象出来的意境。
兰儿看了此图道：“这吴伟业的画功还真不错，前人将欣赏山水画称作卧游，还称山水画之创作为烟云供养，亦称书画之欣赏为特健药，清凉散。古人可以观画而治病。中国绘画亦有追求清净之传统，前人恽南田道：‘意贵乎远，不清不远。境贵乎深，不曲不深也。一勺水亦有曲处，一片石亦有深处。绝俗故远，天游故精。’”
咸丰听了，点头道：“爱妃方才所讲的天游朕也有所耳闻。此天游便是儒家所云上下与天地同体，道家所云浑然与造化为一。中华之山水画又是在做一种云烟游戏，前贤董云间道：‘画家之妙，尽在烟云变灭中。’故绘者又称‘耕烟人，’绘画之功效又称为‘烟霞痼疾’，好作烟霞伴，化为心中闲。画山水便是画云烟，云烟为山水之精华，山水之灵气，没有了云烟，山水便失去了灵魂。画出云烟皮缥缈之态，便是画出造化之真气。画山水画便是于心灵中打太极，中国画又以气象浑沦为高格，前人云：‘苍莽者，山之气也；浑厚者，山之体也。气运生动，墨飞色化，平淡天真，包含奇趣。’”
兰儿听了点头称妙，又吟诗一首道：“皇上讲的太好了，臣妾有一首诗可以写画，诗为：逍遥天地一闲身，浪迹江潮几十春。唯有圆明堂前月，于今曾照昔年人。”
咸丰听了道：“好诗，好诗，朕突出奇想，不如自号‘且乐道人’好了。”
说着他令人取来纸笔写下‘且乐道人’四个大字，又命人制成匾额挂在宫门之上。又过了几天，咸丰的皇后钮钴禄氏路过看见此匾额，便问守门监道：“这是谁挂上的？”
守门监答道：“是皇上。”
皇后又问：“皇上哪来的这样好雅兴，写这些无聊的东西挂上去。”
守门监不敢回答。皇后怒道：“怎么，你敢瞒本宫，小心本宫送你去洗马桶。”
那守门监扑通跪道：“回皇后，前几日皇上和懿贵妃在大雅斋中论画，后来一时兴起便写了些匾额挂于此处，皇后娘娘千万别说是小的讲的，否则小的小命不保。”
皇后听了，有几分醋意道：“什么且乐道人，本宫看此匾不顺眼，你立即给本宫摘了下来烧了。”
守门监答道：“小的不敢，皇上挂上去的东西，小的怎么敢动，皇后娘娘莫要为难小的。”
皇后听罢，拂袖而去又来找咸丰。她讲了一通大道理，劝咸丰当以国事为重，且不可学那宋徽宗成天流连于书画玩乐消沉自伤。咸丰并无主见，听了也似乎有几分道理，便勉强的道：“皇后讲的有理，朕作为一国之主，还不如你一个闺阁女流明事理，真是令人羞愧，那就命人去摘下此匾吧！”于是马上有人取下下此匾，兰儿听了心中有几分步悦，但也不敢和皇后叫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