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个太空垃圾场,这个星系的垃圾场。按照地球时间计算,每年都会有上亿吨的垃圾从这个星系的各处运到这个地方,被加工成其他的东西,以更加廉价的价格出售出去。在这里,有垃圾形成的行星,有垃圾形成的小行星,也有垃圾形成的行星光环。这里存在各种各样的垃圾,各种恶心的生活垃圾,也有各种释放辐射,充满能够致以各种基体形式出现的生命体死亡的剧毒。
神王号的目的地就是这里,只是因为神王号受到了来自这里的奇怪信号。宇宙中的信号一般很难分辨那些是文明发出的信号,那些是自然形成的信号。宇宙中有很多能够自动发动信号的现象或者是天体,比如说脉冲星,它发出的电波几次让地球的天文学家以为是来自外星生命体的文明信号。电磁波,是文明通信的基础方式。光也是电磁波,不过光同时也是一种粒子,光呈波粒二象性,即使波也是物质。
宙斯号能够准确分辨哪些是自然产生的信号,哪些又是文明发出的信号,而文明发送的信号又有哪些是存在准确坐标的信号,这些宙斯号全部能够分辨的出来。实际上,信号在发送的时候,特别是电磁波信号,除了发送给目标坐标之外,还会向周围扩散,因此也会存在信号被监听这一类的事情,也因此,当在电视信号从天线发送给卫星,又从卫星发送给天线,这个过程中,也会有信号进入宇宙,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幸运,那么可能在宇宙的某个角落也会存在正在收看《琅琊榜》的外星人,不过这可能需要上万年甚至是上亿年的时间才能够从太阳系传到其他的文明,被其他文明接收到也比万分之一的概率要小得多。
神王号受到了一条信号,它的来源地就是这个垃圾场。
在这个垃圾场形成的星系之外看着这个星系,这个星系看上去非常美丽,它洁白的光芒,星系中,还有星球上所存在的光环,无一不让它圣洁且美丽。但是在这个美丽的外表下,则是脏乱的垃圾。它的美丽,也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垃圾聚集在这里,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碰撞,也都在发生各种化学和物理上的反应,比如说爆炸。在这里你能够找到你想得到甚至是想不到的一切,在这里,核废料比地球上的沙子还要普遍。这里的各种辐射也比宇宙其他地方的辐射密集数倍。
杨星宇看着这个星系,他所看的是神王号扫描出来的这个星系的真实样子。
“你确定就是这里吗?”杨星宇问道。在这个星系的一边是人工智能宙斯,杨星宇一脸的严肃也让他的内心有些拘谨,感觉杨星宇似乎在下一秒就会对他愤怒的斥责一样。
说起来,自从和雅典娜谈过之后,他便很少和这些人工智能有过接触,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起源号中。虽然过去他在起源号中的时间也比在其他飞船中的时间长得多,但是这一次却是让所有的人工智能都嗅到了一丝特殊的气味。
他与他们的交流也是少得可怜,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才和他们有过接触,似乎杨星宇是在躲避他们一样。而对于雅典娜,杨星宇自那以后就没有见她一面。
“我确定。”宙斯坚定的说道。
杨星宇再看了一遍那段信号。
“电磁波信号。这个星系的文明还用电磁波信号?不会是这个垃圾场有哪个垃圾无意中发送出来的吧?”杨星宇说道。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垃圾场在这个星系中的地位,但是看这里的状态,谁都可以知道这里是一个垃圾场,就算是哪一场战争过后也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杨星宇甚至都在里面看到了某些生物的排泄物,别问他为什么知道那是某种生物的排泄物,他与布林人的战斗可不只是知道了布林人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的文明。十四飞船,特别是雅典娜号在点能量关闭之前可是一直在收集外星文明的信息。
“不会的,雅典娜结合了之前点能量在关闭时,留在起源号的那段信号的痕迹,通过分析比对,发现那段信号和这断信号之间有相似的地方。”
“所以是同一个文明留下的信号,有可能是那个和我们合作的人,也有可能是他想要推翻的人。”杨星宇接着宙斯的话说道。
“没错。”宙斯点头。
“那好,在这个星系中找一个干净点的地方。”杨星宇说着,起身正准备离开,宙斯突然开口阻止了他:“你不打算看看那是什么信号吗?”
“有这个必要吗?一个信号而已,有什么特殊的。”杨星宇问道。
“是有一些特殊,我不知道主人您决定前往,这是不是一个好的主意。”宙斯将那段信号播放了出来,那是一段视频信号,虽然在没有文明比对的情况下,只通过视频无法翻译对方的语言,但是画面信息几乎是所有以光学为第一大感觉的智慧生命都能够看懂的信息。
视频是黑白的,也没有声音,就像是在看默片一样,但是不断抖动和扭曲的镜头让这个默片还有一种恐怖片的节奏,就像是在用自拍的手法拍摄什么恐怖的事情。
视频中,黑色的天空,不,应该说宇宙,宇宙深处,遥远恒星的光芒印在了视频中,但是视频的主角不是那些星光,也不是周围遍地的垃圾,而是一个机器人。
这里有很多机器人,这个垃圾场没有任何生命体,也没有人愿意在这个地方做着这样枯燥肮脏,并且寂静孤岛道可怕的程度的工作。视频中,机器人日复一日重复着这样的工作:将落在回收站上的垃圾压缩,然后扔到一边的井中,被回收站进行更深一步的压缩和处理。这个场景让人联想到了动画电影《机器人总动员》中的机器人瓦力。它们孤单的背影,它们简单的机器,上面还布满了被微小陨石破坏的伤口。它们没有瓦力那样的智能和感情,作为一个处理垃圾的机器人,不需要多么复杂的程序,它们只知道处理垃圾就可以了。
视频明显可以看出是一个机器人拍摄的,可能是专门进行维护的机器人拍摄的,为了给这个垃圾场的主人查看这个垃圾场的工作情况。
在那几百个机器人勤勤恳恳的工作中,在堆得成了一座山的垃圾山中,一个黑影明显晃动了几下。可能是镜头的缘故,杨星宇也没有看清,只是在一眨眼之后,一个机器人消失了。但是其他的机器人仍旧在重复着它们的工作。这时候镜头转移,拍摄着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也可能它无需注意,因为它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机器人。
但是镜头在转回来之后,杨星宇看到原本几百个的机器人现在只剩下了几个。周围的场景没有变化,垃圾也只是因为那些机器人的缘故而微微减少,光影没有变动,可是零零散散的机器人显示着那几百个机器人神秘消失。剩余的机器人仍旧在重复着自己的工作。这一刻,杨星宇的心中生出了些害怕的情绪,这是一间诡异而又恐怖的事情,假如这种事情不是发生在没有头脑的机器人身上,而是发生在人类的身上:人类变得异常冷漠,就像是机器人一样,当周围人死去或者是失踪,仍旧无法提起他们半分的兴致,他们仍旧只是像机器人一样,低头重复着自己的工作或者生活,他们对其他的一切失去了动力也失去了兴趣,他们就像是行尸走肉,哦,行尸走肉也还会对鲜血和活人产生兴趣,而他们,只有那一纸红色才能够勾起他们的冲动。机器人只会按照程序行动,人类也只会被红色吸引,这样的事情,的确是太过可怕。
不知不觉中,或许是因为他接触的最多的是人工智能和机器,在机器人和人类之间,他的心中不自觉的画上了等号。而这段视频,牵出了他对于人类和机器人的那一点通性的恐惧。
杨星宇看到,镜头停在了那个地方,一直没有变过,镜头拉大缩小,也都一直放在这个场景上,它进行调整,似乎要从那无数的垃圾中找出机器人失踪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有人操纵,但是杨星宇从镜头中感受到了拍摄着的恐惧。
镜头开始向前移动,镜头一震,在晃动中,它将自己的履带和一部分机器身体拍摄到了,杨星宇从这里面更加断定出拍摄着是一个机器人,不过这么多机器人没有感情,唯独它似乎是拥有感情和智慧一样。
它越过了对自己同伴的失踪毫不关心的其他机器人,绕过了一个拐角,这期间,镜头一直在左右切换,都没有拍摄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当绕过了一座垃圾山之后,在阴影中,有两个红点格外的醒目,两个红点飘在空中,就像是两个大红灯笼。镜头切换成了夜视模式,当黑影瞬间亮起之后,突然出现的连杨星宇都下了一跳。
或许杨星宇真的是把这个视频当成了恐怖电影在看,也或许他把自己的位置也想象成了拍摄者,虽然突然出现的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不得不说,对于机器人来说,这的确是宇宙中最可怕的场景了。
《变形金刚》算是机器人中的三级片了,那里面充满了机器人浓浓机油和钢铁味道的血腥暴力,同样的,在这个视频中,也满是机器人的血腥暴力。一个由垃圾组成的怪物正在啃食这失踪的机器人的身体。那些机器人的机器眼睛上仍旧亮着蓝色的光芒,那些光芒正在闪烁,似乎是人类在眨着眼睛,黑色的液体从机器眼睛中流出,从伤口和怪物的牙齿上流下,它们的金属骸骨散乱弯曲。随着怪物大嘴每一次咀嚼,都会有零件蹦出来,打在周围的垃圾中。它们的身体还在颤抖,手臂上仍旧抓着一块垃圾,颤颤巍巍的将它们放进自己身上的匣子里,只是它们的匣子早已经被怪物咬烂。
它们的眼睛一直看着这里,不知道是在看着什么地方,但是杨星宇总感觉它们在看着这个机器人,在看着镜头,也在看着自己,杨星宇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它们心中的不甘。那双蓝色的圆眼睛看得杨星宇的心中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