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天晚上,我再次预感到了下一个要死的人。
陈寒,25岁。
可能是因为灵异能力提升了,这次给出的信息多了一个,那就是在某个报社工作,这样一来,那可就省了很多事。可惜没有死亡时间。
之前都有死亡时间,但这次却没有。刘义成分析的是,这个死亡时间连掏空也还没有确定,所以我也没能感应道。
杨一说:“掏空有可能这几天不会再动作了,受了点伤,不能冒险。”
我想起当初多多被杨一打的那一拳,那么大一只狗没一会儿就死了。想必那掏空也受了些伤吧。
“姐姐,帮我切一个苹果吃好不好,哥哥说了不准我拿刀。”我正陷入沉思中,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把水果刀,接着就出现了小呆的脸。
我接过他的刀,开始帮他修水果。就听小呆说:“姐姐,你是不是跟哥哥谈,要把我送去福利院?”
我停下动作看着小呆。
“你既然把我带回来了,为什么又想送走我呢?”小呆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地问我。
看来前天我跟刘义成聊天的内容,还是被小呆听到了。我沉默着削好苹果,又切了一半给小呆,才对他说:“哥哥姐姐现在不方便带着你。”
“爸爸妈妈也不方便带着我,只有福利院,才方便吗?”
我没想到小呆会这么问,愣有有三分钟后,才说:“小呆,你爸爸妈妈是不是方便带着你,这个我弄不清楚。毕竟我也不认识他们。但是……哥哥姐姐确实不方便带着你。上一次你也看到了,哥哥姐姐差点就死了。你跟我们在一起,不能去学校念书,不能交别的小朋友,没有户口以后很多事都不能干。”
“不,我不想去孤儿院,你去跟哥哥说,不要送走我。”小呆难得任性了一把,放下手中的苹果,拉住我的手腕求,“姐姐,求你了,哥哥听你的话。你一说把我送走他就同意了。你再去跟他说说,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他听到了我跟刘义成说的话,之后刘义成就向他提了,就以为是我挑唆的。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再次解释道:“不是哥哥听我的话,而是他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我们是为了你好……”
“我不去,”见说通,小呆竟然耍起无赖来了,哼了一声说,“你们骗我,说什么我的爸妈是把我弄丢了。可实际上他们就是不要我了……姐姐你也是,你和哥哥也都不要我了……”
接着他就哭了起来。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小孩不去刘义成那儿哭,跑我这里哭来了……
“你去跟哥哥说,我会很听话的。当初你说带我回来,他立刻就同意了。”
我头疼,一旦小呆认定了某件事,你就是再怎么跟他说,他也不会听了。当初是我作主带他来的,现在送他走也是我提出来的,他就认定我是这里当家作主,可以决定他生杀大权的人。所以来找我。
这么聪明的孩子,不去念书真的是太可惜了。
小孩子,还是要慢慢教。我等他哭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观点:“小呆,我和你哥哥现在连自己也照顾不了,是借宿在林轩哥哥家里的……”
“那我去求林轩哥哥,我会听话的。”小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
我觉得我跟他完全说不通了,还是要让刘义成来搞定。便丢下小呆去敲刘义成的门。他对我说:“你让他去吧,不用哄他,也不用骗他。我已经跟他说了,我们没有能力养他。而且小孩必须要读书,无论哪个小孩都一样。你要是哄他了,他就觉得有希望,有了希望自然就会失望。本来完全是一件为了他好的事情,到最后倒变成我们是在害他了。”
我翻了个白眼,往刘义成的头上敲了一记,“你倒是说得轻松,他又没有缠着你哭。”
“他知道缠着我哭也没有用,我等一会儿就去给他办手续了。一听说你有下一个预感,我觉得不能再拖了。”刘义成办事简直就是雷厉风行,昨天才说要送走他,今天就开始要办手续了。
大概小呆也是觉得刘义成不可能说通,所以才来找我的吧。
被他这一找,我还真的有些心软了:“不然,你问问林轩……”
“林轩要是个正常人呢,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刘义成丢了手机,头疼地说,“可他不单是个私生子,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少见的命运。你让小呆跟着他,那不如直接叫他去死好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啊,他可以去让家里的其他人收养他。你说是吧?林轩总有亲戚的吧……”我接着想招。
“他有亲戚关我们什么事?他要愿意去联系人家,会住在这里?你怎么不联系下你的亲戚去收养小呆呢?”刘义成反问我。
我讪讪地说:“我家条件不太好。”
“那人家条件好的就有义务养孤儿了?你这是什么逻辑?”刘义成笑着摇摇头,“小呆这小孩……还是要去福利院的。我已经联系了一家,下午去看看,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我摇摇头。
其实小呆是我带回来的,这些事原本就应该都是我操心。成年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对不对?但是……刘义成愿意一手包办,就让他去吧。他们俩的感觉更好,而且我一插手,小呆就以为我能左右了。
我太误导他了。
当天下午,刘义成就直接去了福利院去看。回来以后跟我们说,那家福利院条件还不错,下午还有下午茶,每天都会发零食。他看小朋友们穿得也不错,个个都挺乖巧。
小呆却死活都不肯去,一直要求我们不要送他走。但刘义成却是铁了心地要送,绝不妥协。
一个喊一个哭,最后弄得两个人都哭了。这种场面我不太敢看,便躲进了房间里。
晚餐后一直在折腾阿呆的事,刘义成劝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稳定了小孩的情绪,但是小呆却依然不高兴。
我经过客厅去洗澡,都不敢看他投过来的哀求眼神。
求有什么用?送你走都是为了你好。
洗完澡出来,又立刻躺上了床。
这一次,我又看看到了那个短发的女孩子。因为她的影像就在我的床边,所以我一偏头,就看到了。吓得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依然是穿着那一身吊带的长短裙子,光着脚丫。这一回不是坐在树上,而是坐在一口古井沿上。
这像是一口井,却又不太像是,一般的井口没有这么大。她依然是背对着我,嘴里哼着小曲儿。
我就是怕她哼歌,一喝我的头就疼。果然,她一开腔,我就感觉脑袋里有一跟筋给扯住了,拉得紧紧的。
房间里本来亮着灯,忽然间就变得昏昏暗暗的,除了那女孩子的一袭白裙,其他什么东西都变得有些模糊看不清起来。
忽然,他身边多了一个人影。就像是凭空忽然多出来的,先只是一个轮廓,但很快那轮廓就清楚了,是一个男人。
乍一看到这个男人的的背影,我瞬间就瞪大了眼睛。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但真的很像杨一啊!
因为觉得像杨一,所以我立刻就从床上下来了。我想要仔细看一看,这是不是杨一。他背对着我,穿着杨一之前最常穿的一件灰色长袍。那袍子非常轻,风一吹,就翻飞起来。
他们俩身边一直昏昏暗暗的,我实在弄不清楚这是在哪里。
我记得,我前些天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一个人坐在井边,这口井和那口井像不像?
我认真回想了一下,但因为梦里的景像实在过于模糊,我记不清。
梦里男人的脸,也完全不记得了。
我心里狐疑,便向那对背影靠过去,接着一伸手,想把那个男人肩膀给板过来看看。
手刚刚一伸过去,那画面一闪,接着就什么也没有了。
景像整个消失了,我眼前只有一扇被拉上了窗帘的窗子。赤脚踩在了木质地板上,手中空空的任何东西都没有。
我下意识地就往自己的大腿上用力掐了一下,疼得我龇牙,这不是梦。
这个海市蜃楼又出现了。
我不明白这东西想告诉我什么,为什么会偶尔冒出来让我看一看。但我直觉,一定有它出现的意义。
我有些茫然,又坐回床上。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又听到了一阵歌声。这歌声先是很小声,渐渐地越来越大。每唱一句,我的脑子就更疼一分,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大到了我不能忍受的程度,觉得自己整个耳膜都是疼的,快要被震破了。
难以承受的疼痛感,令我觉得头都要炸开了,最后疼到大声尖叫,汗水如同下雨一样地流下来。刘海全部都湿透了。
“啊……”太疼,我不得不放声尖叫。想要自己的声音,压住那种歌手。
眼前黑一块白一块的,觉得手心都发起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