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城南有一亭,夜不能宿,宿辄杀人。书生明术数,乃过宿之。亭民曰:“此不能宿,前后宿此,未能活者。”书生曰:“无苦也,吾能自谐。”
——摘自(晋·干宝《搜神记》卷18)
四周荒凉,冷冷清清。
南安揭开面纱,立在眼前的是座亭馆,金碧辉煌。在凄清的村庄里显得格外诡谲。
取下了斗笠,南安犹豫了一两秒,望了望昏沉沉的天色,决定进去借宿一宿。
抬起脚,刚想向里走去,身后却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姑娘,里面可是闹妖怪哦!”
南安僵硬转过身,背后是一个老妇人,苍颜白发,显得有些慈祥,但仔细看她有些混黄的眸子,却透着深深的不安与惶恐。
“妖怪?”南安有些迟疑问。抬起头,村子里的房子破旧。华美精致的亭馆确实与这座似乎与现代化社会隔绝的破败村落有些格格不入。
“在这住宿的,没一个能活命。”老妇人轻轻慢慢说,又叹了口气:“姑娘,如果不介意,先来我家凑合一晚上吧。屋子虽然简陋,但也总比丢了命好。”
最后看了一眼精美的亭馆,黑漆的天幕中的亭馆隐隐约约有些诡异的奇伟磅礴。南安重新转过身,对着老奶奶甜美一笑:“那就麻烦奶奶了。”
“能救人一命就是一命吧。”老妇人声音坚定,有着对后辈的和蔼。
南安跟着老妇人兜兜转转,绕过了几条小路,在一座不是很起眼的小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到了。”老妇人推开门,打开了电灯。淡淡的橙黄色光转转悠悠地洒满了屋子所有角落。
屋子挺小,但是干净。
老妇人带着南安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清爽整洁。
“奶奶,那个亭馆,真的不能住宿吗?”南安走到床铺旁,坐了下来,抬起清清亮亮的眸子,有些疑惑问道:“那亭馆的邪气,好像并不重啊。”
“你懂法术?”老妇人惊喜看向南安,浑浊的眼里有异常的光采,似乎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懂一点点。”南安尴尬笑了笑,一边在心里责备自己在这样处境下的冒冒失失。
“哦。”老妇人显然有些失望,眼里的光暗了下去,自顾自的讲了起来,声音微微颤抖:“那亭有不少年头了,大概积了太多阴气,生出许多不好的东西罢。偶有外乡人路过那亭,见天色已晚,便打着主意往里住一宿。谁知这一住啊,隔天就没命了。一开始大家也怀疑是山上的野兽不太平,可这次数多了,亭馆周围又没有野兽来过的痕迹,加上总有一两个深夜解手的人说看到亭馆里有穿黑衣服的人,有时还有带红头巾的人晃来晃去。大家也就疑心起了是不是精怪作祟。现在看来啊,就是精怪不安生。对那座亭馆,大家现在都是提心吊胆的,怕半夜一个不小心被亭馆里的精怪抓去就没命喽。”
“那,你们为什么不找些道士做法?就算精怪太强大根除不了,保一时平安还不是问题的。”南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但是说实话,亭馆的邪气不强。就算是南安这种三流小天师,凭着三脚猫的功夫,根除不是件难事。
“这山沟沟里的,会留在这的啊,都是老的老,小的小,年轻的都出去闯荡了,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我们这些老的小的啊,上哪去找道士。怕是还没走出这山沟沟,就没命喽。”老妇人又叹了口气,有着为自己老骥伏枥却无法壮心不已的懊恼。
这倒是真的,村子坐落在陡峭的山腰子上。荒山野岭的,就算是南安这样正值青春热血沸腾的,也还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来到这。
“奶奶,大概,我可能能帮你们。”南安踌躇着说了出来。
“真的吗?”老妇人有些激动,苍老的声音中饱含着喜悦:“姑娘啊,再多些时日下去,恐怕这妖孽就不甘拘于这亭中了,万一那天出来祸害村子,这全村连个会跑的人都没有,怕是要屠村了。”说着老妇人便要跪下:“姑娘您是整个村子的大恩人,我啊,在这里替全村人谢过您了。”
“没事没事。”南安急忙扶起快要跪下的老妇人:“奶奶,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南安就好。”
“诶,好诶,真是个好姑娘。南安姑娘,天色已晚,您还是早点休息的好,我也不再做打扰。”老妇人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南安心情有些沉重。
养父养母有些惨不忍睹的死相还历历在目。
他们眼角的一抹恐惧流露告诉安南暴露身份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